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颜也知道她父亲的死直接原因并不是宣子义,可是,宣子义也不能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莫倾颜安慰自己,子义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而已,不能让他承担太多,不能让他的心理压力太大,就算自己实际上心中有一丝责怪他,也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承担过多。
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子义一切都会变好。
“子义啊,我其实一点都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怪我自己没办法保护我爹,怪我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既没有学会下蛊,武功又没有学好,暗器也没有学会,我爹的死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的学好武功,所以现在我就连报仇也没有那个实力。每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无能为力的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是我心里是清楚的,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你没有一点点的错。”
莫倾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宣子义迷茫的问:“真的吗?我还能再相信你说的话吗?”
莫倾颜又说:“子义啊,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给我爹报仇,时间不需要太多,十几二十年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我们就先各自安好,可以吗?”
宣子义没有什么表情。
莫倾颜不敢抬头。
过了许久,宣子义才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先终止二十年?你的意思是叫我这二十年内不要再出现在你眼前?”
对的,没错。
这特么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们的关系,我们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只有这二十年内你不要再出现。
不仅是二十年,这辈子都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纠葛了。
莫倾颜低着头,小声的说:“这个其实也不是,你要是觉得十几二十年有点长呢,那么,十年八年也是可以的。我希望你在这段时间内,可以好好的爱自己,能够幸福勇敢的活下去。我自己活着已经很累了,我希望这段时间你不要让我担心你。”
莫倾颜真的觉得自己活着已经够累的了,既要保护忍冬,又要学习暗器下毒,又要学武功,还要准备给她爹报仇。
真的很累。
真的没有过多的精力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爱自己,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宣子义低着头小声的说,然后松开了,抓着莫倾颜的手腕。
莫倾颜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宣子义和莫倾颜二人仿佛相见不识,就是擦肩而过,二人也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
莫倾颜每天都在读书学习练武练习暗器,生活充实而又富有干劲。
宣子义的心中非常的幽怨。
她每一天都过得这么充实,每一天看起来都很高兴。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艰难的忍耐着。
无法跟我说话,对她来讲好像并没有什么。
我却非常的难挨。
你到底跟我是不是有着一样的心意啊?
七月半。
民间把七月十五这个日子称呼为七月半。
也有人把这个日子称呼为中元节鬼节。
但是信奉佛教的人却把这个节日称为盂兰盆节。
很不巧。
银盏婆婆就是信奉佛教的人。
中元节到了的这一天。
莫倾颜、忍冬以及几个唐门弟子外出玩耍。
七月半这一天要祭祖。
家家户户都准备了非常精美的食物上供给祖先。
渝州城热闹非凡。
有人带着面具跳大神。
也有老婆婆给祖先上香嘴巴里不停的念叨保佑保佑保佑。
也有很多老头老奶奶在街边燃烧金元宝给故去的祖先。
还有的人在放焰口做法事。
当然,这个节日爆竹是少不了的。
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中元节少不了放河灯。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座高大的城门。
城门旁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河岸两侧长满了柳树和花草,非常美丽。
夜晚,河上有无数只发着光的河灯缓缓划过,岸边的人唱着悠扬的歌曲,让人感到十分舒适和惬意。
还有人不停的往河里放河灯。
无数河灯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精美的河灯,点亮了整个夜空。
街道两旁的商贩开始燃起焰口,散发出让人陶醉的香气。焰口摇曳的火光将整个街道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诱人的烤肉、炸串、糖葫芦等香味四溢。街道上人流涌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在夜幕映衬下,无数人把元宝放在焰口旁边小心地放置并点燃。
火苗舔舐着元宝,闪烁的光芒映照在人们的脸上,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
所有人都手持着蜡烛,围绕着焰口转动,祈祷着自己的家人和亲人在来世能够得到平安和幸福。他们念念不忘的思念之情化作了每一颗蜡烛的火焰,点亮了整个街道,也点燃了人们心中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
莫倾颜和忍冬等几个人就坐在河边讲鬼故事。
他们中间是一只蜡烛。
莫倾颜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她的鬼故事,“从前有一个人叫做小明,小明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趴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于是小明立刻殷勤的上去帮忙,朋友啊,你在找什么东西啊?”
“等走进了小明才看清那个人,原来那个人并没有头。”
“小明大声尖叫。”
“那个人却说我在找我的头啊,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里啊?”
一个球状的东西,直接扔到四个人面前。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忍冬终于看清那个黑秋秋的脏兮兮的球状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个人头。
忍冬嗷嗷嗷大叫,一边大叫一边踹翻莫倾颜,“你他妈讲鬼故事就讲鬼故事,还自带道具吓我们做什么?”
莫倾颜艰难的看向那个人头,这个人没有头发,脸上刻着花纹,即使满脸血污,莫轻颜还是看得出来,这个人是花和尚。
忍冬以及几个小伙伴纷纷嗷嗷大叫,四处逃走。
只有莫倾颜呆呆跪在那个人头面前。
到底是谁?
她僵硬的回过头。
其实她回头的瞬间已经有了一丝猜测。
“子义啊……”
宣子义站在她的后面,对她轻笑。
宣子义的衣服上全是血渍,他的腿似乎被打断了,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
就连他的脸上也满是血污。
“子义啊……”
宣子义微笑着。
“阿颜,我帮你报仇,我帮你杀了花和尚,你能原谅我吗?”
“子义啊,你在说什么呢?”莫倾颜心中浮现一股无力之感。
宣子义的笑突然僵住了,他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他还是无法做到,他没办法做到与莫倾颜两人相见不识。
这真的太难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这非常的难为我。”宣子义低着头,声音有一丝哽咽,也不知是不是又掉小珍珠了。
“子义啊,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哪来的什么原谅呢?”
轩子逸心思敏感,就算莫轻言因为父亲的死内心深处有一点责备他,但是,他不愿意宣子逸承担太多,更何况宣子艺也不是直接因素
“子义啊……”莫倾颜突然伸出手抱住他。
此时此刻。
金陵城的街道,宣子义拿着梅花糕,他突然发现以前的那些回忆,挑挑拣拣,除去那些欺骗、背叛与利用,除去那些血淋淋的残忍回忆,其实也能拼凑出完美的时刻。
可惜再也听不到莫倾颜呼唤他的名字了。
“子义啊……”耳旁似乎又响起莫倾颜的声音。
“阿颜啊……”
宣子义恍惚之间才发现又听错了。
他这辈子再也听不到莫倾颜的声音了。
。
莫倾颜独自走在小巷子里。
小巷子的尽头是街道。
街道经过一行人,莫倾颜淡淡扫了一眼。
为首的人是一个20来岁的少女。
那个侧脸她绝对不会忘记的,是忍冬。
难道忍冬没有死?
不可能啦,忍冬明明已经死在她15岁那一年了。
到底是不是忍冬?
莫倾颜跌跌撞撞疯狂的跑向巷子的尽头。
可是巷子尽头的那一行人就那么走开了。
等莫倾颜跑到巷子尽头的时候,只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周围根本没有忍冬。
莫倾颜怅然若失。
想来也是。
忍冬早就死了。
都死了好几年了。
可能只是某一个路人和忍冬的侧脸有点相似罢了。
人有相似。
忍冬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回去的路上,莫倾颜看到西瓜卖的很便宜,便想着买一个西瓜。
金陵城街道。
徐慧跟她的侍女一起走在街道上,突然,她的侍女兴高采烈的拉拉她的袖子。
“娘娘,你看,是皇上,皇上微服出访金陵。”
徐慧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宣子义和小北在一个小摊贩面前挑选着什么东西。
侍女高高兴兴的说:“我们快过去跟皇上汇合。”
徐慧翻了一个白眼,非常不耐烦的说:“你还嫌我事情不够多啊。假装没看到,直接走掉就好。”
于是徐慧就跟着侍女一起走开。
宣子义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们西瓜真的一文钱一斤吗?卖的这么便宜,保熟吗?”
“当然保熟!爱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你给我们所有西瓜挨个敲了敲,也没要买的意思!”
卖西瓜的小贩不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