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

    宗洛的话音刚落，仰宫就从外面走进来了。秋曲并没有跟他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去别处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两人谈话时用神识将大殿内部与外界隔离，所以仰宫在外面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宗洛说了什么。

    “仰宫？你怎么来了？”宗洛见到仰宫有些惊讶，毕竟他基本上不会这样突然出现。来找他们时，都会事先传音。

    仰宫朝他们略一颔首，清冷的目光落向一旁的小狐狸：“我是来找它的。”

    小狐狸被宗洛放在了软榻上，安静地蜷着身子趴在那。身上的银色毛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一副没什么生机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它在我这的？”宗洛有些惊讶和好奇，毕竟她也是偶然捡到小狐狸的。上次她问小狐狸去哪儿的时候，仰宫还说是跑了，现在怎么又找过来了？

    仰宫看了她和旁边卫原一眼，说：“它身上有我的残魂。”

    “！！？”宗洛睁大了眼，“所以说它身上真的有你的残魂？你的残魂为什么会在它身上？”

    作为修士，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一般是不会轻易分离自己的魂魄的。因为魂魄的分离，就意味着会让神魂不再完整。

    不完整的神魂，对自己本身的修为会有极大的影响。就算最后把魂魄找齐了，修复起来不仅困难，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与宗洛的惊讶不同，卫原显得极为淡定，他问仰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从仰宫看似安然无恙地回来开始，卫原就感觉隐隐有些不对了。更让他觉得不对的是，仰宫还带回来了两个，被他称为朋友的人。

    凭心而论，他们跟仰宫相处了这么多年，才能勉强称得上一声朋友。而那两个人最多不过跟仰宫认识半年，又是怎么让他认下的？

    卫原这一问，早在仰宫的预料之中。就算他不问，仰宫也会找机会告诉他们。只不过他原先是打算解决掉体内的恶灵，再跟他们说的。

    就在卫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仰宫突然开了口：“我确实是有些东西瞒着你们。”

    他把自己去往边界后的见闻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到自己为什么会分离魂魄时，突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已分出一魄，附于卫原赠与我的令牌上，交由小离带出来。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又顺利地活下来了。”

    宗洛忍不住问：“什么事？”

    仰宫说：“那恶灵如今就附于我体内。”

    这下不光是宗洛，就连卫原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你说那恶灵——”

    说到一半他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赶紧平复下来：“你说那恶灵就在你体内？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不告诉我们？”

    仰宫并没有告诉他缘由，只说：“恶灵之事，我自会处理。”

    “那你带回来的另外两人呢？”卫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究恶灵的事。

    既然都说了，这些仰宫自然也不会隐瞒：“小狐狸和那名女子是同一个人，秋曲是魔界的人。我带他们回来......是为了我的一点私心。”

    卫原蓦然沉默良久。能听到仰宫说他有私心，是极为难得的。不过这也是他变相地告诉他们，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小狐狸居然能变成人？”宗洛在听到小狐狸和那个女子是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就要惊讶出声。不过可能是今天惊讶的事太多了，她这次居然显得淡定了许多。

    “那我怎么听她喊其他人哥哥？我记得小狐狸不是——”她说到一半，感觉仰宫似乎变冷了一点，赶紧住嘴。

    不过她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好奇了。小狐狸是怎么变成人的？还有小狐狸为什么现在对仰宫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等等等，太多的事，她都想知道了。

    她知道仰宫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地都跟她说个彻底的，想到这，宗洛有些惋惜。

    卫原看了一眼宗洛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宠溺的无奈。他没有再问仰宫其他的问题，只说：“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你可以来找我们。”

    他知道仰宫总喜欢这样，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有时候，你可以选择依赖一下我们这些朋友。”

    “好。”仰宫明白他的意思。他把小狐狸从软榻上抱起来，查探了一下它的情况。灵力顺着他的手注入小狐狸体内。

    宗洛在一旁看着，关心道：“怎么样？小狐狸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把它从岩浆下面挖出来的时候，它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她把小离挖出来的时候，只确认了一下它还活着，就带着它来大殿见卫原了，并没有对它仔细检查过。

    仰宫将小狐狸拢在袖中：“灵力亏空，并无什么大碍。”

    听到他这么说，宗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毕竟灵力亏空，是可以慢慢恢复起来的。再加上有仰宫这样一个太虚境的修士助力，那基本就等于没事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它是怎么跑到我炼器宗的？我居然对它的闯入一点察觉都没有。”

    炼器宗虽然不如天机宗结界复杂，但是也是有护宗结界在的。更何况她发现小狐狸是在火山口那边。对于每个火山口，炼器宗的人都是极为重视的，基本每天都有人过去查看。

    只有一个火山口除外——历届炼器宗宗主的安眠之地。

    不过既然是历届炼器宗宗主的安眠之地，一般人肯定是无法靠近的。只有成为了炼器宗的宗主，有了特殊的信物，才能顺利进入。她根本不会觉得小狐狸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炼器宗之前去过边界的修士，现在都还有哪些活着？”仰宫突然问。

    宗洛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想了想才说：“都已经陨落了。现在都安葬在历届宗主的安眠之地。”

    炼器宗之前去往边界替换的人选，基本都是历届的宗主。所以在他们回来后，若是陨落了，自然就会被送往安眠之地进行安葬。

    都已经死了。仰宫听到这个消息，并不算很意外。

    一旁的卫原仿佛是有什么感触地说：“天机宗去过边界的修士也都已经陨落了。”

    他想起仰宫刚跟牧修回来找他的时候，仰宫还特地跟他们说，多注意一下宗内之前去过边界的修士。现在看来，莫不是早有什么察觉？

    他看向仰宫：“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仰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澄心镜借我用一下。”

    卫原闻言很果断地从储物玉佩中，取出澄心镜，放在大殿的正中。

    仰宫走过去站在镜子面前，镜中倒映出他的身影，随后一阵波动。竟又同时显现出了三个人影！那人影长相极为可怖，面目狰狞地攀附在仰宫身上，好像要把他吞噬进去。

    旁边同时望过来的卫原和宗洛都有些惊骇，想不到仰宫口中的恶灵竟是三个人！

    仰宫见到这一幕并未有什么反应，神情依旧冷淡：“这三人除了应该由我替换回来的颜连，其他二人都已回到仙界。”

    “这，这是怎么回事？”宗洛忍不住冷汗直流，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本该已经回来的，炼器宗的前任宗主！

    旁边的卫原也认出了另一人是他们天机宗的人。但他最关注的不是里面的是什么人，而是这些恶灵的样子，简直跟之前出现在天机的心魔一模一样！

    去过边界的修士、恶灵，卫原很快就想到了问题所在：“去过边界的人都出了问题？”

    仰宫没有否认：“目前来看，确实如此。”虽然他这边还没有收到牧修的消息，但是八九不离十。

    一瞬间，三人同时默然。

    上万年的边界之行，去了近十名修为站在仙界顶峰的修士。而今这些回来的人，竟无一人存活。就连仰宫现在也......

    “最开始提出以修为供养神器的是——”卫原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

    “是炼器宗的人。”宗洛虽不愿意承认，但是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确实就是他们炼器宗的人。

    当年寒锋以自身为媒介，借助神器月离，将妖、魔、混沌三界隔离出去后，就直接陨落了。只不过在他陨落前，曾告知炼器宗的人，神器缺失器灵，需以大量灵力供养。

    所以在后来发现隔离结界不稳的时候，他们炼器宗才会提出以修为供养神器的办法。

    “是乌宗主？”卫原问。

    他所说的乌宗主，是继寒锋之后的第二任炼器宗宗主，也同时是寒锋的亲传弟子。

    当年他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仙界的其他人自然是反对的。后来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其他人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最后也只能采纳这个建议。

    见宗洛点头，卫原忍不住又问：“可是当年也是他第一个前往边界，他现在莫非还在世？”

    “也已经陨落。”宗洛说。她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这件事，很可能跟他们炼器宗脱不了干系。

    “既然已经陨落，那又会是什么人在背后出手？”卫原想不通一个死人是怎么这么多年对后来的那么多修士下手的。

    而且就算是他假死，凭借他的修为，后来的修士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中招。总有人能察觉异常的地方才对。还瞒了这么多年。

    一旁的仰宫突然开口：“是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