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言了。
我反思自己。
但事情并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比如炸鸡还没有到来,我已经坐在顾先怀里和他一起看电影。
不是的,我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
我没有玩文字漏洞。好吧,我再补充一句——我也不是没有原则的猫。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
对,没错。不是手机,是手机里正在放的,对,恐怖电影。
——你离远点看,别被屏幕里蹦出来的僵尸吓到。
这也怪顾先。如果不是他突然就开始看恐怖电影,还关了灯,搞得房间里阴风阵阵,还自带诡谲的bgm,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和一个试图看我雌雄的人待在一起的。
顾先,如你们所见,是一个心机颇深的男人!
我还有一个印证他心机深沉的论点——他竟然不怕突然窜出来的僵尸,僵尸的指甲都快掐到主角的脖子了,顾先还面色如常。试想,一个根本不怕恐怖片的人,却带着小女生看恐怖片(小女猫也是一样的),他究竟是何居心?!
“咪咪。”
我正长篇大论地论证顾先的可疑,忽然顾先抵住我的后脑勺,我不得不怀疑,他的指尖可能已经被改造成了一把迷你□□。
“你为什么一直往我的胸上撞?”
我回头,和顾先对视:“喵啊!”当然是因为被吓的!总不能每个人都不怕僵尸,不怕那紫黑色的长指甲,不怕它突然窜出来吧!都像你这样,那恐怖电影还能有市场吗?!
“喵!”再说!你的胸都没有胸肌,撞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顾先看我喋喋不休,似是很努力地要跟他传达些什么,他认真地听,认真地问我:“你是不是饿了?要喝水吗?”
我:……不了。
7月13日,我第6次叹气,躺倒在顾先的胸上。
“喵。”顾先,你练胸肌吧。我喜欢美队那样的,□□弹弹的。
顾先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突然想起来:“我的炸鸡怎么还没到?”
是哦。
我跟他同时弹起,顾先点进外卖软件,刚进去,界面上方同步弹出来一条:外卖已送达。
顾先:“……”
大概率是外卖员看到备注,以为不按门铃意味着也不打电话,就直接走了。
顾先抱起我:“走!”
他把我兜在怀里,一路蹑手蹑脚,睡在楼下的马克思却敏锐发觉了脚步声。凑过来一看,是顾先,于是殷勤地围着顾先的脚跟打转。
顾先手忙脚乱,顾先在楼梯上摇摇晃晃。
看得我着急,凶巴巴地冲着马克思:“喵!”
私生子!起开起开!不要绊着我的小学长!
“嘘!”顾先急忙捂住了我的嘴,他说:“别叫,我妈会听到的!”
啊,你这。
恍惚我还以为我俩在做点什么呢。
我恰到好处地闭嘴,顾先驱赶马克思:“马克思,去一边,不要在楼梯上玩。”
很遗憾,马克思并不像我能听懂顾先的话,于是一直固执地蹭着顾先的腿。
顾先被蹭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我都快忍不住出手教育继子了,顾先忽然认命地叹气,然后——
“啪。”
他还未完全收回的右脚尴尬地蜷缩着,脚上的拖鞋已经划出去一个圆润的抛物线,而紧跟着抛物线的,是一辆肥美而不失矫健的猪咪。
我震惊地看着马克思窜出去,震惊地看着它叼住拖鞋,震惊地回头,带着我小小的困惑:“喵?”
请问,你养的是猫吗?Is this a cat?
顾先完全没注意到我,此刻他正狼狈地往楼梯下走,□□的那只脚显得微微落魄。他就这么走到了门口,穿上户外鞋,取回了外卖,又在表情八风不动的丧气但尾巴已经晃成了螺旋桨的马克思的嘴里取回了拖鞋。
马克思扬高了脖子。
顾先失语,一秒后竖起了大拇指:“牛啊,马哥!”
我:噗。
终于回到房间。顾先把我放在地板上,关了门,然后径直走到书桌前,拆开了外卖。
我吸了吸鼻子,好像做猫猫后更容易困了,但嗅觉也变得更好了,我甚至能在炸鸡没被打开的时候就清楚闻到盒子里的气味。
我跳上椅子,再跳上书桌,整只猫乖乖巧巧地坐好,等我的蜂蜜芥末炸鸡吃。
顾先笑着瞥我一眼,他说:“等开饭啊?”
我:“喵~”是的是的。
“可是小猫咪能吃这么咸的东西吗?”顾先打开了炸鸡盒,却突然犹豫了,看看我又看看炸鸡,他怀疑,“应该不行吧?”
我:?
顾先,炸鸡到了,你就要背叛我们的革命友谊过河拆桥是不是?
哼!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了!
我怒上心头,哼哼两声,当即决定铤而走险、富贵险中求——趁顾先没防备,我一个箭步冲上炸鸡盒,叼了块炸鸡扭头就跑!
咦?怎么这么轻?
我困惑地一低头:……炸鸡掉了!我只衔了块脆皮,还没有拇指指甲盖大的脆皮!
我急急刹车,回过头正打算再接再厉,顾先已经扣上了炸鸡盒,一脸意味深长地审视着我。
“小毛贼啊?”
他在我脑门上弹了个毛栗子:“怎么能这样啊?你思想品德是不是从来没及格过?”
你瞎说!我上九年制义务教育那会儿,思政从来都是满分的!
我不甘不愿地把嘴里的一丁点酥皮吃了,吱吱的清脆咀嚼声响了两三下就没了后续。这哪够塞牙缝呀?强抢不成——那我跟你讲讲理吧!
于是我舔了舔嘴巴,颠颠地又跑回了顾先手边。这回仰起头,十分有礼貌地看着他:“喵!”
请给我一块蜂蜜芥末炸鸡,谢谢你,好心人!
“没用,今晚罚你不许吃炸鸡。”
顾先冷酷无情地把炸鸡拿到了另一边,而我只当这个男人是在欲擒故纵——都不过是吸引我注意的把戏罢了。于是我也很给面子地蹭着顾先的胳膊,喵喵叫着,等待他下一秒回心转意,把炸鸡供奉到我面前。
我清了清嗓子,随时准备高歌一曲《爱的供养》。
可我脑袋上的毛都快被我蹭得钻木起火了,顾先这个人间活佛竟然还不为所动!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冷酷,他把我拎起来,义正言辞:“没有用的!”
啊,气死我了!
我当即报复性咬了顾先一口,然后脚底抹油一溜儿烟地逃窜到了床上。
“小猫!”
顾先看着手上的牙印。他这下有点生气了。
“你太坏了!怎么能咬人?”
我气呼呼地坐在枕头上,仗着自己是只猫,娇纵到家地甩了两下尾巴:我不听我不听!
顾先看我死不悔改的样子又生气又想笑,他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能吃咸的吗?身体里会结晶的!”
“喵……”
顾先这么说,我又感觉委屈。我看着顾先:可是我又不是百分百纯天然原装小猫咪啊,你总不能让我吃猫粮什么的吧?别说我是你女朋友了,就算我是个八尺壮汉,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啊?
顾先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吃,越看越委屈。
快哭了。
今夜的我只是一只没有出息的、想吃炸鸡的小猫咪。
又过了几秒钟,顾先拿起一块炸鸡,把外皮上沾了酱的部分剥掉,然后捏在手里对我摆了摆。
“过来。”
我站起来,将信将疑地跑到顾先腿边,跳到他腿上,再跳到桌面上。
顾先把炸鸡递到我嘴边。
我咬了一口,眼神打量着顾先。
顾先:“乖了,吃吧。”
哇!你真好!
我的尾巴瞬间摇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然后一口咬下去一大半,艰难地撕扯咀嚼着。
真!香!
顾先被我这吃相逗笑。他说:“你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一只猫。”
行吧,吃人嘴软,任由你污蔑了。
嘴里的炸鸡很快吃完,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这让顾先误以为我没吃饱,又送了一块炸鸡到我嘴边。我连连后退:不吃了不吃了。肚子撑了。
炸鸡吃完有点口渴,我看着外卖袋里还没打开的可乐,凑过去,蹭蹭可乐又看看顾先。
“要喝可乐?”
顾先把可乐打开,绵长的水汽声“呲”得人身心舒畅。我期待地晃着尾巴,顾先找了个喝水的杯子,倒了一些在杯子里,然后倾斜着杯口送到我面前。
我把头埋进去,很快喝了个精光,这回心满意足,整只猫洋溢着快乐又懒散的气息。
“喵~”谢谢小学长,我吃好啦~
“喵。”你慢慢吃哦。
顾先看着我的模样笑,他说:“你真的好聪明。是马克思修炼八百年也没有的聪明。”
哎呀。那还用说嘛。
我蹭了蹭顾先的手:“喵啊。”Dont say too much,感情都在可乐里,我干了,你随意。
静谧的小房间里,顾先一边吃炸鸡一边看恐怖片,我有时把脑袋凑过去,看到屏幕里鼻青脸肿四肢僵硬的僵尸,不懂顾先对着它们是怎么做到大快朵颐的。
我就趴在顾先的左手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惬意晃着。因变成小猫而无所事事的我,把打量顾先当成了饭后运动。
我可爱的小学长,我可爱的顾先。
我愈看他愈觉得喜欢,要不是这会儿实在犯懒,我一定凑过去亲他一口。
这种喜爱之情直到顾先问我:“小猫,你要洗澡吗?”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