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依旧是石沉大海。
苏清妩再切回微博，看着那些消息，已然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司静晗。
季修杰的结果是他自作自受，司静晗何其无辜。
于外人看来，这件事是司静晗及时止损。
于司静晗自己看来，感情这件事，又怎么能用及时止损来形容。
苏清妩在躺椅上呆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苏清妩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担心司静晗，所以心情不好，有些压抑。
苏清妩起身打算去休息室自在的躺一会儿。
没想到刚起身走几步，身后却突然有人喊她，“苏清妩。”
苏清妩顿住脚，扭过头才发现是朱莎。
有些意外，但和朱莎靠近或许能得到杜卓的情报，苏清妩冲着朱莎笑了笑，问，“怎么了？”
朱莎腿脚不太方便走快。
但现在走路的速度却有些快。
苏清妩向前迎了一些。
两人碰面时，朱莎却往苏清妩的身后站了站，苏清妩下意识想要回头看着朱莎，朱莎却按住了苏清妩的肩膀，小声提醒，“你来例假了，裤子沾上了，我走你后面帮你挡着。”
苏清妩有些窘迫，“谢谢啊。”
“正好我今天的戏拍完了，你去我休息室吧，我休息室里有卫生巾。”
朱莎主动帮忙，苏清妩连忙道谢。
不然苏清妩去裴宿池的休息室，也找不到卫生巾这种东西。
苏清妩跟着朱莎回到她休息室时，朱莎很快就给她翻出了卫生巾，还给了苏清妩一条新裤子能让她替换。
苏清妩去到了休息室里的卫生间。
在外面来例假弄脏了衣服很是麻烦。
苏清妩换完衣服以后，用纸打湿轻轻擦拭着自己原本衣服上沾染的血渍。
花费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时。
苏清妩还在想，这是谁来了，会不会是裴宿池发现她不见了，来找她了？
苏清妩加速清理自己的裤子。
但只能简单的擦拭，没法弄得很彻底，只能找个袋子装起来，回去以后再仔细清洗。
苏清妩刚要打开卫生间的门。
同此同时，休息室的房门也打开了，杜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女人就是贱。”
苏清妩被杜卓的声音吓得一绷。
神经发紧。
苏清妩连忙紧紧按住卫生间的门把手，生怕杜卓闯进来。
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休息室内。
朱莎被杜卓猛地一推，后背撞在柜子上，痛的脸色陡然发白，嘴里没忍住的溢出痛吟声：“啊！”
朱莎疼的背都直不起来了。
顺势就跌坐在地上，神情痛苦的捂着自己后腰的位置，“杜卓你……你做什么……”
杜卓伤到了她，原本的戾气散了些。
反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顺便反锁了门。
杜卓一步步靠近朱莎，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扶起了朱莎，让她坐的舒服。
朱莎有些怕他，但又不敢反驳他。
只能顺着杜卓的动作，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
“季修杰出事了，你知道吗？”
杜卓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就好似刚刚发凶的人不是他一般。
朱莎心里头忐忑，但季修杰的事情在网上闹的很大，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全都在讨论，朱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刚刚才下戏，下戏的时候听到工作人员讨论了，我就去网上看了眼。”
“看完这件事，有什么感想？”
杜卓垂眸，左手微微拨着右手的手表表带，让人拿捏不住情绪。
饶是朱莎跟了杜卓这么多年，也只会讨好他的一些手段。
在遇到这种场面，她根本摸不透杜卓。
朱莎只能咽了咽口水，背后还在隐隐作痛，余光往卫生间的方向扫了扫。
幸好是白天，看不出卫生间里开了灯。
不然卫生间的门底下泄出的光亮就会让苏清妩暴露。
朱莎知道自己和杜卓的交易不对，她不想让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
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了一些，“我……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供出你的……”
杜卓不轻不重的笑了声，“这是自然，他可不敢供出我。”
“要是供出我，查出更深的东西，他的刑期，可就判的更重了。”
侧首，杜卓捏住朱莎的下颚，两指钳制着她的下颚。
很是轻易的掌控她脸颊的转动。
看了看朱莎的左脸，杜卓又看了看她的右脸。
靠近了几分，声音如毒蛇般阴贽，镜片后的眼睛也死死盯在朱莎的脸上，“你知道季修杰输在哪里吗？”
朱莎摇了摇头，“我……我和他不熟……我不太清楚的……”
“他死在了女人身上。”杜卓在诉说，也在提醒，提醒朱莎不要做司静晗那样的人。
“季修杰对司静晗的感情就是他最致命的一点，愚蠢到司静晗都发现了，他却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留一张底牌控制司静晗。”
朱莎呼吸越发的缓慢。
“我不会像司静晗那样的……”
杜卓笑，“我不会信任任何人。”
“你会不会像司静晗那样，我都不管，这些事不是口头说出来的，但你有证据在我手上，我就很安心。”
杜卓笑容更深，手指从她下颚向下抚摸她的身体，“朱莎，这么多年了，你该是最清楚我的，我多疼你，你也是知道的。”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您的。”
朱莎迎合杜卓说着他爱听的话，“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从小到大都是。”
这些话显然让杜卓高兴了，杜卓主动摘下了眼镜，亲吻她唇角，宠溺的喊她，“乖乖。”
杜卓一只手将眼镜丢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已然娴熟移到她后背，缓缓在她后腰位置抚摸，“刚刚弄疼你了吧，过会儿让人给你挑几部好片子，你自己选一个。”
杜卓习惯性这样说，朱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若是两个人独处时，朱莎大概会用尽浑身解数的讨好杜卓，让杜卓给她最好的剧本。
但现在……
卫生间里的苏清妩就是定时炸弹。
朱莎只要一想到这些对话都能被苏清妩听到，朱莎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杜卓吻上来，想要拉扯她衣服做更深一步的举动时。
朱莎却身子一颤，双手立即抵开了杜卓，甚至身子也产生了剧烈了反应。
明明腿上还有伤，不能这样急促的起身，但朱莎还是使劲抽离了。
踩到地面的那一刻，朱莎腿疼的一抽，但身子还是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行为直接惹怒了杜卓。
杜卓抓过一旁的一瓶化妆品就丢在了朱莎脚边。
化妆品是玻璃瓶。
瞬间裂开，化妆品里的液体裹挟着玻璃碎渣也迸溅开来，溅到了朱莎的腿上。
幸好是穿的长裤，保护了朱莎的腿。
杜卓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三两步就上前掐住朱莎的脖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念头，你给裴宿池那备注是什么意思？喜欢他是吧，我告诉你朱莎，你就算跪在裴宿池面前给他当狗，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他和苏清妩的事情还用我一句话一句话告诉你？”
朱莎的行为彻底惹恼杜卓。
杜卓死死扼着她的脖颈，掐的朱莎有些喘不上来气了，才松开了朱莎。
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兴致做下去了。
杜卓将朱莎甩在地上，自己便甩手离开了。
朱莎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给自己顺着气。
但控制不住的咳嗽着。
咳的她浑身发颤，眼泪直流。
卫生间里的苏清妩将外面的动静都悉数收入耳中。
但她不确定杜卓会不会离开后又回来，苏清妩也有些担心朱莎，但却不敢贸然出去。
直到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叩响，朱莎说：“你出来吧。”
苏清妩才敢拉开卫生间的门出去。
苏清妩的虎口都因为一直抵着门，有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红痕，甚至微微发紫。
朱莎拖着狼狈的身躯，移到门后，将门反锁，避免杜卓再回来。
苏清妩看着朱莎脖子上的痕迹，再加上她刚刚误打误撞听到的那一番对话，让苏清妩原本对朱莎的那一丝怀疑，全都散去了，“你快坐下吧，别再动了。”
苏清妩扶着朱莎坐下。
朱莎彻底抬不起头看向苏清妩了，只是刚刚被掐过脖子，朱莎开口说话都有些艰难，仿佛嗓子在冒烟，疼痛感蔓延，嗓音都是哑的，“你……你过一会儿再走吧，我怕他在外面不远处。”
苏清妩点了点头。
看着朱莎的眼神里带着同情，“朱莎，都这样了，你还不想改变什么吗？你说不会做司静晗那样的人，一定只是骗杜卓的吧，被压迫、欺骗的女性，怎么会不想成为司静晗那样的人呢？”
朱莎却摇了摇头，笑容染了几分悲凉。
“司静晗能成为这样的人，是因为她本身就很厉害，她有热度，她能去网上发出去，有喜欢她的粉丝会替她说话，会维护她，她有足够大的影响力，所以她将证据发出来以后就能引起严重的后果。”
“可我呢？我不能。”朱莎敛眸，失魂落魄，“很多年前，杜卓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她攒了很久的证据，做了很多准备，卧薪尝胆了很久，就为了曝光出杜卓，然后呢……然后她将视频发到网上的那一刻，全平台限流，她很快就被抓住了。”
苏清妩沉默了。
半晌后，出声：“我也为那个女生觉得可惜，但是，你不能只看失败的例子，成功的案例也有很多。”
“并且，晗姐能成功，也不是因为她有很多的粉丝维护，其实你认真看了以后，你就会发现，更多的是路人盘，是现在热心的网友们在不断的帮忙扩散。”
“或者，你要是自己不敢的话，你可以把证据给我，只要证据够，我直接送去公安局，杜卓的身份的确不是明星，可能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但只要能让他伏法，那就达到了目的。”
“没用的。”朱莎自嘲，“苏清妩，我刚刚说的那些，只是我劝服自己的借口而已。”
“最本质的区别是，司静晗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但我和杜卓不一样，我们这是一场交易，我做了错事，我不敢把这些发到网上去，我不想让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看到这一切，看到这样一个肮脏的我。”
苏清妩边听边摇头，认真的握着朱莎的手，“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问你。”苏清妩双眸认真又清澈的看着朱莎，“如果你进入兰和的时候，兰和愿意公平公正的给你机会，你会和杜卓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朱莎陡然顿住了。
就好似被人迎头一棒打来，思想都清明了许多。
苏清妩见她虽然没回答，但眼神明显变了。
苏清妩继续，“你和杜卓这根本就不是一场交易，是，你后面的确是做错了，但这一切本身就不是公平的开始，这是杜卓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前期一直打压你，让你觉得无路可走了，只能依靠他才能拿到资源，这才会导致后面的一切。”
“如果刚开始，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机会，你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苏清妩看着朱莎有些心疼，“你是在这条路走了太久了，都忘了原本的规则该是什么样的了。”
朱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第一次有人这样和她说话……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朱莎和苏清妩也不太熟，甚至因为裴宿池，两个人之间还有些疙瘩，但现在，朱莎听着这番话却有些鼻酸的想哭。
兰和很多艺人都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但因为签的合同和人微言轻，根本也就不敢去说什么做什么。
朱莎在兰和待了很多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有一些朋友终于熬到与兰和的合约解除以后，和别的公司签订了合约。
朱莎听到朋友们的分享，都觉得……那该是一条自由的路。
朋友说：“你知道吗？这家公司有多公平，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存在，一个经纪人手下虽然带了很多艺人，但是有剧拍的时候，经纪人会告诉所有的艺人，让艺人自己去片场面试，将选择权交给导演和制片，而不是公司……”
“虽然什么地方都没有绝对的公平，这家公司也有一些维护的人，但偶尔几件我也能接受。”
“或许是经历过兰和了吧，现在无论看什么公司都觉得，是好的。”
“我今天很开心，我靠着自己的试镜，面试过了一个角色，我终于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演戏了，而不是要去一趟老总的床，才能演戏。”
朱莎听着朋友们描述的世界。
她们说……离开兰和后，就连风都是自由的。
但那时的朱莎陷入在杜卓为她构建的生活里。
因为朋友们的公司都不是什么大公司。
她们就算辛辛苦苦去试镜，去和许多人争夺，最后也只是个配角而已。
而她呢，她只需要讨好杜卓，得到的就是主角。
朱莎想，还是她这样得到的更好。
却忘了，这违背了她进入娱乐圈的初衷。
曾几何时，她们三三两两几个好友聚在一起，抨击着别人。
“听到没，那xxx昨天在导演房里过了一夜，今天就空降了。”
“我真服了，我都要开拍了，结果被人给替了。”
“我这辈子最讨厌不劳而获的人了！”
可朱莎却成为了昔日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已然垂着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苏清妩一遍遍的安抚她，“你知道，裴宿池知道这件事以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饶是朱莎早已猜到裴宿池知道这件事了，但亲耳听到，还是微微颤了颤睫毛，紧紧抿着唇，哑声，“他……说什么……”
“他说，他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一个很努力，很有实力的人，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是你被杜卓威胁了。”
苏清妩轻缓的说出这句话。
朱莎情绪终于绷不住了，肩膀微微颤抖着，抽泣声低低的响起。
苏清妩知道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劝好的。
她轻轻拍了拍朱莎的肩膀，“如果你想和裴宿池聊一聊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你和他见了以后或许就知道，你设想中别人厌恶你、讨论你的画面和现实根本不一样，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会帮你的。”
苏清妩虽然说起话来侃侃而谈的，但她也有些紧张，她怕朱莎拒绝她，不愿意帮他们。
苏清妩紧张的盯着朱莎，等待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