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家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紧张。
“怎么了?”乔纳森问我。
“呃,近乡情怯?”
这个词可能用的不是很恰当,不过乔纳森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刚才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就连伊奇都没看到。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算他们感觉到你的异样,也不会硬逼你说的。”乔纳森安抚一样拍拍我的后背,“当然了,如果非逼你说,你就都推给我好了,比如说我责备你了之类的。”
“谁会信啊。”我噎住了,“都推给伊奇都比推给你值得信赖一些。”
走在前面的伊奇唰得回头,冲我汪了一声。
虽然听不懂但应该骂得很脏。
“如果真的没办法面对的话,就去找徐伦吧。”乔纳森提出新的方案,“她一定很乐意陪着你。”
合理的提议。
要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又犹豫了,拉住乔纳森的胳膊,不安地打着商量,再度和他确认:“大哥,你别怪他们。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我的错的话,那也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你的错。我会想出解法的,在这之前,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吗?”
“当然,我们刚才不就说好了吗?”乔纳森笑着反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地捏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我、承诺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进门不久徐伦就跑过来了,高喊着:“欢迎回家!”
她心情颇好,乔纳森便问:“怎么这么高兴?”
“嘿嘿,不告诉你!”徐伦笑得格外开心,“我去给伊奇擦脚!”
她抱起伊奇就跑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徐伦的高兴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成分。
我决定找个人问问,正好抓到了仗助:“徐伦怎么了?”
“嗯,这个……怎么说呢,我很难跟你讲。”仗助支支吾吾,“你还是问承哥吧。”
可承太郎和迪奥正在对峙,一言不发但眼中刀光剑影,我哪敢参与。
我看了看乔瑟夫,他直接摇头:“别问我,我的魂也才刚回来。”
我就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乔鲁诺呢?”乔纳森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遂问道。
仗助回答了他:“嫌吵,回房间了。”
吵?看来我和乔纳森出去遛狗的时间里他们很热闹。
左右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我也就没再纠结,上楼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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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群消息99+,我实在懒得翻上去,准备蹲个总结。
【摩耶】课代表呢?
【摩耶】猫猫探头.jpg
【纳兰迦】你怎么才来?又去哪儿了?
【纳兰迦】跺脚.jpg
【摩耶】刚出去遛伊奇,然后回来洗了个澡
【纳兰迦】我是说白天,白天你就失踪了
白天,哈,我哪敢说。
【摩耶】在外面买东西,不是要出去玩了吗,发现还缺挺多东西的
【布加拉提】都准备好了吗?大概去玩多久?
【摩耶】十天吧,下个月初回来
【摩耶】到了那边有空给你们打视频
【米斯达】怎么,隔着屏幕让迈阿密的风吹到东京?
【纳兰迦】啪你死了.jpg
【布加拉提】你爸爸和继母也一起去吗?
【摩耶】不去,就我们几个
【阿帕基】伊奇呢
【纳兰迦】伊奇上不了飞机吧?要不你把它送来?
【摩耶】私人飞机可以带宠物
【摩耶】有钱真好
【米斯达】有钱真好
【纳兰迦】有钱真好
【阿帕基】珍惜吧
【阿帕基】回来你就开学了
……服了,阿帕基之前说喜欢我应该是逗我玩的吧?谁家喜欢人的方式是这样的啊?
正聊着,我听到敲门声,便放下手机。乔鲁诺披散着金发站在门前,我恍惚间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晚上好,姐姐。”他的声音很低,看着也没什么精神,但还是第一时间和我问好。
“晚上好。”我观察着他的神色,“怎么了?你看起来状态不好。”
“稍微……有点心烦,想找姐姐说说话。”乔鲁诺坦诚道,“有些话不太方便说给哥哥们。”
人都会有这样的烦恼,所以我并不诧异乔鲁诺会这样说,让出一条路给他。
“虽然我也不一定给能出什么好的建议,但至少我是个不错的倾听者。”
“听我发发牢骚就很好了。”乔鲁诺轻声说。
他心情并不好,眼皮耷拉着,似乎受了很大折磨。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什么样的事让你烦恼了,乔鲁诺?”
“很多,但最困扰的还是我爸爸的事。”乔鲁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之前我和迪奥哥去和他吃了顿饭,他明确提出想让我回乔巴纳家的意思。其实今年年初他就跟妈妈提过,只是每一次都不欢而散,妈妈甚至大发雷霆。”
“那你想回去吗?”
“当然不。”乔鲁诺摇摇头,“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我和爸爸没什么感情,和几个弟弟也几乎陌路。”
“这没什么好笑话的,你在这里长大,自然和那边就疏远了。”我安慰他。
“其实我知道我不会回到乔巴纳家,妈妈和哥哥们都不会同意。可我只要一想到爸爸夺抚养权的原因,就感到无比,”乔鲁诺说到这儿顿了顿,他好像很疲惫,肩膀都塌了下去,“无比心寒。”
我想到仗助说过的话。乔鲁诺虽然也有很多弟弟,但都不成器。结合乔鲁诺的这番话,我大抵明白了西奥卡·乔巴纳在这时候想要回抚养权的原因。
作为旁观者,我理解西奥卡·乔巴纳的选择。可作为姐姐,我无法原谅他的行为。
我不是乔鲁诺,所以我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的想法。可我也是被双亲一方“放弃”过的人,所以我也能从某种程度上安慰到他。
“我怨恨我妈妈很多年,乔鲁诺,我不理解一个母亲为什么会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那么久。母亲不爱我,至少不是普世所言的那种爱,这个认知折磨了我很多年。”我说,“可后来对于她的想法和做法,我慢慢变得不在乎了。我还是会难过,乔鲁诺,因为她是我妈妈,但我不恨她了。”
为什么?乔鲁诺没有问出口,可看向我的绿眸里写满了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好像也是第一次我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我很快有了答案。
“因为我以前没什么朋友,也没有别的家人,生命中缺少母爱让我愤世嫉俗、郁郁不得。”我看着他,露出笑容来,“但现在我有很多东西,很多很多。我不需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