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雀手撑着下巴，凝视着题目的内容，蹙起眉头。
不得不说这道题出的很妙，用来检测现阶段她对规则信息的掌握情况，但凡她对那条规则的理解出了披露，等待她的就会是死亡。
时髦的女人一进来就被污染，大喊大叫确实触犯了规则，一定的共同标准应该是指触犯相同规则的都会像这样死亡，席雀唯一不确定女人死的时候，是被蛊惑着，还是已经清醒。
被蛊惑着的人只会往好的方向去想，嘴里的凄惨嚎叫是由于身体机能受到损害无意识所致，内心则根本不会感到痛苦恐惧。
结合所得到的信息，席雀只能确定男生的这个选项是正确的。
他的死是自身的粗心促成的，席雀的高中时期经常有一类人，每次做作业自己都没有认真思考，不管对错只会照抄别人的答案，男生就是这类人。
可能有感情的人类会觉得他罪不至死，但对规则来说，他没有经过细致观察，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如此大意的照搬照抄，结果都是自找的，他死有余辜。
圆脸妹别的席雀不知道，但一眼看去是真的富有，光身上穿的那件粉色裙子就六位数起步，席雀跟她的交流相比起在场的其他人算多的，外形和性格不匹，反差极大。
记得当时男监考老师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然后她痛苦地死死捂住嘴，刚才在她面前那只手垂在身侧从未抬起过，想来手腕应该是骨裂了。
但那瓶红色指甲油……
席雀转身问出了她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大叔，沈苓当时用的那瓶红色指甲油是普通的指甲油吗？”
之前的她一心想辨别规则真假，自然没在意沈苓当时令人不可思议的死里逃生，现在为了做题，目光重新放到了那件事上，才明白自己曾经忽略的问题有多大。
“不是普通的指甲油，是道具。”
李海洋本来没打算告诉她这些，新人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回事，不过看这丫头沉着稳重，脑子还挺灵光的，告诉她也无妨。
许久都没听到回应，李海洋抬头就见她目光一直停在沈苓的身上，格外严肃地警告：“你离她远点别信什么合作，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身上应该还有道具，似乎还拥有着天赋技能。你一个普通人跟她一起胡来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席雀还在思考道具是什么，冷不丁又听到了个新名词，茫然地问：“道具和天赋是什么东西？”
李海洋叹了口气：“一般通关规则后，表现最好的人会获得一个道具，这个道具会跟随你进入规则怪谈，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你一把，是救命的东西。”
“天赋……”李海洋想了想问她，“你打游戏吗？”
席雀摇摇头，她整天为学习都愁秃头了，哪来的时间打游戏。
李海洋叹了口气，换了种说法：“天赋技能这东西是规则怪谈降临后所出现的，有点类似于影视主角的金手指，但这个金手指开的几率很低，也没有触发的方法，全凭个人运气和玄学。”
席雀没想到在现实中真有这种东西，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怎么才知道自己拥有天赋技能?”
李海洋以为她就听个热闹:“你的手机相当于游戏面板，如果拥有天赋技能，手机上会有消息显示。”
席雀挑眉，将自己藏在兜里的手机掏出，扫视一圈发现两位监考老师都没有管她的手机，按下开机按钮。
不知道没有信号和网络还能不能接收到信息。
李海洋瞧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提前安慰道：“有天赋技能的一万个人里都找不出来一个，虽然咱们是普通人，也是能靠着团结协作一起活着出去的。”
席雀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李大叔有点过于理想主义了。
就现在这群各怀鬼胎的人，团结协作几乎不太可能。
背过身后席雀打开手机的开关按钮，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发出的时间是8:57，好像是监考老师发试卷那会儿。
席雀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误打误撞发现了什么真相。
【编号62396的华国调查员，您好!】
席雀目光刚瞥到第一行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她是华国调查员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您的天赋技能为：无辜眼】
【描述：众所周知，楚楚动人的无辜眼会让人心生怜爱，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席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眼前一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表情难以言喻。
她的幸福来的那么突然，又如烟花转瞬即逝那么短暂。
什么玩意，这天赋技能不就是让她用嘴皮子骗人吗？
席雀底气十足地在心里吐槽完，才记起好像男监考老师确实是被她的胡说八道骗信了。
万万没想到她苦思冥想，纠结许久的问题，居然是因为她的天赋技能。
可这个天赋只能让别人相信她说的话，那她当时看到男监考老师扭曲的面容，还有那多出来的第三只眼睛，仅仅是因为规则吗？
席雀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屏幕，看着天赋技能的描述。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嘴里重复的默念了几遍，席雀想起她看到时髦女人的红色指甲，猛然反应过来，要求是见人要说人话，见鬼要说鬼话，因此她的眼睛是能辨别人和鬼的，不然怎么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管本身就是“诡物”的男监考老师，还是被规则严重感染的人，只要不再是人类她都能看到辨认出来。
席雀得知这个额外技能，脸上的郁结散去，变脸如翻书果断倒戈，瞬间觉得这个技能还是挺有用的。
李海洋坐在席雀后面，看不到她的正脸，只能瞧见她微微颤抖的背部，以为这孩子是因为没有在手机看到天赋技能哭得正伤心。
他摸了摸头，想安慰又不知从哪说起，知道年轻人都争强好胜，只得默不作声地边心疼边摇头。
这傻孩子，天赋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哪能说要就有的。
最后一排的老爷爷注视着席雀，眼睛快笑眯成了一条缝，没天赋技能但这丫头资质不错，要是她能活着离开这座考场，没高考成绩正规大学上不了，倒是可以介绍进怪谈大学。
席雀对于李海洋所想的一无所知，更丝毫不知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有人为她规划好了未来。
她视线移开手机屏幕，落在语文试卷的第二道选择题的选项上。
沈苓这个选项应该是对的，规则上说她从未意识到生命的可贵，说明富有不是她金钱家境的富有，而是她拥有很多通关规则获得的道具，甚至还有天赋技能，生存手段极为富有。
如此排除两个选项，正确答案就藏在A和D之中。
席雀如今知晓自己的天赋，对D选项并不再束手无策了。
只要她辨出前方的眼镜男是人是鬼，就能说明他对自己的不满是真实感受和理解 ，还是故意挑生事端。
时髦女人被污染，她看到了红色指甲，男监考老师也是红色指甲，席雀拿起桌旁无用的黑色签字笔，朝着眼镜男的桌脚下扔去，随即蹲在桌子底下，使黑色签字笔能占据她的全部视线。
“哗”的声响，让眼镜男的眼睛从试卷转移到了脚下。
他脖子有些僵硬地扭头往席雀的方向看去，发现她的座位没有人影。
嘴角裂开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无瑕的牙齿。
席雀缩在桌底，双脚蹲的有点发麻，期待着眼镜男弯腰捡笔，然而等了半天，都没见眼镜男的下半身动一下，不禁后悔自己的破方法，要不是怕太过瞩目，她就直接学着沈苓那样走过去瞥他的手指。
刚想站起来坐回板凳时，毫无征兆的，一张脸忽然倒挂着出现在桌底，嘴唇弯起弧度正对着她笑。
隔着一个凳子，一张桌子，席雀还是被盯的慎得慌。
尴尬地面带微笑，小声说：“帮我捡一下笔。”
话音刚落，席雀就看到眼镜男伸出手，捡起了她的黑色签字笔。
而伸出的那只手果不其然是红色的指甲。
尽管已经预料到结果，席雀看到后背脊还是忍不住毛骨悚然。
从前桌的女人死后，她就觉得眼镜男有问题，最开始以为他想用时髦女人测出规则的真假，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他的行事也愈发诡异。
在所有人得知黑色签字笔的规则是错误后，他趁着众人神经脆弱放松警惕之际，将2B铅笔规则分享出来，让在座剩余的人误以为那是救命稻草，如今看来他是故意在把众人往火坑里引诱。
那么看见她接了沈苓给的规则后，他说的那些话就根本不是真实感受，估计想拿她集火，让众人为规则在内部争的头破血流，既能使其余人互相生疑，协作支离破碎，又能悄无声息地借别人的手弄死她。
计划简直两全其美，但意外被她当时分享规则给巧妙化解了，人性的复杂分成多个层面，没人能轻易拿捏人心。
搞明白眼镜男的事情，席雀心底再惊涛骇浪，面色仍旧如常地接住他扔过来的笔，并没有选择直接拆穿他，眼镜男既然能计划的如此缜密，说明他现在的污染程度至少已经是中度污染了。
人心还没拧成一股绳，她的揭发只会引发幸存者内部的巨大恐慌，且不知眼镜男揭发之后会发生什么。
总之情况不会比现在好，只会更糟。
席雀这样想，垂眸再看语文试题第二道题的内容，果断的在答题卡上涂红D选项。
这次等了半秒，红色对勾不出意料地再次出现。
悬着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还没看第三道题，一个白色不明物体砸在了她的脸上。
席雀抬头正对上沈苓抹脖子的动作，不知作何评价。
这种低级的威胁方式幼稚，非常幼稚!
低头在桌面上看到了砸她的罪魁祸首，是沈苓从第一排扔过来的纸团，用手拆开，见上面写道:「有什么重要信息，快快给本小姐交出来!」
席雀想了想，还是在上面写了内容，算是感谢她送的规则帮了自己。
写完便抓紧时间做起简答题。
李海洋刚写完语文试题，头顶就传来一道席雀的声音。
“李大叔，你刚才看到眼镜男的指甲颜色吗？”
李海洋瞧她没有哭红眼松了口气，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说:“看到了。”
席雀问:“那你看到的是红色吗？”
“大男人染什么红色指甲，他的指甲当然是无色的。”
席雀碎碎念道:“啊，原来你们看到的都是无色。”
李海洋心想，完了，这孩子已经悲伤过度到出现幻觉这个程度了吗？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天赋的事。
席雀沉浸在试题的海洋里，不知自己又无意间给了李海洋不小的愧疚。
她明白了红色指甲就是人类被这座考场污染的象征，且全场只有她能看的到。
看着语文试题的简答题，她拿起2B铅笔快速写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