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亮了整片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艾泉挖了十颗大叶菜放入篮中,收拾好菜刀、木盆、水桶,驾着骡车往市集赶。
“小哥,早,给我称点菜吧!”街上卖鸡蛋的小哥蹲到艾泉身边,看着他洗菜。
“大哥稍等,我先洗完盆里的,您先挑着。”
“不用挑,这一看,就知道刚才地里挖出来,鲜得很。”小哥昨日没能抢到菜,今天一见到他,便凑上前。
艾泉用力甩了又甩菜中的水珠,“大哥,放这里面。”他拿着碎布擦了擦秤盘。
小哥双手捧了一打菜叶放到盘中,紧紧盯着艾泉手中的称。
“刚好一斤,十八文。”艾泉笑着捏住秤砣给他瞧。
小哥看着微微翘起的秤杆,爽快地拿出十八铜板放到旁边的钱罐中。
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让艾泉浑身充满了幸福的铜臭味。
洗了一颗又一颗,突然,自己眼前的光线变暗了,两位满脸横肉的彪汉出现他面前。
艾泉第一想法是:“hsh来收bh费了?”
“你这摊上的菜,我们全要了。”站在前面的彪汉沙哑着声音道。
艾泉吓得一时说不出话,三秒后,才壮着胆子问了句:”两位大哥,要买菜?”
“对,都买,包括它们。”彪汉指着散在货架的菜叶道。
“好,好的,大哥稍等,我马上来称。”艾泉一边称一边安慰自己,这些菜算是保命费,以后不能摆摊了,再想其他法子销售大叶菜。
艾泉先称了下篮子的重量,在地上做下记录,然后在篮中放入五颗大叶菜,如此称了两次,“大哥请看,减去两次篮子的重量,一共是五百九十一文。”
未说一句的彪汉拿出钱袋,一分不差地将钱放到艾泉的手中。
艾泉颤抖着双手躬身接过,内心疑惑道:他们不是hsh?只是长得很吓人?
不管是不是,反正菜已经卖完了。
他赶紧倒掉桶里的水,抱起货架、木盆往车上扔,拆开骡子的缰绳,拉着骡车往家走......
“小哥,你今天不卖菜了?”三位身上打着补丁的妇人追上来,见车上空荡荡的没有一颗菜,奇怪道。
“今天的菜已经卖光了!”艾泉摇头,干笑道。
“我这好不容易跟掌柜请了个假说晚点去上工,哎!”其中一位妇人仰头叹了口气。
“小哥明天还来卖菜吗?”
“你们想买多少?”艾泉看着眼前边说边喘气,面带倦容的几位妇人,心里一软,问。
“我想买个半斤!”
“我想买五两。”
“我也想买五六两。”
“那你们中午休息的时候来吧,我回去再挖几颗过来。”艾泉笑道。
“真的,小哥?”一位妇人激动地口不择言。
“嗯,真的。”艾泉点头,既然刚才不是 hsh,穷人家想买点菜吃,这么点小忙,他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多谢小哥,我们等你啊!”妇人们转忧为喜道。
“快回去上工吧,中午再出来。”艾泉跟她们挥手道别。
“小哥是个好人呢!”
“小胖哥,人好长得也好看。”
“圆圆胖胖的挺可爱!”妇人们边走夸艾泉。
艾夫人坐在风口绣帕子,看着光秃秃的车板,惊讶万分,“泉儿,这么快就卖光了?”
“早上来了个大户,一下子买了九颗,我再挖几颗去卖。”艾泉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艾夫人见儿子不怕辛苦,还想再去市集赚钱,心疼不已。
两小只一听,开心极了,忙带好草帽,爬上平板车。
在艾夫人的建议下,艾泉又挖了十颗大叶菜。
火热的大太阳,完全没有挡住买菜人的热情,他们没有在树下等,直接等在牌坊下,远远瞧见艾泉的小骡车,急忙跑上来。
除了刚才的三位妇人,又多了七八个人,甚至还有一位熟脸,当初夸弟弟妹妹能干的那位妇人。
艾夫人洗菜,艾泉称菜算钱,两小只一个收钱,一个看着自家的菜。
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板车上很快少了六颗大叶菜。
彩蝶赶到的时候刚好还剩一些叶子。“小胖哥,剩下的我都买了。”
“姐姐曾在我这买过绢花,上次也来我这买菜,一回生二回熟,姐姐算是熟客了,这零头就不收了。”艾泉将两个铜板退给彩蝶。
彩蝶看着和弟弟差不多年龄的艾泉,越看越觉得顺眼,觉得他是个小福星,不仅带来了通京流行的绢花,还让她们这些穷丫鬟买得起大叶菜。
赚了小钱钱,艾泉又开始往外撒钱。
幸亏艾夫人及时阻止,最终他只买了二十斤大米和五斤盐。
盐是用来回去腌制大叶菜的,天寒地冻的冬天,热稀粥配咸菜是最佳搭档。
书院食堂的辛管事也在艾泉处买了一颗菜,留着给学生们煮蔬菜丸子汤。
吩咐好手下,辛管事拎着食盒安心地下工了。
刚吃完暮食的裘先生遇见他,玩笑道:“辛大人,今天的菜丸汤清淡可口,莫不是换厨子了?”
辛管事瞪了他一眼。
书院食堂的大厨是院长家小舅子的远方表弟,二厨是辛管事的三姨妈家的大儿子。平时掌勺的大多是二厨。
自家弟弟的厨艺他是知道的,比不上外面酒楼的大厨,但也比寻常的厨师要好上不少。做事手脚麻利,特爱干净,厨房里收拾地井井有条,连个老鼠都没有。
辛管事年过半百,吃过不少好吃的。
对于平平无奇的蔬菜丸子汤,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好喝,碗里的大叶菜和丸子全被他吞下肚。
“老爷,你怎么全吃了?”辛夫人看着白得发亮的瓷碗,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辛管事时不时地犯头晕症,大夫嘱咐辛夫人让他多吃素菜少吃些油腻的肉食。
“都是菜,没啥肉,夫人不用担心。”辛管事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
辛夫人默默叹了口气。
常年不受学生欢迎的食堂饭菜,破天荒地第一次收到学生们的称赞,不过他们认同的不是花了半天烤制的猪肉,而是那锅名不见经传的菜丸汤。
他们希望明日的暮食继续提供如今天这般可口的菜丸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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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了自家小摊的生意有多好,艾夫人决定继续带着小儿子小女儿和艾泉一起去卖菜。
艾泉没有像昨日那般不抗拒母亲去帮忙。
多一个人便多分力,昨日忙碌的时候若没有母亲帮忙,他定会忙得焦头烂额。
摆好货架,艾泉一家刚刚坐下准备吆喝,长相吓人的两位彪汉又出现了。
艾泉猛地站起来,将母亲他们护在身后。
“小哥,今天的菜我们也全要了!”
“不行,我们也要五颗。”紧跟其后的布衣妇人叉腰道。
昨日万福楼的炒大叶菜特别受欢迎。
醉仙楼的厨子亲口尝了下他们家的炒菜,发现似乎并未用什么特别的调料。
实在找不出根源在哪,老板娘便命自己的心腹扮成普通妇人,一早蹲守在市集,瞧见到万福楼的人买什么菜、什么调料,都跟着买。
“妹妹莫急,我让孩子回去再挖些过来。”艾夫人上前劝说。
“你家田里还有多少颗,我改主意了,要十五颗。”妇人趾高气昂道。
“我们也买十五颗,这是定金,麻烦小哥快去快回。“彪汉将银子塞给艾泉。
妇人也扔下一粒碎银。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艾泉极力扯出一张笑脸,生怕妇人和彪汉一言不合吵起来。
艾泉第一次觉得骡子重,拉不动,他恨不得在骡子身上踹一脚,让它跑起来。
他用力在骡子身上拍了拍,骡子终于迈起了小碎步,比之前的速度稍稍快了三秒。
半个时辰后,艾泉回来了,身后是一车的大叶菜。
妇人身边多了二人,一人拿着算盘,一人挑着扁担。
艾泉这才想起自己的价格比店里便宜两文,难道是竞争对手来抢生意了?
握着到手的银子,艾泉真心诚意地谢道:“多谢照顾我这小本生意,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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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冰窖的蔬菜临时被征到他处使用,辛管事只得从外面买了一颗大叶菜回来,应付当晚的暮食。
书院的蔬菜瓜果一向由秋家菜园提供,秋家昨天中午接到缺菜的消息,今天一早便送来了十多棵大叶菜。
冒着热气的菜丸汤一出场,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去抢着打。
喝了几口却发现口味和昨日的不同,气急败坏地找院长理论。
菜还是大叶菜,丸子也是同一锅炸出来的!
大厨、二厨和辛管事大眼瞪小眼,寻不出口味不同的原因在哪里。
院长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平息学生们的愤怒。
“或许是,昨天的菜不同?”二厨凝视着桌上的大叶菜半响,幽幽道。
“哪里不同?”辛管事纳闷地看着弟弟。
“昨天的菜是大哥从市集买回来的,今天的菜是秋家送的。”二厨缩着脑袋道。
这话一出,大厨立即找出症结所在,“昨天的菜比秋家的好。”
问题彻底进了死胡同,秋家给学院供菜已经七年多,每次送来的蔬果不仅新鲜可口而且从无烂叶坏果。
这也是他们能和学院合作这么多年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