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虽是总会给人带来些困扰,但却不得不说,若是这时候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那么即便在这样水汽湿润迷离的夜晚,一边听雨一边来杯小酒可是再惬意不过的放松了。
庄园的主人热情的再次迎接了他们这样被暴雨拦住回途的旅人,在等两位客人简单的回房梳洗过后,还亲自送上了庄园里自酿的美酒。
虽说按照现在这样的季节,即便淋了雨也还不至于要到喝酒保暖的地步,但两杯酒下肚,酒精开始发挥自身的特性开始浊烈的在胃中燃烧,阿梨和降谷零两人的酒量都还不错,这样的程度离到他们醉酒的地步还遥远的很,但进入身体的酒精也确实发挥了些许功效,让人逐渐放松了紧绷了一日的神经。
阿梨放松的斜倚在窗边吧台桌的高脚椅上,眯起眼睛正大光明的打量眼前的降谷零。
虽然决定了要认真开始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但阿梨却也没打算自己着急的主动出击: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降谷零对她必有所图,如此一来阿梨自然可以稳坐钓鱼台等人上钩。
她虽然没有拿乔的打算,也不介意降谷零似乎动机不纯,却也没有好心到主动帮对方扫除困难。
阿梨晃了晃手腕,手中的酒杯在不同角度的光线反射出迷人的酒红色。这是庄园主人提供的自家庄园出产的葡萄酿造的红酒,不算是打算销售的商品,只是自家人闲暇的乐趣,如此酿造水平和专业的酒庄相比肯定是差了一大截,但这种纯粹人工手酿的天然风味也独有一番乐趣。
阿梨缓缓的咽下一口红酒,悠然的舒了口气,视线落到面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赏心悦目的金发美男子,心情不错的开口向降谷零搭话。
“降谷看起来喝不太习惯这里的酒?”
“确实有点。”降谷零正皱着眉头努力将口中的液体咽下去,他现在在阿梨面前的状态比一开始已经放松了很多了,倒也不必再时时刻刻的管理自己的表情。而且——这酒实在是太甜了,酒精自身的苦涩被这种堪称齁甜的味道冲击的近乎没有,降谷零感觉自己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喝一种加入了致死量糖分的甜水。
降谷零不是不能接受甜度较高的酒:他经常喝的FOUR ROSES波本酒在威士忌中口感就是偏甜的一款,价格也很亲民——这样看来,他对酒的要求远远算不上‘严苛’。
可这杯酒——味道甜的降谷零不得不怀疑在酿造的时候是不是加入了什么人工食用甜精,不然他简直无法想象有人能够用自然界的正常食材酿造出这样甜度严重超标的饮品。
——是的,饮品,这即便这杯‘甜水’的酒精度数绝不算低,降谷零也不想把它归类到酒里。
这样说来,能面不改色喝下这种东西的阿梨倒是很…厉害了,可降谷零明明记得阿梨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呀?
许是从降谷零略微复杂的表情中猜到了他的想法,阿梨笑着摇摇头,“可别这么看我,我也很不喜欢。”
以降谷零目前对阿梨的了解,能加上‘很’字,看来阿梨却是非常真心的讨厌了。
“只不过…”阿梨向降谷零眨眨眼,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视线落回了窗外依旧细密的雨帘。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面对不习惯的,讨厌的事物都在第一时间选择敬而远之,可我觉得,体验这种不同的滋味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她又抿了一小口手中的红酒,还特意在口腔中品味了一会儿才咽下,笑着对降谷零道,“唉,真是难喝。”
降谷零还在思索阿梨这话是否有什么深意,他要不要也按照阿梨的话再试试喝一点,突然被伸到他面前的一只手打断了。
阿梨从他的手中抽出了酒杯,这动作降谷零完全没有预测到,指尖下意识带了点反抗的力度,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放松,但还是让半满的酒水从杯中溅射出来了几滴,红色的液体从白皙似瓷的手背上缓缓滑落,像是漫天雪地中热烈燃烧的火焰,直烧的降谷零嗓子发干,他连忙掩饰般的转开了视线。
阿梨没有在意降谷零此刻复杂的大脑官司,她随手从桌边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手背,又把一杯清水塞进了降谷零手中,“喝不习惯就算了,哪用得着勉强自己迎合我这种奇怪的癖好。”
阿梨又笑了笑,她今天晚上的笑容尤其的多,而且都还是发自内心,不是平时那种礼貌客套的微笑。
就是因为这一点,阿梨才一直愿意和降谷零相处:但降谷零也不算是特别幽默或者好玩的性格,与之相反,阿梨觉得这个人可能真实性子是异常认真,或者说‘执拗’的。
但和降谷零在一起总是很开心:两人在各种话题上都聊得来,哪怕是阿梨突发奇想提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降谷零都能接上几句。
——至于这到底是两个人真‘合得来’,还是降谷零刻意迎合的结果,阿梨之前并不在意。
她这个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对除过自己之外的其他人没有什么要求。
不过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阿梨也想看看真实的降谷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以及,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对方能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循序渐进的接近她?
难道是家里的那个老头子又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阿梨有些漫不经心的想到,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向着降谷零像是海水波澜的灰蓝色眼睛勾起了唇角,看到对方近乎条件反射般,转瞬温柔下的眼神,却在下一秒被理智生生摁下,试图掩饰的平静无波。
阿梨觉得降谷零实在是太好玩了。
跟老头子有关的话估计那不是政府就是哪个灰色势力的人物,哪个能像降谷零这样,动不动就在最基础的表情伪装上露出马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