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简维皓失声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邓书南平静地回道：“曼迪荣科技公司一半的股份。”
简维皓嘴角的笑意有片刻停滞，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加重了唇边的微笑。
“继续。”
“曼迪荣科技公司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初创时，我把所有的钱都投入进去了。但随着一轮轮的扩大，仍旧逃不了资金链短缺的情况。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懂，所以我迫不得已给了钱氏大半的股份。”
“你想让我怎么做？”
“帮我把股份从钱氏那里拿回来。”
简维皓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有接话。
邓书南继续出牌：“我将30%的股份给你。”
简维皓轻笑一声，视线挪到别处，木质桌前放着一个高山流水的假山摆件，流水从高处落下，底部是一汪碧潭，潭间升腾起如薄纱的烟雾，不急不缓，轻盈雪白。
邓书南见他不为所动，深吸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手里的牌没剩几张了，而他想要的东西却还没得到允诺。
他硬着头皮加筹码：“40%。”
简维皓拨动假山石上的水晶转珠，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面上仍旧兴致缺缺。
“简总，您开个价吧。”
简维皓横了他一眼，懒懒道：“我是个商人，我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邓书南一咬牙：“好！49%的股份给你，我只需要拿回主导权。”
“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邓书南已经把底牌亮出来了，他已经无牌可打，只能听之任之。
“说说看。”
“把钱氏A区项目拿给我，就当是你的投名状。”
*
病假结束，陈嘉韵就回到公司继续上班。
这段时间正好面临公司大型整顿，职员换血和调岗，都是苏酥在撑着，忙得不可开交。
但也恰巧有了这段经历，苏酥整个人都成长不少，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解决的职场菜鸟了。
有时候她还会对别人发号施令，解决突发情况。
陈嘉韵拿着自己烤好的蛋糕分发给办公室的同事，单独留了一份放在总裁办公室里，那份是按照那人的口味特意做的，没有任何奶酪、奶油，口感比较清新。
回到工位上，苏酥就拉着她去茶水间。
“嘉姐，你可算回来啦，让我看看，几天不见都瘦了好多。”
“几天不见，我看你稳重很多，有点小领导的模样了。”
苏酥扭捏一笑：“哎呀，嘉姐，你就会打趣我，我还嫩着呢。诶对了，最新消息，公司入股了之前钱氏集团下面的那个什么曼...什么荣公司。”
陈嘉韵帮她补全：“是曼迪荣科技公司。”
“对，就是这个名儿，咱们简总厉害呀，这局翻身仗打得真漂亮！”苏酥拆开一包咖啡豆，将豆子倒入咖啡机内。
等待咖啡机磨豆的时间里，她刷了下今天的新闻，刷到一张照片，指着道：“诶，这个曼迪荣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这么眼熟，看着好像是之前来找你的那个人诶。”
豆子磨好了，陈嘉韵摆好自己的杯子，又拿过苏酥手里的杯子摆好，摁下两杯的键，凝视着咖啡机发了会呆。
这段时间邓书南总是早安晚安的问候她，关心她的起居，还时不时来家里探望她，但她每次都以各种理由胡乱搪塞过去。
他的示好，他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她不愿勉强自己。
两人就像隔着一层纸，各自都没有捅破，各自又装作不知道对方的意思而继续这么维持下去。
思及此，陈嘉韵微微叹了口气，苏酥拍拍她的肩膀，道：“诶，邓总的公司要开联谊会，和我们公司联谊诶，你看群里人事部已经发通知了，怎么样，嘉姐，去不去？”
“不去。”
陈嘉韵拿起苏酥杯子塞到她怀里，拿起咖啡杯往回走，苏酥跟在后头嘟囔道：“这种科技公司应该有不少优质男生吧，诶，嘉姐，等等我。”
下午事情不多，简维皓也出去开会了，领导不在，办公室氛围十分轻松。苏酥激战在一线，为众单身姐妹打探军情，要到了好几张对方公司的优质男照片。
群里消息不停震动，陈嘉韵没理睬。苏酥脚尖顶了一下地面，椅子滚轮转到陈嘉韵那边，她好奇地看了看，发现陈嘉韵正在看今早的财经周刊。
“嘉姐，你怎么看这些无聊的东西，看群里的八卦啊。”
她翻了一页，喝了口咖啡，道：“无聊吗，我觉得挺有趣的。”
“你现在这样子和简总真是一模一样。”她嘟囔了一句。
“嗯？哪里一样？”
“你看看，语气神态都很像，果然在简总身边待久了。”苏酥提醒道，“你可别学简总啊，清心寡欲的，人家是不缺女朋友的型，咱们可不能和他比的。”
她揶揄道：“你看着我像缺男朋友的人？”
苏酥两眼发光，八卦之心四溢：“哇，难道你…有好事发生了？”
陈嘉韵合上周刊，往后一靠转了个身面对她：“我瞎说的，你别老是这么八卦啦。”
“嘉姐，你觉得简总会喜欢哪类女生呢，像那个丁小姐那样的？”
她咬了一下咖啡杯上的吸管，道：“不像。”
应该是白雨桐那样的吧，她心里默默想着。
“如果简总也参加就好了，平时他总是生人勿近地谈工作，真想看看他私下里是什么样子的。”
陈嘉韵思绪一下子回到那日廉阳山之行，两人一起去玩滑翔伞的场景。感受湛蓝的天空和清爽的山风，感受自由和极限。
苏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嘉姐，你在想什么噢？”
她低头拿着吸管搅了搅，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
苏酥啧啧称道：“你那小表情，像是在想心里喜欢的人。”
她胳膊肘往了一下：“诶，跟在简总身边这么久，肯定有不少男人追你吧，这其中没有个心动的？”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一定要从我口中套出点什么才肯罢休吗？”陈嘉韵笑笑，挑眉假意附和她，“优秀的见了不少，追我的也不少，但我看不上呀，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酥一拍大腿：“果然！果然吧！那个人是谁啊？”
“你猜？”陈嘉韵扬起嘴角，神秘一笑。
苏酥刚想开口，一抬头看到简维皓站在格子间的围板后面，不知道占了多久。
“简…简总好。”苏酥立马起身问好。
陈嘉韵头皮一麻，眼神闪烁，起身问好。简维皓随意一瞥，面无表情，但她明显能感觉出那人略带怒气。
他扣了两下围板：“来下办公室。”
待到简维皓回了办公室，陈嘉韵看向站在一旁的刑政：“老邢，下午谈判不顺利？简总怎么一脸怒气。”
刑政迷糊道：“没有不顺利啊，钱氏集团的A区项目被我们拿下来了，简总一路上挺高兴的呀。”
“那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简总最近总是阴晴不定的。”
刑政嘴巴向下撇成了一道弯钩，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陈嘉韵先去茶水间泡了一杯茶，再送到简维皓面前。
“简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次A区的项目能拿下来，邓书南帮了不少忙，他明晚在月明楼组局，办联谊会，你知道吗？”
“嗯，有耳闻，但没具体了解。”
“我让人事部发了通知，你和我到时候也去捧捧场，毕竟…”他略带深意地说，“他还是你的老乡，不是吗？”
“好的。”
回到工位上，苏酥立马围上来：“嘉姐，怎么了？简总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工作时间开小差，责骂你了？”
陈嘉韵摇摇头：“没有，他说让我和他一起去参加明晚的联谊会，给邓经理撑下场面。”
“啊？”苏酥惊掉下巴，随后扑哧一笑，“那我们简总不得大杀四方，完了，刚刚小赵还跟我吹嘘说什么自己绝对是在场最受女嘉宾欢迎的男士，我要立马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看他是什么反应，哈哈。”
*
第二天傍晚，由于不是出席正式场合，陈嘉韵回家简单洗漱一下，穿了一件梅子渐变色短袖长款T恤，配上一条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美腿，海藻般的头发自然垂坠，精致的五官像是精修过似的。
她到的时候正好碰到简维皓停车，习惯性上前拎包，才发现他一改往常的商务风，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宽松衬衫，衬衫领口挂了一条银色链子，还带着一个黑色帽子，摘下眼镜，一股雅痞禁欲风扑面而来。
两人风格一冷一热，却十分和谐。他们一出场就受到众人的注视，邓书南一早就在这布置氛围了，选取的是宝蓝色和银色的铝箔气球做背景。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今天来到这里就没有上下级关系了，现场分为男生组和女生组，两位先各自入组吧。”
整个房间闪着暖色光晕，大屏幕前放着情歌，还有双人对唱。简维皓双手插兜，挑了个没人的光线较差的角落里坐下，和周围自然形成了分割线。
陈嘉韵则坐在简维皓的斜对面，苏酥给她留了位置。
“嘉姐，这个位子视野绝佳噢，你看那边一排都是青年才俊，看上哪个跟我说，我去要微信。”
她拿了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随意捋了下头发，眼窝处上了点珠光眼影，灯光扫过来亮晶晶的。
主持人上场活跃气氛：“各位来宾，我们先来做个小游戏活跃一下气氛，也给大家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请工作人员拿出抽奖箱，每人依次抽一个号码。”
陈嘉韵随手一抽，数字7。
前面几轮都问的姓名，爱好等一些基础问题。
“下面有请女生组7号出席。”
陈嘉韵还在盯着屏幕欣赏歌曲，突然被抽到号，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茫然起身走到台前，主持人递过话筒。
“请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蓝色。”
“好的，这位美丽的小姐姐喜欢蓝色，各位都记住了哈，以后记得送蓝色的花。”
陈嘉韵脸颊微烫，余光中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简维皓，那人压低了鸭舌帽，整张脸隐于黑暗中。
“经过几轮热身，大家应该都嗨起来了，接下来我们问些更加私密的问题咯。”
“接下来抽男生组，5号，请出席。”
好巧不巧，邓书南拿着球站起来。
“来，请上台。”主持人继续发问：“请问，你最近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123请回答。”
“最浪漫的应该是她喜欢蓝色，我把这边布置成她喜欢的模样吧。”
“哎哟——”主持人坏笑地看向陈嘉韵，众人也都开始起哄。
陈嘉韵猛地抬头，神情错愕，但很快恢复如常。慌乱中视线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那人眼神深邃有力，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