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蛰眉眼间带着笑意,低头看向楚暑。
楚暑有些呆愣,这还是第一次以人的视角近距离看京蛰。眉角处的细小伤口没影响他的清隽,面前的人一如既往的好看,好伟大的一张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楚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
京蛰没错过她的动作,发出一声轻笑。也不是第一天以人和人的身份相处,怎么还突然扭捏起来了。
两人心中各有心思,京蛰先出声打破喧嚣中的寂静:“走吧,还是刚才的位置。”
“啊,好的。”楚暑熟门熟路,都不用看上方的座位标,光看那对显眼的父子就能找到位置。
“您好,这里是我们的座位。”楚暑复现刚才的说辞,虽然已经看见了被拒绝的命运,但总归还是要有点礼貌。
“小孩子......”还是刚才的男人,还是刚才的借口。
“不好意思,我们说的不光是小朋友的座位,还有您的。如果喜欢靠窗,您可以带着小朋友找乘务员补票,我相信他们很乐意帮助你们。”什么内向社恐小女孩的面具,她不要了!这次就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我......”
“我知道小朋友喜欢靠窗,但这是我的座位!你要不猜猜为什么我不买站票,是因为我不喜欢吗?再说,你家小朋友看起来也不是很关心风景。”
楚暑把男人的退路直接封死,拖着俩箱子赶来的京蛰刚到就看见这一幕,楚暑有理有据,语速过人。他忽然想起了高考那天撒泼打滚的萨摩耶,没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就赖上他。当时的小狗也是现在这副骄傲又神气的模样,就差叉起腰等夸夸。
男人见楚暑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拎起儿子准备离开。他起身拿背包的时候京蛰开口淡淡道:“轻点,别砸到小桌板。”
别问,问就是关爱公物的五好公民。
待父子俩走远,楚暑和京蛰并排在位置上坐好。靠过道的位置还和之前一样到发车了都空在一旁。楚暑望向窗外,十分钟前看过的风景又重新在眼前浮现。窗外是平原,一片绿色中点缀着零散几块鱼塘。有农人在忙,扛着锄头也不知道是在除草还是收获。再往远处是勉强算得上丘陵的小山坡,不高,但也足够显眼。
一群鸭子在水里嬉闹,带头的两只突然打起架互相啄对方屁股上的羽毛。楚暑没忍住乐出声,习惯性地扯扯旁边人的衣袖分享快乐。
“怎么了。”京蛰偏过身,往楚暑那旁凑。他听不到系统的播报,原本还在思考怎么又再次回到了这节车厢。但从上车到现在楚暑的反常举动,也不难猜到她听到了什么。若是说刚上车时怼阿姨还能理解成女孩的心情不好,但刚才楚暑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这次的任务逐渐明了起来。
“你看那个鸭子,好好笑。”楚暑没一点刚才呛人的架势,指着鸭子自己嘎嘎笑。
“你看啊。”没得到京蛰的回应,楚暑以为他没听见偏头去喊,结果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微笑。
让他看鸭子,他倒不按常理出牌,难道是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所以比啄毛的鸭子还要好笑?楚暑不解地抬起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没东西啊。她又向窗户看去,借着反光当镜子。就是没东西啊,奇了怪了。
非要说起来,脸上奇怪的应该是他吧!京蛰眉角的伤口没得到及时的处理,现在有些泛红微肿,不大的伤口处血珠已经凝固,结成一小块黏在额头上,猛地一看还有点唬人。
“你的伤口,不用处理一下吗?万一发炎就不好了。”楚暑点点自己的眉角相同的位置,向京蛰询问道。
“你说这个?不要紧。”京蛰都忘了自己脑门上还挂着彩,楚暑一问他才反应过来。
楚暑还想再说些什么,对面老年旅游团里的阿姨先热情地围了上来。
“诶呀小伙子,小伤口也不能忽视的嘞。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不能留了疤了呀。”阿姨顶着一头刚打理好的小卷毛,在靠过道的位置坐下来。
“就是呀年轻人,叔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帅,就是靠着这张脸迷惑了你阿姨。但是后来不爱惜,去钓鱼晒得黢黑,你阿姨差点要跟我闹离婚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阿姨的丈夫也格外自来熟,撑着前后的椅背在过道里站定。
“你别打岔。”阿姨拍了叔叔一巴掌,低头在小腰包里四处翻找。
没多久,阿姨重新抬起头,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袋递给旁边看热闹的楚暑:“阿姨这里有药水的。”
楚暑道谢后接过 ,刚打开小袋拿出棉签和创可贴就听阿姨继续道:“让你女朋友帮你处理一下,可别让小姑娘担心啊。”
闻言楚暑差点把手里的碘伏泼出去,脸上一阵火辣:“阿姨,我不是他女朋友。”
“诶呦别害羞,阿姨是过来人,眼睛毒辣着呢。涂吧涂吧,我不打扰你们了。”阿姨拿起多余的创可贴塞回包里,又打趣地拍了过道的叔叔一巴掌。
“我......”楚暑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格外烫手,索性全部塞进京蛰手里:“你自己涂!”
她心里一阵懊悔,想开口解释,但京蛰一脸平常显然没放在心上。想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又怕京蛰觉得她痴心妄想。谁让她刚才自作多情习惯性地伸手接东西的,该死的肌肉记忆,她恨!
过了好一会楚暑才敢偷偷摸摸装作看对面的风景偏过脑袋,再顺便悄悄瞅京蛰一眼。顺便,相信她,真的是顺便。
这一瞅就看见京蛰在自己好看的脸上造孽,暗红色的碘伏已经顺着他的眉毛流到眼角。发现女孩在看自己,京蛰眯起眼睛防止药水流进眼里,想从口袋拿东西,但无奈两只手上都抓着东西,他只能弱弱出声:“纸。”
楚暑赶紧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但京蛰还是没有自己拿纸的意思。他向女孩展示自己沾上红色污迹的手,楚暑只能叹口气,认命地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小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放在京蛰手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楚暑嘿嘿一笑:“这纸还是上个世界里我给你擦脸的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