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婚礼如约而至。
楚允峥给她拍了照片,婚礼现场很美,每桌的桌子上的盘子里,都有着瓜子和同一款糖。
海盐咸柠檬糖。
温知夏收拾打扮一番,看了照片,给他回了句:很美,替我祝他幸福。
来到拍卖会现场,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台上隐约灯光。
突然,身后传来男人的喘息,贴近自己的后颈。
温知夏想也没想,向着座椅里面走去,回头看,时令尧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他紧跟着温知夏坐到她身边。
“温小姐今天可真美啊。”
“时总过奖了,但你刚才的行为跟流氓没什么两样。”
温知夏今天穿着一席黑色长裙,但是天凉,她在外面披了件大衣。
拍卖会也很快开始,陆陆续续各路商业大佬,富家子弟云集,纷纷落座。
温知夏本无意来,却因为白谦牧的画作今天会作为拍卖品呈上来,所以她是来给他撑场子的。
时令尧在一旁观察着温知夏的动作,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百无聊赖的样子,都快睡着了。
“温小姐今天可是奔着哪一件拍品来的?”时令尧低沉的嗓音传来。
温知夏耷拉着眼皮,不想回答,但是又想到了什么,双眼睁大。
时令尧见她这样,自己也来了兴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温知夏往他那边凑了凑:“一会儿会有一幅画,你拍下来呗。”
时令尧侧头看她:“是哪位作家的画能让温小姐亲自来一趟?”
“这你别管。”温知夏看着他,“你只要把那幅画拍走,钱等结束我立刻给你转过去,嗖的一下。”
说着,她伸出食指,做了个嗖的动作。
时令尧轻笑:“当然可以,温小姐还想要什么,我可以送佳人,博得一笑。”
温知夏干笑两声,坐直身子:“我还想要时总把画作挂在你公司里。”
“好。”
呵呵。
温知夏在心里嘲讽,这人还挺爽快,不过要从自己身上捞到他想要的可没那么容易。
等到白谦牧的画上台,众人明显没了兴趣。
不过时令尧不一样,他仔细观察着那幅画,似乎想从画上看出什么花来。
底下迟迟没有人叫价,温知夏先举了牌。
“五千万——”
这一声响起,有人纷纷转过头看过来。
这画明显是年轻作者画的,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温知夏举完牌,便靠在椅背上,等待成交。
“八千万。”
身旁的男人叫价,温知夏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时总还挺讲信用,不过这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时令尧宠溺的看着她笑:“当然有好处了,温小姐。”
众人再次投来目光,因为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时家大少,手段雷霆,他都拍的画,肯定有什么玄机。
紧接着,有人跟价,直到这幅画被拍到九千万。
“九千五百万。”
池渊回头,妖孽般的眸子发亮,盯紧温知夏。
温知夏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紧接着没人叫了温知夏的手举起来,牌都举到半空了,身侧的声音传来。
一亿——
全场哗然。
一个亿,这幅画到底有什么价值啊,居然能让池渊和时令尧以这么高的价格拍下来。
温知夏把手上的牌子放下,笑着看他:“时总果然是,帅气多金啊,佩服。”
时令尧冲着她笑:“那温小姐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不能。”
多么冷酷的回答啊。
时令尧也不恼,他又以高价拍下了一个蓝宝石戒指,价值一亿七千万。
出了会场,寒风刺骨,温知夏拢了拢大衣,把自己包裹起来。
一辆豪车停在身边,副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来。
时令尧看着她:“温小姐要去哪?我可以成为你的专属司机。”
温知夏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时总难道业务不繁忙吗?”
“佳人相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温知夏耐不住寒冷,上了车。
还没暖和过来,温知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白谦牧激动的语气传来:“夏姐,有人拍了我的话,你知道是多少吗?快猜猜,快猜。”
温知夏看了时令尧一眼,笑着问他:“多少啊?”
“一个亿!”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白谦牧的兴奋,温知夏被他感染,笑的开心。
“是吗,这么高啊,那你不得请我吃顿饭,都挣到这么多钱了。”
时令尧开着车,时不时往她这边看过来。
“我想见见是谁拍了我的画。”白谦牧的声音不大不小,车内的人刚好都能听到。
时令尧给温知夏个眼神,示意她可以说。
但温知夏不想说:“这个嘛,我……”
“你好,是我拍了你的画,你可以来时氏集团找我。”
时令尧的声音传来,穿过手机屏幕,抵达白谦牧的耳朵里。
温知夏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白谦牧那边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夏姐,你跟那位买家在一起吗?”
温知夏挠了挠头:“啊,就是,就我没开车,他顺道送我一程。”
“那你能不能也去时氏集团啊,陪着我见一见他。”白谦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温知夏见他这样,也不敢拒绝,怕打击到他:“行,你来吧,等你。”
说完,不等对面回答,温知夏就挂了电话。
时令尧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他和你身边人为什么都叫你夏姐啊,你不是姓温吗?”
温知夏扭过头不搭理他。
等到了公司门口。
温知夏警告他:“你千万别说之前就认识我。”
“为什么?”
“你觉得为什么。”温知夏往公司里走着,“我要是用我自己的身份拍不就是对他有打击吗,不是怕他觉得是我维护他的自尊吗?哪来那么多问题啊。”
温知夏头一次在人前表现得有些生气,只见她气鼓鼓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不知道多少。
进了公司,前台刚要开口,就看到时令尧示意她不要说话。
前台这时候想起来,这个女人第一次来就是时总亲自下来接的,不免打量起她。
温知夏打算在大厅等白谦牧,让时令尧先上去。
但时令尧不但没上去,反而坐在她身边,从前台的角度看,这两个人只见的距离相当亲昵了。
前台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悄悄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咔嚓一声。
温知夏在略微嘈杂的空气中精准的察觉到这一声,视线往前台那看过去。
前台被她这眼神吓到了,有种隐隐的杀气在里头。
看她这个反应,温知夏起身,朝她走来。
柜台的高度刚好,温知夏胳膊肘抵在上面,身子前倾,笑意盈盈的看着前台:“把照片删了哦。”
按道理,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前台明显感觉到后背发凉,再对上那双美眸,更是起了鸡皮疙瘩。
可能是没反应过来,听到这句话后,前台还是没有动弹。
时令尧这时候走过来打圆场:“删了,上班时间不可以玩手机,但是你们偷偷玩也就算了,怎么还搞偷拍?”
前台连忙打开手机把照片删除,怯生生的攥着手机,不敢抬头。
温知夏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反思:我寻思着自己也没多凶啊。
随后又转过身去看她,尽力笑的不那么吓人:“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凶,吓着你了,不好意思。”
前台被她这不好意思吓到了,有些发懵,但也勉强的笑出来,含糊的说着没事。
白谦牧这时候来了,他走到温知夏面前,能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时令尧含笑的看他,亲自领他进电梯。
到了办公室。
白谦牧有些拘谨,毕竟这里是时氏集团,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老板怎么会拍下自己这个初出茅庐小作家的画呢?
温知夏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出了他的拘谨,出声安慰:“别紧张,正常交流嘛。”
白牧谦点了点头。
时令尧冲了三杯咖啡放到茶几上,沙发上两人的状态截然不同,他看了看放松的温知夏,弯唇一笑。
“白先生尝尝,喜不喜欢。”时令尧把咖啡推到他面前。
白谦牧拿起咖啡,送到嘴里:“很好喝,谢谢时总。”
温知夏瞥了眼他们,手机在手里震动,一条短信赫然出现。
——十二月初,婚礼将在美国举行。
温知夏盯着这条消息,表情一整个僵住。
“时总为什么要拍下这幅画呢?”白谦牧问出来。
时令尧轻笑,刚要开口。
温知夏猛地站起来,先是盯着手机,又看了他们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等会儿让时总送送你,我先走了。”
不等他们有所回应,女人便想一阵风般离开了。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现在飞去美国,还能赶上婚礼。
温知夏打车回到家里,倒是没收拾什么行李,不过她把楚允峥母亲给她做的那条裙子带上了。
飞机航行,夜晚,温知夏在座位上醒来。
一睁眼,眼前就是无尽长空,星星点点挂在暗夜,为其点缀,皎皎明月也悬挂起,为走失的孩子点亮明灯。
落地是美国时间晚上五点左右。
温知夏吸了吸鼻子,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推着小型箱子来到预定好的酒店。
拿到房卡,她走进电梯,但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
电梯内是那双熟悉的黑眸,熟悉的气息在电梯里萦绕。
温知夏脸上浮上一层笑,她笑自己,竟然把他给忘了,贸然来美国,会不会遇到他,遇到他之后该说点什么,这些她都没想过。
南怀瑾见到她时也有些错愕,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意识到眼前人是真实的后,一把将人拽进电梯。
薄唇顺着脸颊密密麻麻的向下亲着。
温知夏把手抵在他胸膛,用力一推。南怀瑾被推开两步,他的眼神有些受伤。
温知夏仰着头看他,叹了口气:“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知道你在这个酒店,别误会。”
南怀瑾忽地笑了,他看着她,声音发颤:“什么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上赶着想你吗?”
温知夏,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电梯内一阵寂静,静的有些可怕。
温知夏用力闭了闭眼睛,开口:“对不起啊,但是我想问,我们一共认识其实都不到半年,你到底爱我什么啊?”
南怀瑾眼中蓄上水雾,发出的声音哽咽:“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一天不见你我就浑身难受,我就是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是爱你。”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温知夏皱眉,这不是自己有过的感受吗?
二人长久的对视,直到电梯门一次次打开。
“或许这种感觉不是爱呢?”温知夏试探性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
南怀瑾吸鼻子,垂下眼眸:“不知道,起码现在我想让你在我身边,我不想你离开。”
浅浅的呼吸,难解的心事。
温知夏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当初自己也是这副样子,现在回想起来,很丢人的。
南怀瑾的眼泪滴落,温知夏本能的抬起手想给他擦眼泪,但是她停住了,她不能这样做。
当年陈璟初就是总这样安慰自己,他心不狠,但她不一样。
南怀瑾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动作了,自己没有抬手,等着她来替他擦眼泪,却迟迟未等到。
身后的电梯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了人。
温知夏轻轻叹息,缓缓退出电梯,但她的视线却在他身上,脚步不断后退。这场景仿佛时光倒退,将相识的种种尽数抹去,不曾发生过。
南怀瑾双眼微微睁大,似是没想到她会走,等他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合上。
温知夏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深深的叹气,就没停过。
她来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转身离开了。
南怀瑾赶出来找她时,已然不见她身影。
自此,再也不见。
晚风吹拂,凉气入骨,陌生的街道上,异乡人来到,独自飘荡,孤魂野鬼。
很快她便找到了个酒店,入住进去。
洗漱完,她趴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陷进去,身上盖着大衣,身子蜷起,感受着寒夜中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