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回到舒家没够两月,舒家生意遭逢重创。
舒禾颐在外地收账款未能及时回来,多方危机致使舒太夫人忧思成疾。
陈年旧疾愈加严重,在多重病痛折磨下很快撒手人寰。
丧礼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原主梦见祖母,惊醒后枕头早被泪水浸湿。因过于思念,她抱着布马玩偶趁夜出门,借着月光跌跌撞撞凭记忆摸黑来到祖母坟前。
倚靠在祖母墓碑旁,山间风鸣诡异,不时传来狼叫声,零星绿色鬼火时隐时现。
衣着单薄的原主虽然害怕到全身发抖,但只要想到祖母此刻就在身边,她心下才渐渐感觉踏实,蜷缩身子慢慢地睡去。
直到第二日下午,她才被舒家人找到。下人赶来时,原主正在为祖母的坟冢清理杂草。
回到舒府,舒禾颐满腔怒火,对着原主劈头盖脸一通骂。他认为扫把星回归,才害得母亲失去性命,原本想索性将原主赶回乡下,女主舒芷菁出面极力求情,表示自己疼惜这位好姐姐。
见姊妹情深,舒禾颐才勉强让原主留下,前提是挨一顿家法。
从此,原主越发沉默寡言,去拿画的秦妈妈偶尔回禀,说原主似乎有些魔怔,总是对着挂在墙上的空白画卷发呆。女主认为魔怔与否不重要,只要那双手还能画画就行。
回到现实。
舒芷清心口隐隐作痛,痛到窒息。她明白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既然拥有这身体,于情于理都该考虑原主的感受。同时,对奶奶尽孝是她梦寐以求之事。
见舒芷清微怔的神态,以为是自己的话过于强势,吓到了孙女。自责考虑欠妥,怎可要求被抛弃十五年的孩子,完全接受自己呢,舒太夫人正想抱歉的收回刚才的无理要求。
舒芷清眉眼含笑眸中藏泪,她做梦的希望有这么一天。然而,这天终于被她盼来了,舒芷清差点哭出来,“祖母,从今往后,清儿都会陪着您、照顾您。”她扑进舒太夫人怀里,紧抱住不想放手。
她希望永远都不放开手。
“好...好...太好了...”感动到哽咽,舒太夫人把孙女紧紧揽在怀里。
屋外的巧穗捧着茶盘,忍不住跟着流泪。
这样的温情场面她期盼已久。小姐被二房欺负孤立无援,对方只是个名义上的二娘暂且不予深究的话,身为小姐亲身父亲的老爷,竟也对小姐不闻不问,甚至会无缘由的苛责。
前些时候,秦妈妈特意来警告她家小姐:别自己想不开觉得委屈,然后去老太太那里念叨打扰。老太太身子本就不大好,如若被什么胡话惹出别的毛病来,老爷一生气肯定撵人滚出家门,那时候就是亲祖母也帮不上忙。
当然,这些话老太太并不知情,但小姐依然害怕承受所谓“告状”的后果,将所有委屈独自咽下。
真好,今天的小姐终于勇敢一回。
“祖母,您怎么了?”舒芷清支起身子紧张询问。
就在刚才,她分明感受到舒太夫人身形不稳,有向后倒的趋势,好在她及时给扶住。
舒太夫人微阖起眼,眉间微皱,看起来像是晕眩的症状。
缓了一阵,祖母安慰她别担心,“老毛病,这人一上年纪,总会时不时犯头晕,近几年更甚。犯病的时候眼花、头痛,有时还会晕倒呢。”
舒太夫人云淡风轻的口吻,舒芷清明白老人不愿让她担心。
听着像是高血压的症状,但她不确定。
“祖母,赵伯给您开的的调理药方效果不好么?”
有家庭常驻医生照看,加之小说里舒禾颐的孝子人设,舒太夫人理应享受到最好的治疗。
可听刚才的描述,效果并不明显啊。
舒太夫人莞尔,“多少有些用处,但手边就这些药材,只能说聊胜于无。”
舒芷清微微点头。心说也难怪,这可是医疗条件匮乏的清朝。
巧穗适时递上茶盏,舒太夫人接过来放在桌上,现在即使是美味参汤也断然喝不下。
舒太夫人贴身丫头珍珠匆匆而至,她向舒芷清问了好。看起来有些置气的小模样,噘嘴道:“老太太您药还没喝呢,说好的出去一阵,许久都不见您回。”
舒太夫人拍了拍额头,乐呵呵的回道:“你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啊。”
她暗笑自己,因长孙女之事开心到忘却时日。
舒太夫人让舒芷清好好休养,但她执拗的非要亲自搀扶送回去,使得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珍珠还是头一次见老太太这般欣喜,她也不由跟着感到高兴。
几人回到舒太夫人住处,舒芷清安排巧穗去给珍珠帮忙。
她将舒太夫人扶到榻上躺好,打量一番确认四下无旁人,用意念拿出药柜里的指夹仪。
经她初步判断,舒太夫人患有高血压,但她需要通过数据测试判定。
舒芷清将一侧床帘放下,在她二人间形成屏障。她蹲下身柔声道:“祖母,您刚才走这么久肯定乏累,闭目养养神,我帮您按摩按摩,放松一下身子可好。”
舒太夫人欣慰点头。
舒芷清轻轻的捏掐动作,帮舒太夫人放松手臂,慢慢地移向指腹,捏住指腹停顿十几秒后再缓缓松开手,让舒太夫人逐渐适应这样的按摩方式。
然后,她用指夹仪夹住祖母的食指。不久,屏幕显示出读数。
果然。
舒太夫人的血压比正常数值高出不少,她将仪器取下放回原处。
这时,珍珠端着药走进屋里,巧穗打来温水。
擦脸净手喂药,舒芷清悉心的亲自伺候。两个丫鬟站在旁边笑眯眯的干眼望着。
舒太夫人喝过药,靠坐在榻上,舒芷清坐在床边贴心的掖着被子,“对了,祖母,从前在乡间时,那里有老人和您的病症差不多。但有种草药制成的药片可以缓解不适。我之前经常陪他们去采药,制作流程我都清楚,不如我去山间采些来。”
舒太夫人心生欢喜。药片是其次,重要的孙女这份孝心。她拉起孙儿的手,“等身体养好再去,祖母这里不急。”
舒芷清笑着应下,嘱咐珍珠好好伺候祖母,她便带上巧穗告退。
珍珠相送出门,回到床榻边时难掩喜色,“老太太,大小姐可真好。而且,难得与您这般亲近呢。”
闻言,舒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我觉着今儿个的药都是甜的。”
从舒太夫人那里出来,舒芷清一路上都在思索一件事。
留在舒家,要是按小说来,她多半要走的剧情就是乖乖用自己的绘画天赋,成全女主的灿烂未来,之后凄惨死在小黑屋。
光这么想,舒芷清就觉得脑壳疼。
决不!
既选择留在舒家,直面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改变下攻守之势变得很必要,总不能好似原主那样为口吃食任人摆布。
两人经过后花园。假山凉亭池塘相得益彰,为冷冰的砖瓦增添不少生色。走过池塘边,巧穗心有余悸的把舒芷清往外拉了两步。
思索往往是最费神的事,舒芷清提出要到八角亭里坐下小憩。
坐下后,巧穗面上的喜色丝毫掩盖不住,舒芷清问她为何这般模样。
巧穗挠挠头,一脸真诚,“从前小姐不喜出门,最多不过在屋前走走。昨日为采集灵感头一次来这里,那还是想了好半天才决定的,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泰然。”
她总觉得小姐变了,变得越变越好。
听得这话,舒芷清似是而非附和一句“这样啊……”随后陷入思量。
依原主性子有这样的表现倒显得正常。乡下孩子进入“举目无亲”的大观园,亲爹不疼后妈不爱,不敢轻易去获得祖母的爱。在这样名义上是“家”,实际堪比牢笼的地方,原主又怎么能舒心住下?想必一言一行都得经过反复琢磨,昨日来这里已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壮举吧。
小说对原主的描写其实很少,着墨大多都在完成女主绘画任务后的轻松、以及靠代笔获得女主赞赏,或者得到“美食”果腹,其余篇幅大都描写男女主踏青恋爱的甜蜜情节,毕竟原主只是存在感低到尘埃的女配。
不当手替,不能指着舒家给钱,那该怎么赚钱养活自己?
舒芷清心中有了主意。
对,倒卖医药柜的药品。这些东西放在大清朝,哪一样都是堪称圣物的存在。
想到这,她想用意念拿出布诺芬,数一数有几粒,知道数量才好定价呀。她发现昨日吃掉的那一粒不知何时竟然再次出现,填满了原本的残缺空位。
她惊喜掩唇,这不就意味着她要发大财么。药品无限供应,这买卖只赚不赔常做常有啊。
想罢,她拼命抑制内心的激动,想再拿出一粒试试看空缺是否会再次恢复。
谁知,这一次,她却怎么都拿不到,药根本不会出现在她手里。她试着取别的药,结果同样的扑空。
这......
舒芷清抓耳挠腮的抱头想了好一阵。终于明白过来,医药柜只能救急,倒卖这事看来是不成的。只得另寻较为实际的挣钱之道。
此时,不远处的廊下走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