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宁次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跟知雨结过婚了,并且还有了一个叫“宁华”的孩子。
以至于在距离第四次忍界大战过去十五年后,宁次依旧孑然一身。
其实他也在朋友们的撮合声中,试过跟天天交往,还一起去了裁缝店里定做订婚的衣服。
在店里,天天对着一件红色的旗袍爱不释手。宁次却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一件白色的女式和服,说:“就是这种!”
店员赶紧过来,问:“就要这件吗?还是需要重新做一件,并做些改动?”
宁次指着衣领和袖口,说:“这里应该是紫色的。”
“好的!”店员拿着纸笔记录,再顺便问:“尺寸的话……”
“这么高!”宁次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肩头位置,又补充了一句:“偏瘦。”
店员点头哈腰:“好的!马上就帮您做!”
几步远处的天天,悻悻的松开了那件红色的旗袍。
走在外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天天说:“订婚的场地要选哪里?”
宁次回:“随你喜欢吧!”
冷场……
天天说:“接下来你还有任务吗?”
宁次回:“就那样……还好吧……”
冷场……
天天说:“我有点不舒服。”
宁次回:“那就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眼看宁次要走,天天有点急了,喊道:“我昨天发烧了!”
宁次的脚步顿了顿,回:“记得吃药!”
天天再次补充:“三十九度九!”
宁次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那还真是厉害……”
天天呆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冷笑,再抬头说:“够了,宁次!我们……到此为止吧!”
宁次直到现在才转过了头,问:“为什么?我们不是也没吵过架吗?”
天天苦笑着,无力的摇了摇头:“不是这种原因,宁次。我们之间,早就出现大问题了!”
宁次再次背过身去,就像要逃避一样,说:“对不起,我不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那种人。”
“别再用这种话当借口了!”天天的眼眶中滚动着不肯流出的泪水,笑的那么苦,那么自嘲:“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宁次暗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天天苦笑着一再摇头,最后长出了一口气,说:“我见过的!我见过你看知雨的眼神,见过你跟知雨相处的样子……所以,你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于那样对我!并且,你还没发现吗?你刚刚留的,是知雨的尺寸!紫色,是知雨喜欢的颜色,而不是我……你是在为知雨做订婚服!”
宁次一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的确是知雨的尺寸。并且是十五年前的。
他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再见过知雨了……
天天几乎变得歇斯底里:“谁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哪怕我再神经大条,也不能容忍,要跟我结婚的人心里,满满的装着别的女人!我绝不原谅你!”
说完之后,转身逃走,头也不回。
宁次仰头看着天,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自问一句:“是吗?”
又不知道到底问的是什么。
梦游一般的走到一家甜品屋,买了东西坐在了店外的长椅上,就是当年带知雨吃冰淇淋的那个方位。
他左手拿着一只纯白的冰淇淋,右手拿一根雪白的棉花糖,不时的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断有搭讪的人过来,均被婉拒。
最后,冰淇淋化了,棉花糖也化了,他要等的人却没有出现。
两手黏糊糊的招摇过市,几乎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当年在温泉旅馆跟知雨再遇,从她从水里钻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从他死在战场上,又被知雨救活那时候开始,他就失去了喜欢其他女孩子的能力……
……
在那天不久之后,日向日足过寿,鸣人和雏田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日向日足高兴的多喝了两杯,之后有些醉了,突然拉着宁次说:“宁次啊,如果当年……我没有阻止你跟知雨,你们的孩子也该跟博人一样大了吧?”
宁次的心已经平静,或许是已经看开了。只是心里在想:是啊,梦里见过的“宁华”,的确跟博人是一样大的……
日向日足突然懊悔不已,继续拉着宁次诉说:“宁次,我……我后悔啊!我不该这么对你……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动歪心思,没有执意想把你拉拢到宗家,也不会那么强硬的让你跟知雨分开……你资质太高了,是日向一族的天才!这样的血脉,为什么就不能留在宗家呢?”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是这样……
原本就只是在猜测,现在居然真的从日向日足的嘴里说出来了。
宁次和鸣人送日向日足回房休息,出来之后觉得心里闷的难受,就坐回去也喝了几杯。
这是他第二次喝酒,因为他其实很怕再做那种梦。他怕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又怕即使醉了也再梦不到,则会更加失望……
摇摇晃晃,他走出了宗家大门。还未多走出几步,只感觉一阵风迎面吹来,然后发觉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
他转身,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袖口和领口都有紫色的边。她还把头发挽在脑后,在上面簪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此时,她正站在宗家大门的门口,探着脑袋向里面张望。
这的的确确就是知雨!
就是在梦里见到的那个!
这又是在做梦吗?
又梦到知雨了吗?
宁次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心中生出许许多多的冲动,又怕挣扎的太厉害而“醒”的更快。
最终,他把拳头握起,把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以让自己稍微保持清醒,颤着嘴唇轻声道:“你来了?”
谁知道这一声竟把她吓了一跳,飞快的一个转身之后差点摔倒。宁次急得赶紧过去,很顺利的用手扶住了她。
知雨有些惊讶,又有些局促,低垂着脑袋推开了他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宁次也有些惊讶,因为这次不同于之前的梦中,他的动作如平常一样顺畅。
所以,这不是梦吗?
那么,这是现实中的知雨吗?
可现实中的知雨,不是他的妻子……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次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问:“你……跟止风在一起了吗?”
知雨在摇头:“没有啊!”
宁次的心脏猛的狂跳了几下,连他这个人都差点跳起来。表面上却依然淡定,嘴里只说:“这样啊……”又鼓足了勇气问:“那……现在有人在追求你吗?”
知雨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如两汪秋水,清澈异常。她轻轻摇了摇头,说:“也没有!”
“那……”宁次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喉头的那句话,几乎立刻就要说出来。可是生怕这又是一场梦,话一出口就会醒,所以又在拼命的忍耐,一双拳头被他握到发抖。
知雨看着他这幅样子,似乎有些担心,下意识的往他这边迈出了一步。可是又在宁次因她这一步而激动到屏住呼吸的时候,她又把这一步退了回去。
搞什么?如果她不退回去,原本打算要抱住她的……
她就站在一米开外,抬头看着宁次,轻声问:“你……跟天天要结婚了吗?”
宁次赶紧摇头:“没有!”
“这样啊。”知雨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可是,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是不是应该给别人……也给自己,多一点机会呢?”
“好啊……”宁次的声音里透了失落与失望,连拳头也松开了。
不为别的,因为他认识的知雨没这么善解人意,也根本不会劝他接受别人。
当年她不是那样说过吗?“从现在开始,你这条命是我的!该什么时候死,该怎么死,我说了算!”
所以,这还是梦吧!梦到了一个更理想化的“知雨”。
更明显的证据就是,知雨的长相还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变化。所以,这就是个梦吧……
面前的知雨突然扶了扶额,说:“我还是先走吧!再见!”然后一甩头走的很决然。
“哎……”宁次的手伸了出去,似乎想抓住她的背影,可是连那个背影都已经越来越远,马上就要看不见了。他狠狠的咬了咬嘴唇,低声问:“下辈子……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