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沈晚一直在刷全息舱的模拟对战，偶尔出去一趟，就被胡双笛拽着测试机甲。
沈晚说她累得很，胡双笛就指着全息舱：“那玩意儿出来甚至都不会痛，能有我这俩大腿好使？全息舱是虚拟的，沈晚，我们要回归现实。”
“好有道理。”于是沈晚又接上大腿，电极片贴满脑袋。
同步比例被固定在了九十，沈晚在训练室上蹿下跳的，问胡双笛为什么不再调高点，后者回她：“太高了我害怕。”
“……”沈晚思考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说的。”
有关于同步率，沈晚和胡双笛第一天晚上就查了论文，两个脑袋都顶着乱毛，凑一块在工具台前嘀嘀咕咕。
机甲同步会涉及到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身体素质等级，二是精神能力等级。大部分人的同步率在经过训练后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一旦到达七十，他们就会面临身体无法承受的压力。
过高的同步率会让驾驶者七窍流血，严重的还会造成器官衰竭。下机后肌肉酸痛仅仅只是最普遍的副作用，同时也是危害性最小的，单兵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用寿命上机啊。”沈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
“都跟你说了机甲单兵有点疯。”胡双笛浑然不觉自己把沈晚也骂了进去。
“我们是不是该把同步率调低点？”拍着她那已经不再酸痛的腿，沈晚准备爱护小命。
胡双笛攥着她的小拳头，举过头顶：“女人要自信，你看你活蹦乱跳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确实。”沈晚挺胸抬头。
于是就在当晚半夜两点，自信的两个女人开始尝试最高同步率，上到九十的时候，沈晚说她从指尖麻到了胳膊，胡双笛把一台救助机放在旁边，然后告诉沈晚：“你等我把上半身造出来，就不会麻了。”
说归说，胡双笛没有再提高同步率，而是让沈晚在训练室走了一圈，下来时沈晚两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她面朝特制的胶质地板。这样的姿势确实是久违了。
胡双笛来扶。毕竟常年和机甲材料打交道，她个子小小的力气却很大，把沈晚从地上揭开，往卧室床上扔，还没等脱手，沈晚已经一掌抵住她的额头：“不行，一身汗是不配倒在被窝里的。”
灵魂至交不过如此，被窝就要香香的。胡双笛对这种累成狗还要洗澡再上|床的行为无敌认可，目送沈晚进了浴室。
*
再见天日已是一周后，那天安鹏宇只发来俩字：行了。
沈晚拖着她遭受磨难的腿踏出宿舍，前一天晚上她是三点睡的，而今天她是六点起的。很显然，这一周她的昼夜和胡双笛是一个步调，这就导致回归单兵课程生活的她此刻两眼迷蒙，神情呆滞。
游楚旭以为沈晚还在担心自身安危，他一直愧疚于让这仨遭受扑翼鸟的攻击，不忍心地拍了拍她的头：“难受的话，要去找找咨询室，那里沙发特别特别软。”
僵硬地转过头，沈晚慢慢张大嘴：“啥？”
陈月树她们大概知道上周沈晚和胡双笛一直在捣鼓机甲，有次半夜十二点敲开门两人还神采奕奕，头发张牙舞爪，眼睛亮得像东城的霓虹。
现在她们一人一边抵着沈晚胳膊，省得好友两眼一闭，当场睡觉，痛失课时。
“听好了！今天的课程目标，仍旧是自由格斗，一方出线视为失败。一次胜利拿一个课时，最高可以拿满五课时，低于两个的自觉点，负重蛙跳五圈，跳不完的不用吃午饭了，营养剂管够。”
“啥？”被游楚旭那一嗓子吼得清醒些许，沈晚看向陈月树。
“且行且上，且行且退。”陈月树传授经验。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葛糕情翻译经验。
“我大悟了。”沈晚接受经验。
*
教官说自由格斗是随机匹配的学号，底下嘘声一片。
“干嘛干嘛，想罚跪姿？”游楚旭嗓门和头围一样大。
第一个对手是钟鸣，就是那个没事干总要提提沈晚尊贵西城人身份的学生，一头红发的北城人。
不过钟鸣最近消停许多，沈晚都快忘掉他了，摇了半天脑袋才想起来。
不摇不要紧，这一摇把钟鸣眼睛都摇红了，没等教官下令就朝沈晚冲了过来。
沈晚拔腿就跑，不是打不过，她真的没睡醒，这时候只能跟随本能。
“你跑啥啊宝贝！”葛糕情理论课一塌糊涂，但格外能打，自由格斗之类的训练她不慌不忙，正在沈晚场地边上看热闹。
围观的人不在少数，都搁白线外待着。
“应该沈晚赢吧，她一周不见怎么感觉变了个样？”小个子男生蹲地上抬着脸看场内。
旁边的卷发女生重重拍了男生后背：“你也觉得她变了是不是！但肌肉围度没什么变化。”
沈晚与钟鸣两人在场地里绕圈，钟鸣每加快一步，沈晚就加快一步，始终没法缩减距离，恍惚间钟鸣回到那天的体能训练，前面的沈晚也是像这样，优哉游哉，不屑于回头，像在遛一只下九流的宠物。
钟鸣的表情有些狰狞。
沈晚只觉背后有杀意，俩眼慢慢圆睁，在钟鸣一声大喝中醒来，扭头闪身躲开了对方的猛扑。
怎么打架还带预告的，陡然清醒的沈晚脚步不停。
这些天为了测试胡双笛那俩机甲腿付出的辛苦有了收获，那腿想怎么伸怎么伸，想怎么抬怎么抬，沈晚身轻如燕，脚下一点就退出两米开外，顿时拉开了与钟鸣的距离。
尔后她调转方向，低下身体快速突进，右手成拳，眨眼间击中钟鸣的腹部。猝不及防，钟鸣上下身体几乎折到了一块，半秒左右，钟鸣落到线外。
本场格斗宣告结束。
待游楚旭确认了结果，沈晚上前扶钟鸣，她对自己的一拳力量有数，不会伤到什么关键，只是将人推出去而已。事实上也是，不然旁边的救助机器箱老早呜哇呜哇地滑过来搬人。
沈晚刚刚碰到钟鸣的手臂，就遭到钟鸣突如其来的一击。
事发突然，沈晚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当即松了手，后撤几步退出那只机械手臂的物理攻击距离。
“喂！你在干嘛！”游楚旭的声音在脑后炸响。
沈晚太阳穴一阵突突，给他让路。
只见游楚旭将钟鸣的衣领一把拎起：“我说格斗结束的意思就是不能再出手了，明白了吗？”
钟鸣没说话，喉咙里像狮虎那样有些囫囵的声音。
“听明白没有！”游楚旭再次重复。
“明白了。”钟鸣看了眼沈晚，沈晚平静地看了回去。
“一天天的饭不知道吃哪里去了。”游楚旭松开钟鸣的衣领，“行了，去休息一会儿。”
沈晚注视着钟鸣的背影，她自然能够感知到钟鸣的恶意，只是无法理解。
「人类确实比较落后。」
别，你这位把吃电池当信仰的大爷也不是特别先进。
“他怎么老看不惯你？”葛糕情顺着沈晚的视线看去，钟鸣已经坐在场边了，手里拿着营养剂，有个救助机在扫他的肚子。
“因为我是西城的？”沈晚摸了摸头发，她今天的发圈是从胡双笛那儿顺的，上面绑着粉色的小爱心。
后面几轮匹配大差不差，沈晚只输了一场，对上的是四肢完全改造的一个男生。
沈晚在他面前躲闪像散步，打拳像挠痒，倒是能看出来机械关节的弱点，但她打不中。好不容易挨到了，宛若蜻蜓点水，留下几条刮痕，再无多的伤害了。
没几回合沈晚就被踹上屁股遥远地飞了出去，跳远还没跳出滞空感呢，被打飞的时候反倒感受到了。
下来后游楚旭说她小聪明太多，不要没事就跑，遇上体力好的只会是自己吃亏。
沈晚连连应下，琢磨要不要找安鹏宇给她安排几根机械手指，方便自己空手掰关节。
算了，这十根手指都挺漂亮的，跟了自己二十年，她舍不得换。
*
葛糕情轻轻松松五个课时到手，沈晚拿了四个，陈月树也是，三人心满意足，擦擦热汗冲进冷气十足的二食堂。
甫一进门凉气扑面而来，沈晚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想必有人在念叨我。”
陈月树戳破她的幻想泡泡：“冷热交替。”
游大头知名弟弟段崖抱着餐盘，小腿蹬蹬蹬地跑到几人面前：“中午好我的朋友们！”
自打上回段崖拿游楚旭的童年趣事当敲门砖打开三位的心门，就成功地加入了这支干饭小分队，还每天跟着葛糕情晨练，那个努力劲，只差一点就要让他哥刮目相看。
“中午好我的弟弟！”葛糕情大声回应。
“我比你们大。”段崖抬抬眼镜，将三人带去方才选好的背朝出风口面朝绿植的完美餐桌。
“中午好我的弟弟！”沈晚更大声地回应。
陈月树没有过多沉迷于这场辈分争论，点头示意，言简意赅：“弟弟。”
这四人的餐桌历来壮观，主要有个沈晚在，她食量抵得上三个单兵，因此今天沈晚拿的那点凡人分量引起关注。
“你要减肥？”葛糕情平时可是靠着沈晚吃东西下饭的。
“挺多的啊。”一玉米俩馒头仨包子四盘荤还凑两根营养剂。
陈月树看了看沈晚面前的量，确实是一个普通单兵的量，于是她问：
“不长个了？”
“乱讲！”沈晚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