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望垂墨倾池,儒门圣司,和满门英烈的昊正五道不同,这位圣司毫无疑问是一个如同儒门天下的那位龙首一般的灰色人物。
既有匡扶世道,拯救黎民的一面,也有为了达成目的,冷血无情的一面。
这个世道难以纯粹以黑白来形容,而墨倾池毫无疑问就是黑与白之间,那一道精致的灰色。
只是这般冰冷的词句,明显不符合在坐的许多江湖客,对于三教侠士的印象,因此一时间内,客栈内的人群们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墨倾池的身上。
而墨倾池始终静默着,并未再多说什么。
然在墨倾池现身以后,应无骞的心内便彻彻底底的慌了。
他知道墨倾池的性情,对方不会愿意在此刻出手相救,乃是理所当然,毕竟归根结底,他们两人也不过是合作的关系。
真正令他惊慌的,乃是在于墨倾池掌握中的人。
昔日忘潇然送入儒门的幼子忘霄冥,正是被墨倾池所收养。
如今墨倾池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断绝掉他最后的生路。
这如何能够不令他惊慌。
但墨倾池只是淡淡的应着白玉衡的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表现。
“应无骞。”愤怒至极的忘潇然侧手一掌,掌劲擦着应无骞的身体而过。
“说出吾儿下落,吾……可以放你一条性命!”
在仇恨和亲子之中,忘潇然最后还是选择了儿子。事实已经证明,当年他的选择错了,如今他不可能再放着这个错误置之不理。
“不只是你还有意轩邈,总而言之,你们要保证今日我能够活着离开平安客栈。”应无骞咬着牙说道。
命夫子的剑气,将他的腿骨和腿上经络搅得粉碎,如今的他已是和废人无异,就算忘潇然不杀他,在场随便跳出来一个江湖客,如今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取下他的性命。
死在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手中,悄无声息的死去,这对于心比天高的应无骞而言,比杀了他都还难受。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的舍弃性命。
在应无骞的心内,只要他的性命还在,他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这般的举动,毫无疑问更激起了在场之人心头的怒火。
“这家伙当真是该死啊。”
“忘掌教,不要受这等卑劣小人要挟,你儿子的下落,我们帮你找。”
“就是,大不了吧整个江湖翻上一个底朝天就是了。”
“实在不行可以问白先生啊,白先生肯定知道。”
眼瞅着话题又要被带回到自己的身上,白玉衡摇着扇子开了口:“既然僵在了这里,白某便说一个处理法子,忘掌教看看如何。”
“请白先生示下。”忘潇然闻言,拱手一礼说道。
“应无骞作为儒门中人,对其的审判,便交由儒门审判,最后确定其结局,如何?”
应无骞是儒门的正御不假,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儒门,从方才命夫子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剑儒无涯同样也是嫉恶如仇之辈,交给儒门公审,忘潇然自无异议。
一旁的叹希奇负着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闪烁,隐藏着难以言明的心思。
白玉衡随后又说道:“至于你那三个孩子,白某便索性好人做到底了。”
“送去儒门的忘霄冥,由墨倾池抚养,如今是文诣经纬之二主事远沧溟。”
“送去佛门的那位,因当年谛佛主不忍害命,也暗自收养了下来,如今为三足天之一却沉思。”
“送去道门的那位可就有意思了,死的也不算冤,当年说的斩草除根,也就崇玉旨真正真正做到了实处,将那孩子给活埋了,不过那时候叹希奇还在那附近晃荡,觉察之后,在道门的人离开后又将人给挖了出来,只是如今有些长偏了,入了绿林,名唤独孤客。”
眼见着白玉衡轻而易举的便将忘潇然三子的下落道出,在场的江湖客自是免不了一阵的欢呼。
白玉衡便在这一阵欢呼声中,趁着众人不备,纸扇一摇,宣布杂谈结束。
至于时候,易教之人和剑非道如何和谛佛主交涉;忘潇然又怎么去找墨倾池要回远沧溟的抚养权,这些事情,他可就难得管了。
应无骞的生死,他也并不关心,儒门公审,以德风古道那几位的性格,应无骞多半是个死,就算玉离经稍微温柔了一点点,留下性命,那应无骞必然也是凄惨万分。
客栈的后院之内,不多时,佾云便来汇报,说命夫子求见,随后便带着命夫子来到了白玉衡面前。
作为昔日的斩龙八剑士之一,命夫子在斩龙之后生活的并不算美好,和另一位剑士剑上缺一样,受邪染之力影响,命夫子时常进入癫狂状态,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到最后,这位儒门创立以来,真正的剑中之圣,倒在了自己一手调教出的两名弟子手中,实在是令人慨叹。
而命夫子之所以来到平安客栈,则源于白玉衡和昊正五道最深处那位的交易,或者说交易的一部分,便是协助命夫子驱除邪染影响,这才有了命夫子这一趟的平安客栈之行。
“老朽衰败之躯,倒是令白先生费神了。”命夫子朗声笑道。
在不受邪染之气影响的平时,命夫子充其量不过是个性子古怪些了的怪老头罢了,但对于晚辈的关心和爱护,却也是实打实的。
平心而论,白玉衡对命夫子还颇有好感。
“简单,不过是些小事情罢了。”白玉衡随意地摆了摆手,蓦然眉头一皱。
“你总算愿意出房间了啊,要不是感应到你还有呼吸声,白某都以为你挂了。”
“没有值得吾出手的对手,自然没有出门的必要。”
长日锟应着话,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命夫子身上。
“别忘了,你可答应了白某的,要参加一战,别食言了。”
“我当然记得。”长日锟说道,“不过这……”
“免谈,这位还是病号呢。”白玉衡自然知道长日锟要说什么,当即打断道。
只有命夫子看着长日锟,有些疑惑不解。
但是以他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得出,眼前之人是一非凡的剑客。
“好了,别说了,白某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