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是我大意了

    右手再一次抚上左臂吸收火焰的仪器,火焰弹蓄势待发,然而拉尔顿了顿。

    敌人在靠近,护目镜的扫描持续不断,屏幕上跳出各种数字。拉尔看到远处,受伤的眼看不清的街巷转角处出现了电子识别的方框。

    新一个人的体温显示在屏幕右侧。

    刚才的火焰弹吸引太多敌人了……可恶。暗骂的瞬间她做出决定,戴着戒指的手离开武器,转而五指捏紧,一拳砸倒眼前的白魔咒,接着迅速往前蹿了两步,闪进前侧的小巷。

    助跑,蹬墙,挺胸提肩扒住墙头,上拉之后关节锁死支撑住身体,上墙。巷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而拉尔早在那人跑近之前一跃而下,落到墙内一户人家院里。

    几秒钟之后脚步声出现在墙壁后,伴随着喘气声和与其他人联系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又没有任何停顿地远去。

    拉尔松开手。

    “不要告诉别人有人来过。”

    重获自由的家庭主妇似乎仍然被捂了嘴一样,什么话都没说只怯怯点了点头。摔在地上的塑料盆和散落在盆外的几件衣服无声显示出她内心受到的惊吓。

    看到自己造成的一地狼藉让拉尔心情很是不爽,而想起来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则更让她烦躁,连非七三射线辐射的痛苦好像都翻倍了一样。

    如果不是Passero带着雷守乱跑,她怎么会再来地面上多受一次辐射的折磨?又怎么会出门就遇到聚集在一起的密鲁菲奥雷,躲藏不及被迫动用了火焰霰..弹..枪。

    更不用说之后遇到被枪声吸引而来的敌人,以及被迫闯入普通人院子的事了。

    她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再次开口嘱咐眼前明显不安的日本女人。“他们是帮派成员,牵连进来你也会有危险。”

    女人神色更加仓惶恐惧,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那句话,不过拉尔也没有时间和她磨蹭了。

    她敲了敲护目镜。并盛平面图盖过面前女人惊慌的脸。

    要避开密鲁菲奥雷,她得换一条居民更少、更偏僻的路,也就意味着她得用更多时间,才能赶到商业街,不久前监控拍到Passero二人出事的地方。

    没有时间了。

    她不再多废话,再次敲打护目镜把刚调出来的地图关闭,紧接着又是一次奔跑、蓄力,45度夹角踩到墙面,伸手抓住墙头。她穿过庭院,从对面另一堵墙翻到了隔壁街上。

    ==

    靠着墙深吸了一口气,我再次调动起精神力。

    触手,或者准确来说是触须、细丝向外延展。与那个从幻术强化程序摸索出的歪门邪道方法不同,不需要区分真实与幻觉,精神力就不需要刻意凝到半实,因而可以被稀释到仿若雾气一般的细丝,穿透触手所不能穿过的实体,向多个方向、更远的地方扩展。

    精神力的丝线交错着铺开,穿过两侧小巷的厚重墙壁,穿过立于巷口薄薄一层的宣传易拉宝海报,向外延伸,延伸。细线上传来持续不断的轻颤,提示我有戴着戒指的超能力者正在附近。

    我循着那感觉小心地向巷口挪动,能量网上传来的轻颤也随着我脚步移动而变化。

    越来越强,越来越大,然后——

    “呼……”现实地形终于和脑海中凭空出现的能量网对上,感受着一团火焰快速烧过网上紧邻的“蛛丝”,在现实里越过巷口,我略微松了口气,嘴角松快了点。

    “……他过去了。”我扭头冲小巷深处的蓝波说道。

    几分钟前,我抱着蓝波在向着商业街出口奔涌的人群里左闪右闪,看准时机闪进商业街一侧的一条隐蔽小巷。

    停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我跑不动——我手臂是有些发酸,不过腿倒是没什么大碍。

    也不是担心恐慌的人群出现踩踏事故——这小地方没多大人流,最繁华的商业街也很难出现踩踏。

    更不是因为蓝波吐了我一身急需处理——这家伙呕是呕了两下,不过只是干呕。毕竟他消化够快,早餐已经变成便便排出体外了,胃里就没有什么库存让他往外倾泻。(很难说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要是他消化慢的话我们或许就不会被迫返程遇到敌人,但是如果在最后回基地的十分钟路程里遇到敌人了,被吐一身就是我的宿命。)

    我脱离人群,躲进距离事发地不远的小巷,主要是为了防止阴魂不散的黑魔咒卷土重来。

    担心被炸弹炸了的人追上来听上去的确有点杞人忧天的味道,但是正如现代考古学家发现杞国境内有陨石遗迹、杞人确实被飞来横石砸过一样,我也真真切切见过某些杀手被炮弹击中消失在火光里,过了会又很轻松地顶着爆炸头带着点糊弄般的伤口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有列维那种非人类般的身体素质先例在前,我担忧也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我看着蓝波。

    钻进小巷时我反手拖了附近的易拉宝海报挡住巷口,但易拉宝下端和地面仍然留有一定空隙。为了防止黑魔咒路过时随便一瞥从发现有人藏身在后——以他那种多疑的性格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就都呆在巷子靠里的地方。

    巷子两边耸立的高墙给我们提供给了遮蔽身形的屏障,同时也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于是小孩子抬头看我的脸就被阴影所笼罩。

    这应景,又仿佛预兆某种悲剧般的画面让我的心拧起来。

    而且我不能再大意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为这次出门做出了万全准备,但实际上来自情报员的最新消息,以及过往的成功经验——尤其是成功去了山本家一趟搜集了情报也拿到了剑帝之路——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降低了我的警惕,让我误以为自己能控制事情的走向,能让事情顺着我所设想的最好情况发展。

    我懈怠了,大意了,低估了密鲁菲奥雷的能力以及对彭格列执念,也高估了蓝波的记忆力和自己应对危急的能力。然后就让这小孩陷入到如此险境之中。

    不能再犯错了。

    我当然可以跟着人流往商业街的另一个出口冲。那地方离基地的d口远一些,但跟着乌泱泱人群狂奔或许可以浑水摸鱼,糊弄过蹲守居民区的密鲁菲奥雷及其手下爪牙。

    不过这样肯定躲不过有可能承受住伤害追上来的黑魔咒。

    就算密鲁菲奥雷不能和瓦利亚比(存疑),黑魔咒没有列维高也没有他壮,但蓝波那个粉色疑似儿童专用的手榴弹还比不上压缩粒子炮呢。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晚莫斯卡发射的炮弹足以凭借气流就把我掀起,但现在,背对着爆炸逃跑的我连衣服都没碎。

    如果说第二次穿过时空裂缝淬炼了我的身体,让我速成了金钟罩。可这件从十年后的商场里买回来的普通针织外套总不至于是铁布衫吧?

    ——况且也根本没练成金钟罩啊!黑魔咒戒指划出来的血痕还在我胳膊上呢。

    本来这个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超能力世界就存在着超能力者挨炸不残不死的可能性,而连我都炸不飞的炸弹则会使这种可能性无限提高,趋近于必然。

    那么,给他抓成那样还送了个炸弹,哪怕是作为与彭格列无关的普通“日本路人”(他用意大利语骂了街之后还切换了日语,估计潜意识相信了我们的伪装),我也肯定已经拉满仇恨值成了攻击的第一目标了。只能跑一个八百米满分的我估计很难躲过从小作为打手培养的黑手党的魔爪。

    我不能赌自己突然肾上腺素飙升狂奔20分钟安全回到基地。至少我不能带着蓝波赌。

    不过藏在商业街里就不一样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黑魔咒晕倒(不确定有没有被炸晕)前最后看到的就是我调头往后跑,等他醒来一定会认为我已经往前跑出去一大截,只会拼命往前追。那么藏在附近小巷里的我和蓝波就可以美美隐身,来个灯下黑。

    ……虽然我原本是打算从这条小巷绕路调个头,越过黑魔咒原路返回,但很可惜日本街道设计师并不理解我的需求,进来之后面对冰冷的墙我只能从原路返回变成原地猫着,再伺机而动。

    幸好胡同是死是活并不影响整个藏匿计划,我们藏在这里,生龙活虎的紫色火焰还是按照原本设想地那般毫无停顿地从巷口划过。我终于可以略微放下一口气,考虑下一个阶段的逃跑计划。

    我嘴角提起,冲蓝波说他过去了。

    暂时脱离危险的小牛闻声抬头,茫然地看过来嘟囔无意义的语气词。他坐在地上本来就矮了一截,被两侧高楼投射的浓重阴影裹着就显得更小,更可怜,好像要被黑暗吞吃了一样。

    “他……?”小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反应过来我在说谁,眼睛开始发亮。

    “过去了?那是说——可以回去了?!”

    亮光划破黑暗,我点头说对。“但我们还得再准备妥当一点。”

    我凝神,对着脑内能量网看图说话:“好像有几个敌人在往这边来。”

    脑海里能量网的边缘出现了新的光点。他们颜色各异大小不同,但相同之处是都在往这个方向移动。

    “可能是被爆炸声吸引的,也有可能是那个黑魔咒联络的——”

    虽然我很有些忧虑黑魔咒往前跑到底是因为中了计,还是出自迎接支援的打算,但转念一想就明白现在根本不是纠结真相的时候:黑魔咒中计了我们要跑,打算去迎接支援更是要跑。难不成等着支援来把商业街整个封锁起来吗?

    那几个光点离的距离太远,除了亮啥细节都没看、或者感受到。我试了试再往远处探。可脑仁反而先于蛛丝延伸地痛起来,疼得几乎连之前的能量网都快维持不住。

    反正能量也不够用,折磨自己还不如留着之后开隐蔽匣子。我索性眼睛一闭,把精神力收了起来。

    “总之先跑再说,你换个衣服……”

    我本来想让蓝波换身衣服然后两个人分开走,单独的小孩和女人总比『小孩和女人』目标要小一点。刚巧不远处有个玩偶店,橱窗里半人高大熊玩偶身上的衣服可以扒下来给小牛穿,还有个白色绵羊玩偶可以让我抱着,以此引开可能的追兵。

    但很快我就自己否定了这个计划:且不说我能不能安全回去和小牛汇合帮他刷脸开门,这家伙自己都未必能记得回基地的路。于是我话到一半改成:“……你还能跑吗?我可能抱不动你了……”

    蓝波张口,我看他是正要回答的样子,但突然他眼睛瞪大,大得要从脸上掉下去,绿色的瞳孔在光亮之下爆发出比刚才更明亮的光芒。

    ——等等,哪来的光!

    我心中大惊,脚下立刻一个扭转朝那光线转过去,还未完全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原本的巷口传来咣当一声。

    蓝波叫喊出声,易拉宝的铁架倒地发出巨响,脸上三条抓痕的男人站在巷口狞笑,然后面容变得模糊。“原来在这儿——”的声音和模糊的影像一起突进。

    我急急往后退,但腿脚扭着没转过来,相互绊了两下没退几步,视线就一阵天旋地转。

    胳膊肘位置传来剧痛,然而更痛的是我腰部以下,闪电般的刺痛从胯骨传到腰,又顺着脊椎爬到天灵盖。

    “Peppe姐!”我听到蓝波尖叫,但那声音很远很远,因为飞扑到我身上的黑魔咒以不像被麻醉之人的速度爬了起来,又是一扑,摁着我锁骨把我支起的上半身压了下去。我脑袋磕在地上,好像把灵魂磕出去了一样,眼睛看不见,耳边声音也变得飘渺。

    喉结的压迫感唤回我的意识。

    “哼!……果然!”

    他摁在我锁骨上的手移到喉咙上,刚巧卡住那块最要命的软骨。我被卡得头晕眼花,眼前全是炸开的白色烟火。

    “穿着裙子怎么可能跑那么快!……果然,是躲在这附近。”

    我拼着一点残存的意识死命挣扎。

    幻术强化训练给了我一点点抵抗窒息的经验,但男人太重了,我拼了命地屈膝想踢他命根子,但因为侧着摔倒又被他跨骑压着,根本抬不起腿。他掐着我的胳膊被长袖外套覆盖,单靠我指甲怎么也扎不穿。

    我另一只手伸长了想挖他眼睛,却一下子又被他抓住,不知道怎么扭着粗暴地摁到地上,关节和筋疼得要跳出来。我控制不住地尖叫,然而喉咙被扼住,飙出去的只有鼻子喷出的宝贵氧气和尖细柔弱好像呻吟一样的“嗯……”

    “你这个臭女人……”

    视线已经全部被烟花挤占,脑子里也是窜来窜去的白色光线。

    我几乎绝望。『救救救救救我谁谁谁谁谁拜托拜托救命』

    “总算抓到你了……”

    脸颊湿润了,但没有幻术强化程序的触手爬过擦掉眼泪。手上的束缚倒是松了,我努力抬起软绵绵的手想挠他,脸上却先挨了一拳。

    『救救……谁……我不想……』

    挣扎扭到左边的侧脸被重击,左脸被地面沙砾刺痛,右脸下颌骨和耳朵位置嗡嗡地疼,疼痛和白光盖过了大部分声音,黑魔咒恶狠狠的话语,和蓝波的尖叫。

    我想叫蓝波扔个手榴弹让我和黑魔咒同归于尽。可是喉咙上的手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细弱的“嗯”都被加重的力气扼回去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在消失。

    『呜呜……手榴弹——』

    蓝波的声音突然炸响在我耳边。

    『真的——要扔吗——』响到第二遍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那是直接炸在我脑子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地挥出左手打到黑魔咒下巴上,同时在脑子里喊回去『扔——!』

    手指关节传来剧痛,喉咙上的力量减轻了。

    我张大嘴,被迫紧缩的喉咙喊不出任何语句,但他们仍然存在,震耳欲聋,顺着我脑子里乱窜的白光狠狠扎出去。『炸死他——!』

    一抹粉色和着蓝波加大的呜哇哇哭声从我眼前划过,又掉进黑魔咒穿在里侧的制服里。

    我正要无声发出反派阴谋得逞的经典笑声,结果突然听到一声“别动!”

    新的声音与身上骤然的轻松一同而至,但我的心唰啦一下掉了下去。黑魔咒被踢到一边痛苦地捂着腰翻滚嚎叫,迟来的英雄单膝跪在他身上控制他。我爬起来。

    “咳咳……”

    我都不知道我能起得那么快。

    我跌跌撞撞把来人推开,整个人扑倒在黑魔咒身上。身下人挣扎如困兽,我用尽了力气压他,冲来人大喊:“炸弹——”

    “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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