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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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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今天上午组会下午聚餐,所以更新时间就延迟了,在此向看官大人们鞠躬赔罪。下面上文!<hr size=1 />

    </div>  马招娣挨在姜子牙身侧坐下,瞥了眼正被姜子牙握在手中不住摩挲的青铜酒爵,低声问道,“秫酒解忧,相公饮酌此酒,必是有忧丝郁结心头不得纾展。”

    姜子牙稍稍垂首,唇角漾出淡淡笑意。马招娣枕上姜子牙的肩头,伸手挽住姜子牙的臂弯,“自你从西伯侯府回来,就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莫非四海与西岐结盟有不妥之处?”

    姜子牙放下酒爵,再将马招娣揽入怀中,“西岐来日起兵,有水晶宫制约轩辕墓背后的妖族势力,伐商自然能事半功倍。只是这场结盟略显刻意,为夫哄得住侯爷,却哄不住姬发。”

    “略显刻意?”马招娣细思极恐,不自禁地浑身微微颤抖,“相公是说北海兴师问罪一事完全是果果一手设局?这不可能啊相公,果果这孩子……”

    “招娣。”姜子牙温柔地唤了马招娣一声,待马招娣心神安稳才颦眉言道,“果果是鲛儿夫君,理所应当要替鲛儿主持公道。我不怪他利用我,我是怕姬发猜透玄机而对果果心生芥蒂。这果果啊,先前在姬发面前素来都是故扮弱势,现在却又突然显露手段,前后反差如此明显,难免不会招惹姬发厌恶。简在帝心,果果的前程着实堪忧啊。”

    马招娣焦急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勉强抻了抻嘴角,“果果心思缜密行事周全,后路肯定早就铺好了。他没有预先跟你打好招呼,就是为了把你摘出来,相公不妨冷眼观之。”

    “事情哪有你说的那般轻巧?”姜子牙苦笑出声,摇了摇头,“姬发已经显露峥嵘,具仁主风范无昏王多疑。最迟明晚,他一定会来找我询问此事。我若应答失当,给果果添了麻烦,岂非害了孩子?”

    马招娣歪头思忖,斟酌片刻开口提议,“要不你把果果叫来问问?”

    姜子牙逐渐攒紧眉心,右手拂过桌案摆上笔墨刀砚。才刚执笔,门扉即被叩响。姜子牙怔愣片刻耸眉搁笔,示意马招娣上前应门。姬发趋步入内,姜子牙舒袖端坐含笑相迎。马招娣往厨房过去准备茶点,迈步出门时一不留神与步履匆匆的武吉撞了个满怀。姜子牙赶忙起身搀扶,马招娣握住姜子牙的手站了起来,喘息不定地斥骂着。武吉借姬发扶持稳住身形,委屈地瞅着马招娣,“师母,明明是您撞的我,您还恶人先告状。”

    “好了好了。”姜子牙拥着马招娣,眉尖微蹙,“武吉,何事如此慌张?”

    武吉正了正脸色,禀报道,“师父师母,亲家公和亲家姑娘来了,这会儿在厅上喝茶。”

    “亲家姑娘?百里海还有女儿?”姬发意外过后冷哼一声,一脸地鄙夷,“百里家这是想把女儿塞进姜家作妾了?”

    “不是百里海,是鲛儿的义父和义姐。”马招娣解释了一句,抬起眼眸紧张地望向姜子牙,“相公,亲家公此番前来,该不会是兴师问罪吧?”

    姜子牙横了马招娣一眼,挺起胸脯朗声道,“兴什么师问什么罪?我们姜家从未苛待过媳妇,我还怕他不成?”

    马招娣局促不安地垂下了黛眉,呐呐说道,“这段时间果果不是一直不见好嘛,我情急之下就说了鲛儿两句。”

    “那有怎样?果果缠绵病榻,氐氏责无旁贷。我正好想问问亲家,他究竟是如何教导女儿的!”

    姜子牙甩袖迈步,在与马招娣擦身之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马招娣会意,转头恳求姬发,“二公子,可否请你跟过去看看?亲家公的身份非比寻常,我怕稍后一旦有所冲突,相公他会吃亏。有二公子在旁调和矛盾,我多少也能放些心。”

    “夫人稍安,我这就过去。”姬发微笑拱手,随在姜子牙身后。他体贴抬手替姜子牙掀起垂地帘帐,一位睥睨山河的贵重男子如展开的画卷一般渐渐地映入眼帘。一只雀鸟停靠窗边,姜子牙深吸一口气,趋步上前俯身施礼,“子牙拜见昊天上帝。”

    昊天上帝?姬发深感震惊,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怎样呼吸。待他缓过神来,姜子牙已然礼毕,坐上了主位端起了茶杯,“亲家这个时辰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昊天上帝捋了捋袖子,笑容清浅谦和,“我是来向亲家赔罪的。水族兵临朝歌,四海与西岐结盟,是我的意思。”

    姬发眉心猛地一跳,姜子牙则是怒气盈胸摔杯在案,“亲家的意思?是亲家过得太清闲了,还是亲家觉得我过得太清闲了?”

    昊天上帝敛容低叹,“亲家可知沙不祥身价几何?”他的眼神深邃幽暗,他的目光缱绻漫卷,“沙不祥是追随初代海神倏忽开创升平盛景的元老重臣,当年四海归一,沙不祥居功至伟。倏忽应劫后氐氏海若继位定都北海,沙不祥更是全力辅佐平定鱼族叛乱。两百年前,海若过身,沙不祥临危受命,抚育鲛儿成年。在此期间,四海政权跌宕不断,先有氐氏传嗣艰难,再有敖氏崛起逐步代之,若非沙不祥殚精竭虑左右平衡,北海水晶宫早已不复存在,四海也不会如今日这般风平浪静。沙不祥苦心经营多年,子侄后代门生故旧遍布四海。此番他死得这般凄惨,鲛儿若不能替他洗雪沉冤,她这个北海之主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怪不得三海龙王悉数在场,原来是因为这个。”姜子牙握拳在膝,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你这位义父为何袖手旁观?你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出面主持公道理所应当,为何一定要借子牙之手呢?”

    “因为天界与冥界之间的平衡不能打破。”昊天上帝神情端肃,严词解释,“两千年了,我们都在极力维护着这份得之不易的平衡。轩辕墓三妖和申公豹兴风作浪,冥王既有诛除之意,并且已经下诏命令冥官处置,这就是冥王在向天界表明态度。我若在此时出面,只会招致泰山府君不悦,从而破坏了平衡。再者……”昊天上帝顿了顿,弯了弯嘴角,“我毕竟逊位了,总是啰里啰嗦的,女娲会很难做的。”

    “所以,即使鲛儿受辱濒死,亲家都没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姜子牙紧眉阖目,语调颇有些感慨,“子牙体谅亲家的难处,但也请亲家明白子牙的苦衷。轩辕墓三妖和申公豹好歹顶着帝辛后妃和殷商国师的名头,在公在私,子牙都不能将侯爷置于不利境地。”

    姜子牙话音未落,姬发的心潮已然澎湃汹涌。昊天上帝冷冷凝睇姜子牙半晌,唇角弯出一抹浅笑,“好一个姜子牙,元始天尊教导有方,本帝也没看错你。”

    笼罩在姜子牙面庞上的清冷之色愈发浓重,眼眸犀利明亮更胜银河朗星,“氐氏既入姜门,子牙必定善待。然将心比心,还望亲家善待我儿,切莫让他沦为你手中兵械,徒染血腥,平添杀孽。”

    “这话应该我对亲家说才是。”昊天上帝笑容微收,眸色粘稠如墨,“北海发兵之前,鲛儿下诏斥离姜伋,虽然卷了姜伋的面子,可她的本意也是为了维护姜伋周全。这丫头满心满眼都是你儿子,日后她若有什么行差踏错,亲家您就宽容待之吧。”

    姜子牙闻得此言,立时停住正欲端茶的动作,俯身前倾迫近昊天上帝,“你说伋儿不知北海发兵之事,可我明明在队列中看见了敖润。”

    昊天上帝软下面容,忧声叹道,“这也是我为何这个时辰还来打扰亲家。你也知道,伋儿很是介怀鲛儿与敖润先前的那段渊源,我怕伋儿会给鲛儿脸色看。”

    姜子牙坐正身子摆了摆手,“甩脸色倒不至于,最多冷待鲛儿一时半刻。你放心,果果从不做出格的事情。”

    昊天上帝松口气般地微微颔首,抬起指尖勾勒出一方玛瑙匣子,珍而重之地搁在了姜子牙的面前,“这方匣子里装的是八卦紫绶衣,乃东华帝君所赐,为本帝战衣,今日赠与亲家,企盼护你疆场平安。”

    “昊天上帝恩典,子牙却之不恭。”姜子牙不作扭捏情态,直接爽利地收下。琢磨着昊天上帝的神情,姜子牙踌躇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去见见杨戬吧,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外甥,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哪。”

    昊天上帝蹙了蹙眉,表情微微有些发苦,“见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一层仇怨罢了。”

    在窗边停留多时的雀鸟似有眷念地扑棱了一下翅膀,姜子牙心念一动,出言问道,“子牙一直有个疑惑,为何伋儿能与鲛儿成亲,杨戬生母云华仙子却不能与凡人杨天佑厮守?”

    “连你也以为,本帝是因为舍妹委身凡人才把她镇压在了桃山底下?”昊天上帝哼笑一声,凛然说道,“天人合一本是造化,两情相悦即是缘分。我承认,我的确不满意杨天佑这个妹婿,但我从未棒打过鸳鸯。云华之所以受罚,不是因为她痴恋凡人,而是因为她执念太深,竟欲打破寿限,要杨天佑长生。”

    姜子牙瞳孔倏然紧缩,窗边雀鸟飞落至姬发的肩头。昊天上帝平静笑着,眼角却渐渐晕出一片透明湿意,“云华强闯阴府扰乱冥界秩序,冥王一状告到了本帝案前。证据确凿罪行分明,你教本帝如何偏纵从何恩宽?依照法典,云华当永坠轮回,你可知本帝费了多少思量才给她挣来了囚禁桃山的判决,本帝这个长兄无愧亲妹无愧妹婿。”

    雀鸟僵在姬发肩上,眼珠间或一轮。昊天上帝慨然仰头,晶莹眼波仿佛承载了浩瀚宇宙,“本帝统领三界执掌苍生,无论何时都不能感情用事。既然端坐云巅之上操纵无上之权,便不能问亲疏,只能谈律法。”

    姬发眸底一震,姜子牙瞥了雀鸟一眼,无声叹息。昊天上帝扬长而去,雀鸟清啼振翅相随。姜子牙缓缓起身,注视着昊天上帝远离背影,稍稍偏头与姬发莞尔评道,“果然是亲甥舅,当真一脉相承,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姬发附和着笑了两声,正色拱手向姜子牙致歉。姜子牙佯作疑惑,姬发坦承自己曾怀疑四海兴兵朝歌是姜伋在幕后策划推动。姜子牙怔愣片刻后失笑连连,半晌才堪堪止住,“二公子啊,你实在是太高抬他了。我这个孽障,也就坑我有能耐!”

    “阿嚏!”姜伋打了一个喷嚏,不舒服地揉了两下鼻子。鲛儿紧张地探上姜伋额头,一脸地担心,“姜郎,我看你面色不佳,还是请长姐过来瞧瞧比较稳当。”

    姜伋握住鲛儿的手,顺势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我看你的面色才是真的不好,说实话,究竟有没有按时服药?”

    鲛儿靠上姜伋胸膛,轻柔答道,“妾遵照长姐吩咐,汤药从未落下。”

    姜伋摘下鲛儿今日佩戴的镶金水晶耳环,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她的耳垂,“那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惹恼了为夫,这才胆气不旺。”

    男子汉大丈夫,对待妻子竟这般斤斤计较。鲛儿嘟起嘴巴腹诽两句,双臂缠上姜伋颈项,“听说美食可令人心情愉悦,不知夫君可愿享用,也好让妾将功补过。”

    姜伋低头吮吸鲛儿朱唇,同时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帐帘散了又束,鲛儿来了又走。敖丙奉姜伋命令督着鲛儿服药,眼瞧着汤药颜色略微浅淡,心底隐隐生出丝丝困惑。这份困惑萦绕在他的心间,以致于他服侍姜伋沐浴之时分神分心,手上不慎失了力道。一并在旁伺候香薰的阎罗王眼见姜伋后背瞬间肿起大片红痕惊怒不已立时冲着敖丙狠厉叱责,敖丙也吓得手足无措,浑身颤抖伏跪在地俯身叩首。姜伋皱眉看了看敖丙,挥退阎罗王,严声呵斥,“何事心不在焉?”

    敖丙往前膝行两步,诚惶诚恐地贴附在了姜伋耳畔一会儿。姜伋的脸庞滃染郁色,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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