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因为我听到继母对乔瑟夫说:
“你两个哥哥不争气,这担子可就落在你肩上了啊。”
乔瑟夫难得有耐心,慢条斯理地拆螃蟹,听到这儿,差点没拿稳工具。
“妈妈,公司都落我肩上了,你还不放过我啊?”乔瑟夫用手背蹭蹭莫须有的眼泪,“我这幼小又稚嫩的肩膀哪里扛得起这么多东西。”
我看了看他的双开门,对他使用幼小和稚嫩这两个形容词产生了些许质疑。
“别耍贫嘴。”继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逃是逃不掉的,乔瑟夫,那几个姑娘你必须挑一个出来。见面不喜欢那是另一码事,但面必须得见,这没得商量。”
我往嘴里塞着蛋糕,偏头问仗助:“这招是玛丽阿姨第一次对二哥用吗?”
“嗯,以前这招都是用在大哥和迪奥哥身上,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二哥了。”仗助幸灾乐祸,但也不想太光明正大免得被乔瑟夫看见了记仇,用手遮了一下,也没敢笑得太大声,“大哥和迪奥哥都是只见面,不往下继续谈。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妈妈,所以每次都能顺利逃脱。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总之,真的很厉害。”
那确实是有点厉害,成年人的世界果然不简单,每个人平均八百个心眼。
“哎呀,妈妈,她们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现在不喜欢那种明艳奔放的了,就我这工作性质和工作量,谈了也守不住啊。”乔瑟夫两手一摊,“这样吧,直接拂了女孩的面子多不好,也不是绅士所为。我把照片给小西撒怎么样啊,妈妈?西撒肯定能处理的超级完美。”
“西撒哥好惨。”我小声为西撒喊冤。
乔鲁诺坐在我的另一边,他真好,还给我拿了一份冰沙:“也不算惨,其实西撒哥挺乐在其中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反正女孩都是西撒哥的翅膀,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的。”仗助非常自觉地把勺子伸进我的冰沙里,往自己嘴里炫了一大口。
在迈阿密我领教过了。坦白讲,我是真有点佩服西撒和荷尔荷斯,一对多还不翻车,甚至能在百花齐放的场合下把每一朵花都照顾好。反观我——
苦酒入喉心作痛,啊不是,冰沙入喉心作痛。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你说女孩们都知道西撒哥花心,为什么还是愿意和他谈恋爱啊?正常来说,不都希望专一的感情吗?”仗助又从我这儿偷了一勺冰沙走。
“理论上是这样,但毕竟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所以谈恋爱的时候选择也不一样吧。客观来讲,西撒哥长得帅,有钱而且舍得给女孩花钱,还愿意在一定界限内给女孩提供更好的资源,他懂得多、见得多,处事方法很成熟,但没有爹味和大男子主义倾向,关键是情绪稳定,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我扳着手指说完,悟了他和荷尔荷斯情场得意的真正原因,神清气爽的同时,松了警惕,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这条件,打赢全世界99%的男人了。要我,我也愿意和他谈恋爱。”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不止仗助和乔鲁诺,就连短暂经过我们的承太郎都直勾勾地看向了我。
完了,这个家醋劲儿最大的三个把我包围了。
“比喻!只是比喻!”我的求生欲一时之间突破人类所能拥有的极限。
承太郎冷冷看了我一眼,扔下一句:“你最好是。”然后毫不留情地走了。
……哦莫,这下真完了。
“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我赶紧抓住仗助和乔鲁诺,我的小心脏承受不起三倍甚至更多倍的冲击。
“行,我听你狡辩。”仗助双手抱胸,因为生气而瞪着我。
“我虽然有点吃醋,但没有生气哦,姐姐别担心。”乔鲁诺的手搁在桌子下面,反握住我的手,像是为了安抚我一样,笑得又乖又甜,“我知道姐姐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其实对西撒哥没有其他想法。因为姐姐喜欢的是我——”在这里,乔鲁诺停顿了一下,不甘心又不得不加了一句,“我们。”
我几乎热泪盈眶,本来另一只手还抓着仗助,现在挪过来爱不释手地捏捏乔鲁诺的脸。
“你真好,乔鲁诺,我就知道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那当然啦,我可是姐姐最喜欢的小猫,怎么会不懂姐姐呢?”乔鲁诺主动侧了脸更加贴近我的手,另一只手也更用力地握住我,眼睛一弯,碎绿闪烁,笑靥如花。
“差不多得了啊。”身后,仗助磨着后牙槽警告着我们,“妈妈和敬三郎叔叔都在,别逼我。”
乔鲁诺依旧维持着脸颊贴我右手、右手拉我左手的动作,但空闲出来的右手,抬起来拉下左眼下眼皮,对着仗助吐舌头。
好挑衅的鬼脸,但因为挑衅对象不是我,我只觉得可爱。
被挑衅对象仗助君咬碎了一口牙。
“……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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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和老爸晚上要回他们自己的小窝过二人世界。继母之后要出席一个晚宴,老爸陪同,明天上午设计师会来交礼服,如果需要修改,当场就可以解决。为此,老爸把上午的讨论会都改到了下午,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都没为我推过什么会,向来都是我配合他的时间,合不上也没办法。可他现在却为了继母改变自己一贯的作风,我有点吃味,又觉得格外感慨。
我爸这人说好听点是专注学术、心无旁骛,说难听点就是自我中心、没有情商,看似温温吞吞好说话,其实一根筋,知错就是不改。可自从他和继母在一起之后,性格真的变了不少,他愿意社交了,愿意研究课题以外的东西了,也没那么倔那么闷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爱情真伟大,还是继母驭夫有术了。
继母在玄关换高跟鞋,老爸拎着她的包在旁边等着。换好之后,继母站起来又抱怨高跟鞋不舒服,不想穿了,老爸就弯下腰帮她脱掉高跟鞋拎在手上,让她踩着拖鞋出门。
“我们走了,在家里不要打架哦,也不许欺负摩耶,不然我立马回来揍你们。”继母临出门前撂了句狠话。
我真想说,我可被他们欺负惨了,你俩带我一起走吧。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不欺负我们就不错啦。”仗助哼了一声。
他属气球的,皮囊之下一肚子都是气。
我大喊冤枉。
“放心吧,妈妈,我会守护好姐姐的!”徐伦把小胸脯拍的咣咣响,“妈妈再见,小敬叔叔再见。”
继母挽着老爸的手走了,大门一关,室内气氛骤变。
乔瑟夫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得有点瘆人:“小摩耶,你想和西撒谈恋爱?”
…???
谁泄密!是谁!是谁!!
我相信继母和老爸一定没走远,我于是拼尽全力喊:“玛丽阿——”
承太郎从前面,大手盖住了我的嘴巴,阻断了我求救的声音。他低头看我,顶光使得他的脸蒙上一层阴影,那双绿眸幽幽的,威压逼人。
大难临头,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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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缩在乔纳森怀里,气都喘不匀,未干的眼泪挂在眼角,睫毛被打湿糊住了眼睛。
“他们欺负人……”
乔纳森抱着我,一只手摸摸我的后脑勺,一只手顺着我的后背。
“好了,没事了,已经回房间了。抬头我看看?”
我闻言往他怀里缩得更厉害了,嘴巴都被亲肿了,丑死了。
“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我看看,好不好?”乔纳森好声好气地哄我,轻轻用额头碰碰我的额头。
我抬起头,扁着嘴,委屈到变形。
一家子属狗的咬我,属猫的也咬我,这冰冷的人世只有乔纳森是最后的良心。
乔纳森心疼地皱起眉,指腹刮了刮我的眼尾,带走一片水汽。
“受委屈了。都怪我,没拦住。”
就像摔了跟头的小孩,没人理的时候还能佯装坚强,站起来拍拍裤子当没事人。可只要爸妈一问疼不疼,立马就委屈得要哭。
我也要学摔了跟头的小孩。
“脖子也疼,他们还掐我,腰和腿肯定有地方青了。”我开始告状,一点没瞎编,全是大实话。
乔纳森摸摸我的脖子,那儿有好多深深浅浅的吻痕,颜色过深的几处还带了齿痕。腰被衣服遮住了看不出来,但裙子和安全裤稍微往上一撂,就能看到因为用力而留下的指印。
我不是豌豆公主那么金贵的体质,这都留印子,所以就是迪奥故意这么用力!
好坏的大猫猫!
乔纳森的手掌盖住那一块,用掌心的温度缓解残留的痛意。
“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出去待着,晚上再回来,晾他们一天让他们自己反省,好不好?”
这方法好,我使劲点头。
“想去哪儿?”
“都行。”我吸吸鼻子,重新窝进乔纳森怀里,“找个他们都发现不了的地方,哼。”
光他们会生气啊,我也会。我也属气球的,我也皮囊之下一肚子气。
“那明早我叫你起床?”
“好。”
我在乔纳森怀里心安理得地趴着,因此也没看见他放松的双眼里一闪而过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