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阁下是御兽宗唐宗师的高徒?”
年轻人进去不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就急匆匆地跟着他走出楼房,脸上还带着些泪痕,一脸希冀之色地望向张东海问道。
“正是,家师姓唐讳荣川。”张东海拱手正色道。
一边心里暗道,看来这个唐荣川在这里的名声很大?
他还是从赵求道那里听说此人的,为了和自己是御兽宗外门弟子的身份匹配,就冒充一下人家的徒弟。
没想到这还冒充到点子上了,此人明显是听说过这唐荣川的。
“那,快请进快请进!”中年人急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一边做了个自我介绍,“在下姜心亮,病人正是在下的内人。”
张东海点头,跟着进入楼房,见到病人时,见其已卧正寝,床头有焚化冥银,已经有多人趴在床前哭嚎着。
卧槽,果然是已经要料理后事了啊!
他见状站在床前凝目观察病人,见其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此时唇青目瞪,额头还有汗迹。
“如此,在下冒犯了。”
张东海对一边神魂欲绝的姜心亮拱拱手道,随即提起衣袍越过嚎哭的众人走到床前,一只手在病人胸脘部和手足触摸一下,胸脘部尚有微温,手足已经冰冷。
然后他搭上病人的脉,初按已无脉象,直到重按至骨,才隐约感知到一丝脉动。
一边继续诊脉,他一边用另一只手轻启病人口齿,即有痰涎黏连溢流。
此时张东海心中已经一片雪亮,此病人身体尚可,正气尚存,想必病不多日,人尚可救。
察其六脉沉伏,口中痰涎溢流,当是痰热郁闭,肺气不得宣降而致暴厥!
(简单理解就是一口气被痰涎给堵死在里面了。)
“姜符师,家里可备有鲜竹沥?”
张东海转头急询姜心亮。
“这个……没有。”姜符师茫然摇头。
“快派人去砍新鲜竹子,再派人架起火来,要快!人尚有救!”张东海急道。
他这么一说,所有嚎哭的人都愣住了,都这样了,神婆请神来都救不了,还有救?!
但抬头见张东海一脸认真,只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大夫,这说得靠谱吗?
姜心亮却心中一跳,问道:“借来新鲜竹子行不行?”
“可,只要能烧出新鲜竹沥就行!”张东海心中翻了个白眼道,“如果能借来新鲜竹沥更好!要快!”
这姜符师看来也是个医盲,还以为他要用什么神巫之法来抢救其夫人呐,可这是实实在在的实病,和鬼神毫无关系的!
姜心亮听了立马催促一家人行动起来,一班人去借新鲜竹子,一班人去架火堆,张东海则又让分两个人去捣生姜汁以备用。
鲜竹沥性味甘寒,且颇具滑利之性,自古以来就是滑痰豁痰驱痰之要药,有“痰家之圣剂”的称号!
姜夫人乃是被痰热郁闭,肺气不得宣降而致暴厥之证,合该用此药来解!
不过此时姜夫人正气严重不足,鲜竹沥又性寒,却又须防其寒凉之性凝气凝血,故须加入少许生姜汁以调和之。
生姜性味辛温,既可调和鲜竹沥之寒凉药性,兼有行气活血、温中温肺、醒神开窍之功用,两药相须为用,应可把姜夫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鲜竹子马上被借回来了,张东海现场指挥,让把竹子都砍断成一尺多长,两端去节,然后用火烤其中部,两端立刻就有青黄色的鲜竹沥流了出来,清澈透明,带着一股子焦香的气味。
张东海让掺杂上生姜汁,然后他亲自动手给姜夫人小心地一点点灌下去。
随着他给姜夫人灌下鲜竹沥,姜夫人的嘴里不断有痰涎流溢出来,他就不断把这些痰涎擦拭去再继续灌。
他还让姜心亮和两个女人给姜夫人搓揉手足,期间他观察着时机,给姜夫人的十宣穴和人中穴、耳尖和鼻尖放了血,这也是为了行气活血和醒神开窍。
如此一顿紧急抢救,待到张东海给姜夫人灌下两碗鲜竹沥合生姜汁后,只听得姜夫人喉咙中传来格格的痰鸣音来!
张东海赶紧翻转其身,以手拍其背部,姜夫人吐出喉咙中的痰后,出了一身微汗,人开始呻吟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所有人顿时都欢呼了起来!
望向张东海的目光也尽是钦佩敬重之色!
“娘子!”姜心亮匆匆向张东海一拱手,赶紧去抱住夫人欢喜地叫唤,“娘子,你感觉咋样?”
“姜符师别心急,让贵夫人安静安静,缓一缓!”
张东海一边叮嘱姜心亮,一边开始给姜夫人开补养之药。
随后一番叮嘱,他此次的医生之责也就算完成了。
对他一个老中医来说,姜夫人这病情并不复杂,只要给其开通郁闭,随后再继续化痰祛湿,一边补养身体就好了。
“圣医,这边请!”
姜心亮满心欢喜激动一番,把夫人安顿给家人,敬重地招呼张东海去客厅坐。
“当不起当不起!姜符师谬赞了!”张东海赶紧道,“家师都不敢自认圣医的,在下还只是一个学徒,学徒!”
“阁下能救死回生,即便当不起圣医,也算是大医家了!”姜心亮激动地拱手道,“对了,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张子庆。”
“哦,张道友请喝茶!”
姜心亮见张东海是真不愿意别人太过称赞他,心里更加好感的同时,也就换了称呼。
随后两人继续寒暄一番,姜心亮得知张东海今天是专门来找他的,便问他有何事。
“是这样,小弟这边也是刚拜入御兽宗不久,如今要护送师兄灵魂返回宗门,路上虽有门内宗师远近照应,但宗师事多,也可能会有照应不周之处,所以小弟也想多做些准备,用来路途中自保……”
张东海转转弯弯地绕了好大一个弯子,最后终于含蓄地提出要向姜心亮请教火球符制作法门的事。
姜心亮听了略作沉吟,然后心里又有些自责和失笑。
人家可是刚刚救活他的夫人啊,如果未救之前,向他要求什么条件他不得答应啊?
这把人救活了他就能翻脸不认人?
再说此事,于他其实几乎没什么损失,人家这是要去御兽宗的,今后跟他也形不成什么竞争关系。
而且单一个火球符的制作法门,在这个齐云山边缘地带算是极其宝贵,去了御兽宗又算得了什么了不起的道艺?
人家估计用不着怎样就能学到这手道艺的,恐怕比他这点道艺都要高得多!
这么一想,姜心亮随即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不仅给张东海详细地讲解了火球符的绘制道艺,还讲解了火球符相关符纸和符墨的制作技艺,那叫讲得一个精心细致。
他此时也是一心想结交张东海这个朋友了,对方虽只是一个少年,但既拜入御兽宗,又跟着医道大家唐荣川,自身医道天赋又如此之高,在学徒期就能救死回生了,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张东海临走,他还又给张东海送了五张火球符,一支符笔,一沓符纸,一瓶符墨,送得让张东海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今后恐怕不好再见这位姜符师了,给对方撒了那么多谎,今后再见到如何圆回这个谎,真是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