第 223 章

    殷承元本想上前跟这素不相识的老头争论,脚迈出来被李阔拉住。他看到李阔摇头示意他莫出声,话到喉咙口只好咽了回去。

    朝中两王斗争,沈佑临一向靠边观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连几位交好的大臣也十分不解。

    正当陈南王思考如何辩驳时,纳兰元敬说道:“还是丞相考虑周全,若是不罚便实失了公正。”

    低下头又沉思许久后,正声说道:“明威将军卓昱贬为九品仁勇副尉,发配……”

    话到此刻忽然愣住,纳兰元敬心里斟酌不定,是让卓昱去西北重头来再来,还是去南方?

    这时王铮站起身来,一副得意的样子,“启禀陛下,辽北新原下正缺一名巡检官。”

    李阔上前说道:“陛下,卓昱在西北陇阳驻守数年,对西北军事设防及风土人情了如指掌。才有今日的百姓安定。如今前西威等地都需要将才驻守,请求陛下让卓昱归于微臣麾下。”

    王邦言:“诶李将军,不管卓昱去西北还是辽北,总归都是为武朝效力。前不久陛下才调配了一批文臣武将,难道还不够李将军使唤?”

    耳边争执不休,纳兰闻染知道这王铮一肚子坏水,看着他们争论了几句,陛下又久久不发话,忍无可忍出言道:“王爷安的什么心?明知这几年辽北边境的巡检司与地方马市上的人多有冲突,别说卓昱一个外乡人过去,就是那边土生土长的人也不容易镇压这帮人。”

    王铮一脸坏笑回道:“王爷多虑了,卓副尉何等人物?西威姬瑶公主和殷戈图都能斩杀的人,收拾这些走帮匹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话说完看到殷承元阴冷的面庞,假意致歉:“哦对不住啊,本王忘了,殷将军还在这。”

    殷承元并未搭理他,但是心里无比煎熬难受。

    纳兰元敬在上边清了清嗓子,“那就按广林王的意思,卓昱发配新原。卓天曜教子不严,降为四品忠武将军,闭门思过三月。”

    -

    眼看年底要过年了,卓昱要去辽北。

    王婉儿已经谢天谢地,只要他能平安放回来,哪怕贬为庶民,也总比丢了性命或者在牢狱中待一辈子强。

    官府的人下了铁令,卓昱三日内必须出发往辽北新原。

    听说那边比京城冷,路上总要多带一些衣物御寒。

    卓昱回家的第一夜,夫妇俩难以入眠。

    “微微这么小,不能离开我们。阿彻要念书,肯定得留在京城。至于阿衡……听说那边日子艰苦,还是让他留这儿吧。”

    王婉儿等着身后人的回答,可是许久得不到回应,她转过身来,看到卓昱紧闭的双眼,像是睡着了。

    肯定这些日子在牢里受了苦没歇好。

    王婉儿帮着卓昱掖了掖被子,手脚轻轻地,害怕惊动他。帮他整理盖好,自己慢慢的钻进被窝里。

    不知过去多久,王婉儿渐渐进入梦乡,她也是多少个日夜没睡个安稳觉了,今日卓昱回来,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卓昱这时悄然睁开眼,昏暗中瞳孔里透着一丝光亮,身子轻轻侧过来往里边挪了挪,只想靠她更近一些。

    这次去辽北,王婉儿更无暇顾及家中产业,她想让画楼留下来。月生和云屏的孩子不足一岁,总不能也把孩子一块带走,所以也打算让他们留下。

    微微的乳母一定是要跟的,加上执棋和后院一个小丫鬟,这也差不多了。

    云屏和月生跪在王婉儿面前来,坚决要同他们一起去,不让他们上马车,哪怕跟在后面走也要走着去辽北。女儿就留在这边,让苏妈妈照顾。

    画楼知道王婉儿的顾虑,这一去不知得多少年,不仅仅是京城的产业,还有临安那边也要兼顾着。

    曦和苑忙上忙下,都在收拾东西。

    下午卓彻和卓衡上祖母那边玩,正巧碰上任馨和凌夫人在说话,一听说爹娘要走不带他们,兄弟俩一路跑一路哭着回曦和苑。

    王婉儿停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过来安慰两个孩子,蹲下身来一手楼一个。

    卓彻脑袋趴在王婉儿肩上,哭诉道:“阿娘上次去陇阳就没带彻儿走,我每天都好想念爹爹和娘亲,不想再跟爹娘分开。”

    一边卓衡埋进王婉儿怀里,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书房里的卓昱正在擦剑,听着声音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红了眼。

    王婉儿抱着两个孩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何尝不想跟孩子们在一块儿?可这不是去陇阳,更不像在京城这般养尊处优,害怕他们跟着一起过去吃苦。

    兄弟俩哭了半晌,到傍晚王婉儿最终还是松口答应带他们一块儿走,俩人才乖乖上饭桌。

    吃过饭乳母把卓彻和卓衡带下去洗澡,王婉儿开始准备兄弟俩的衣物,卓昱跟前跟后,思量了许久开口说道:“要不你和孩子们都留在京城吧。”

    王婉儿抱着画楼递过来的几件棉袍,坚定说道:“我既然嫁给了你,天涯海角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卓昱去西北的几年里,王婉儿日日盼着他能早日回京。这次西威之战立下大功,本以为就能长居在京城,这次又要往辽北去,看样子要比在陇阳的日子还要长久。不管卓昱说什么,王婉儿打定主意要跟着一起。

    ……

    出发那天,卓府大门外挤满了人,陈南王府和凌家的人都来相送,李阔和殷承元还未离京,也来送别。

    只有卓天曜在还思过期,不能出门来。

    临别前任馨抱着卓微忍不住落泪,王婉儿还在跟画楼交代事宜。文氏送来一些过冬的衣物和褥子,还准备有路上吃的肉干果脯。

    两辆马车,还有一辆拉物件行装,东西陆续搬上车,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任馨依依不舍地把卓微交给王婉儿,一家人拜别众人,上车离去。

    -

    若是在往日,从京城到新原马车需五六日,可在这寒冬腊月里,雪地路滑,又带着几个孩子,赶路较缓慢。

    越往北走天越冷,每到一处驿站歇脚,王婉儿把所有的汤婆子都灌满水。微微的乳母和云屏带着三个孩子在后面的马车上,车上放着厚厚的褥子,免得孩子们受冻。

    赶路第五日,马车从早走到晚,路上人烟稀少,鹅毛般的大雪整日整日的下着。快天黑了,还没走到驿站,四周都看不到人家。

    难道今晚要在马车上过一夜吗?

    卓昱觉得大人没什么问题,就怕孩子熬不住,若是生了病接下来还怎么赶路?

    前方是个丘陵,看似不高,他想抓紧时间越过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农户可以借宿。

    马车爬山爬到一半,马蹄搭滑,马车往后溜了几步,月生连忙跳下车死死拉住。

    卓昱和王婉儿都下车来,看到后面两辆车上山寸步难行,云屏都下来牵马了。

    道路上厚厚的积雪,要么走不上去,要么走两步滑一步。

    王婉儿听到后面马车内的哭声,是卓衡的,连忙过去看。原来方才画楼下车时,刀割一样的风吹进去,卓衡冻得哭起来。

    一旁卓彻还在安慰他,微微在乳母的怀抱里睡得很香。

    王婉儿上去安慰卓衡,给他擦了面脂,轻轻安抚揉着。

    看云屏拉车拉得辛苦,王婉儿想了想说道:“彻儿,衣服穿厚些,来下车。”

    卓彻立马裹紧衣服,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狐皮斗篷,乖乖的下车去。

    安慰好卓衡,王婉儿也下车来。

    这条路实在难走,月生拉着卓昱和王婉儿坐的那辆马车,上边没了人拉起来容易些。第二辆车上到底还有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卓昱和执棋在前头拉,云屏还有小丫鬟翠黎在后面推。

    王婉儿也在侧面搭一把手,马车才能缓缓动起来。

    卓彻就一直跟在王婉儿身旁,他想过来一起帮忙,手还没碰到马车,脚滑先摔了个跟头。没等王婉儿过来牵他,自己先爬起来,接着退到一旁跟着走。

    半个时辰过去,上坡路总算快走完,王婉儿手冷得快失去知觉,中途拉车还不停叫卓彻自己搓手取暖。

    她回头望了望后面的板车,瞧着这辆车卓昱就快上去,去后面推板车。

    卓彻也跟着王婉儿到后边来,一侧是几十丈的悬崖,王婉儿吃力地推着车,让卓彻到里边一侧去。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板车要比前边两辆车更难拉,没多会儿云屏也下来帮忙,王婉儿下意识挪了个位置往边上走了一步,脚一瞬间滑了一下失去重力,身子一仰落下山崖。

    “阿娘!”

    卓彻亲眼看到母亲掉下去,跑到边上来,云屏连忙把阿彻拉到里边。她就埋个头个功夫,王婉儿就掉下去了。

    “大爷,大奶奶掉下去了!”

    卓昱才把第二辆马车拉上去,就听到儿子和云屏的惊呼声。此事天色已经昏暗,他寻着儿子的哭声找去,看到悬崖边哭嚎的卓彻和云屏。

    他趴在王婉儿掉下去的位置叫了几声,没听到任何回应,由于天色太黑,山上积雪过多,他只看到下面灰白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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