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找我来是……”林鸢谨慎地开口,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意思。
她现在明白了,故意测试她脸盲症的人,不是时逐,而是陈玲。
陈玲语气和善:“会打麻将么?”
林鸢怔神,心想您不会就是专程找我来打麻将吧?
时雨青他妈妈跟他一样幽默。
林鸢面露无奈,回道:“我不会,以前可能会打,现在估计已经忘了怎么摸。”
陈玲便有点可惜道:“这茶馆有打麻将的包间,本来还想跟你搓一把。”
林鸢推脱道:“不了,妈,我玩什么都玩得很烂,跟时雨青完全相反。”
陈玲闻言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很坦诚。”
林鸢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不坦诚没办法啊,万一打麻将也能出问题,她怎么跟那个便宜老公解释呢。
稍后,陈玲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到某一页,递到她面前,说:“你给小青打个电话,照本子上的来念。”
林鸢微讶,仔仔细细地瞧了遍本子,上面写的都是问时雨青的问题,有点刁钻又不客气。
这是让她跟时雨青对着干吗?
林鸢百思不得其解,又望了陈玲一眼,对方抿了口茶,补充道:“对了,得开免提。”
“妈,你想让我陪你演戏么?”她径直问道。
陈玲:“不是。你照做就是。”
林鸢无法,按着本子,掏出手机,打给时雨青。
电话很快接通,时雨青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老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
林鸢忍住了问候他都九点了还大清早的冲动,眼眸扫到本子上,温柔地道:“被我吵醒很难受吧?”
时雨青:“还好。”
林鸢便照念道:“你上次去探望你的伯母,我还没问你感受呢。”
“嗯?”时雨青喑哑道,“感受啊,就是生活挺美好的。”
林鸢抿唇,跟陈玲对视。
陈玲示意她继续问。
林鸢接着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你也会这么想吗?”
他那头静了几秒,“老婆,你不对劲。”
林鸢额头冒出汗丝,应对道:“我想知道,你就说吧。”
时雨青:“你回来,我当着你的面说。”
林鸢:“……”
她只好跳到下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说道:“那你跟你爸妈关系怎么样?”
时雨青:“不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鸢露出懊悔的神色,确实,这相当于明知故问了。
她连忙道:“我待会儿就回来。”
说完,便挂断电话,不给他怀疑的机会。
林鸢不好意思地道:“有个问题没问到他的答复。”
陈玲品着茶,意味深长地道:“还没完,我下周继续找你。”
林鸢吃惊道:“为什么……”
陈玲温和地笑:“这是为了小青的幸福。”
林鸢有些错愕,即便问完了那几个问题,她仍是没懂陈玲的意思。
陈玲又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林鸢应了声,慢慢地起身。
这会儿陈玲像个絮叨的老母亲,念道:“本来想让你带茶馆的点心回去的,但是小青估计会猜到是我找你。”
林鸢呢喃道:“我感觉他已经猜到了……”
陈玲笑:“那得麻烦你帮我掩盖一下谎言,我不希望他知道。”
林鸢身体一顿,回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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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白色水仙随风飘动,林鸢盯了会儿,直到时雨青给它换水。
午后阳光直射窗面,折出剔透的质感。
林鸢不自觉靠近,手放到落地窗上,掌心贴合,问道:“换水有什么讲究的地方吗?”
她看上去真的很想学习如何才不会养死植物。
时雨青嘴角上扬,调笑道:“老婆这么勤学好问啊。”
林鸢很是无奈:“我什么时候不勤学好问,只有你一直拿这个取笑我。”
以前高中就这样,现在还是这狐狸样。
男人摆弄着花叶,身形颀长,好整以暇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
林鸢别过头,讷讷道:“谁知道呢。”
她想说自己没忘他以前犯病的模样,但是转念想到他发病的根源就是她,自己便没法埋汰他了。
不一会儿,时雨青打理完水仙,洗了把手,走进来,坐到她身边。
“老婆,你上午跟谁见面呢?”他的手搭到她肩上,指尖拨弄她垂落的发丝。
林鸢感到肩颈微痒,也没制止他,而是道:“我告诉你了,没有谁,就我一个人。”
时雨青:“哦?”
林鸢叹气道:“你老是怀疑我,让我很伤心。”
时雨青:“是么,老婆明明挺暗爽的。”
林鸢:“……”什么虎狼之词。
她无奈到极点,说:“时雨青,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么?”
时雨青不紧不慢道:“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我会担心。”
林鸢一瞬失神,面上有些不自然。
该怎么解释,连她也不知道陈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放心吧。”林鸢握上他的手,安慰道。
时雨青挑眉:“如果我们刚结婚,你是不是直接就离了?”
“啊?”林鸢没反应过来,“怎么会那么想。”
妈呀,他居然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时雨青:“你一直追问我喜欢的女生是谁,我不说,就是这个原因。”
林鸢心里折服道,亏他能拖这么久,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
她现在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
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最难受。
林鸢低声念道:“要是让我早点知道……”
时雨青:“嗯?”
林鸢立刻清醒过来,忙不迭道:“没什么。”
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时雨青侧眸,眼底划过一丝戏谑,说:“早点知道的话,你就果断离了?”
可能是上午的电话让他产生疑心了。
林鸢叹了口气,谅解道:“怎么可能啊。我现在要想离,还是可以离的。”
时雨青勾了下唇:“老婆,遵从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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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时雨青升入高三后,林鸢确实很少见到他,同时心里也在庆幸,对方终于忙到没时间过来捉弄她了。
万恶的魔头,被高考暂时扼住了脖子。
林鸢也问过社团其他人,他们透露道,时雨青爱找人玩,不止她一个深受其害。
听完后,她由衷地感慨,变态的世界真是丰富多彩啊。
果然他犯病的对象都是无差别的,逮到哪个算哪个。
之后,因为时雨青很久没出现在她面前,林鸢不由放松了点警惕。
直到那一天,晚自习十点放学,她在教室做卷子太投入,忘了关门的时间。
登时,所有教室都熄灭了灯,楼层全暗下去。
估计是保安关了电闸。
林鸢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要赶在保安来之前,离开教学楼,不然被逮到就得扣分。
刚走出教室,一个声音叫住她:“你东西掉了。”
“什么?!”林鸢被吓得头皮发麻,转身就要蹲下捡,摸黑探索地面。
也是这时,透过走廊零星的光线,她看清了对方的脸,正好是她唯一能记住的人。
“时雨青!你骗我!”林鸢起身,谴责他道。
她怀疑根本自己根本没丢东西,是这人故意整蛊她。
男生单手拎着书包,晃了下手中的便利贴,好笑道:“我哪里骗你了。”
他眼神好,在她寻找之前,就先把她掉的便利贴捡了起来。
林鸢连忙接过来,脸红了些许,小声道:“谢谢。”
虽然她还是不相信他是个好人。
不远处,传来忙碌的脚步声,和电筒探路的亮光。
林鸢立刻道:“我们快躲起来!!!”
时雨青被逮到事小,要是连累她一块被逮到,她估计会恨他一辈子。
在当时的她看来,这比教导主任发现更丢脸百倍。
不仅会扣分,同样也会通报批评,扣一个滞留学校的罪名。
林鸢边拉着时雨青逃,边痛苦地想,怎么每次碰到他准没好事。
她想躲到楼道旁的女厕所,然后时雨青去男厕,不曾想男生指了下五楼,不等她同意,一把拉她上到五楼。
等到了五楼的楼层,林鸢撑着膝盖喘息,用气音说道:“为什么要来五楼?”
时雨青还没回她,她便自个反应过来。
这一层只有两个艺术班,他们不留晚自习,所以保安一般不会检查五楼的教室。
时雨青果然道:“保安不会来五楼,这里最安全。”
林鸢又道:“话说回来,艺术班不上晚自习,你怎么还在学校??”
从时雨青身上也能看出,艺术生真是闲出屁来了。
时雨青扬眉道:“我陪大旭玩飞行棋。”
林鸢难以置信道:“玩到晚自习下课?”
时雨青:“不行?”
林鸢:“……”当然行,太行了,今天又是羡慕艺术生的一天。
她幽幽道:“大旭的班主任居然没发现你混进来了。”
时雨青摊手,说:“发现了,看在我长得帅的份上,说下不为例。”
林鸢直起腰,赞许道:“你真是为所欲为啊。”
时雨青:“……”
片刻,林鸢从楼梯的间隙瞧下去,偷偷观察下面楼层的情况,等保安一走,他们就能离开了。
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
此刻,林鸢忍不住想,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甚至都不用跑到五楼。
她回头,看着时雨青无所忌惮的样子,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向来都是他整蛊玩弄别人,难道没有人反过来逗他一把么?
林鸢按住心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装作喘不过气。
时雨青走近几步,问她怎么了。
林鸢不吭声,弓着腰靠墙蹲下,像是疼到无法说话的状态。
“林鸢?你到底怎么了?”时雨青抓住她的胳膊,眼眸焦灼,想要看清她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