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个玩家

    宝玉没来得及道歉,也没等到“不不不行”上线,又来了两波人找。

    一波是舅太太那里派来的人。

    王家舅母的亲信,在王夫人那里坐了会儿,说是三月半,便是王家舅太太的生日,届时要来请老太太、太太并少爷小姐们都过去,听戏用宴。

    “王夫人”无有不应。

    那人看到屋子简素,外面荣禧堂又是郎朗读书声,不太欢喜,点名就要见宝玉。

    宝玉百般遮掩,说是宫里的吩咐,娘娘让好生教养他,这些人都是陪他读书的,省亲靡费太过,今后那奢华之物,一概俭省。

    “那怎么行,咱们这样的人家里,该有的排场气派还是要有,不然岂不是让人小瞧了你。”

    “王夫人”不住地附和。

    宝玉听得两眼放空。

    所以说,讨人喜欢的妈妈果然还是少见。

    这王家舅母亲信满意的去了。

    第二波是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叫芸哥的。

    “为什么又是我!!”

    宝玉根本记不清云哥雨哥,既然是侄儿,他又没心思带人玩去,尤其听了两耳朵富贵经后,实在不想再见人,把人打发去议事厅见探春去了。

    贾芸这次来荣国府,就是一个字,蒙了。

    省亲过去,为了伺候好娘娘,府里又添了许多新差事,有如贾蔷那样管戏的,也有给娘娘刻石刻匾的蓉、萍、菖、菱。

    贾氏这一族里依附着两府的这几房人家,谁不望着里头呢!

    贾芸也曾求过贾琏几次,还是没差事派到他身上。

    后来又出来一个差事,就是养着那些小沙弥小道士备用,每月派发柴米月银。上月,三房里的老四贾芹由他母亲给求了活儿,秤了好多银子出来,如今在家庙里作威作福,聚赌□□,好不风光。

    贾芸并不是要去□□聚赌,只是他十八岁的人,没了父亲,早几年家产叫舅舅借着治丧的名义,也不知倒腾哪里去了,剩两间房母子栖身,一亩地加上族里的年例勉强够吃穿,一个小丫头能服侍老母亲。

    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要有个营生才好。

    求贾琏不成,又听说府里出了什么事故,这才赶忙进来看看。

    一来看望长辈,给贾政隔着帘子磕个头,二来也是探探种树的差事。

    他去见过贾琏,又在那房的门口碰巧拜见凤姐,两人容色倒是如常,排场还在,他也不常见他们,便没看出什么不妥。

    只是求差事,又没求到,贾芸心里没底,他平时也不奉承那些管家、管事的人,信步走着听到读书声从荣禧堂传来,也极疑惑。

    再一拍脑袋,想到那往日里等着批票画押的人,竟没围在贾琏的门口。

    这——琏二叔失势了?!

    之前传出说府里出事的,就是这个事吧?

    那,那他该往哪儿去撞庙门呢!

    数来数去,府里除了贾琏,也就是宝玉了。

    宝玉既然不见他,让他去议事厅,他也没别的法子。

    他和两府里又不是贾蔷那样的近亲,跟三姑姑大嫂子更是没见过,心里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果然,探春道:“种树的差事,如果给你,你会怎么做?”

    贾芸便说往何处寻匠人,何处买树苗这些,共需要多少棵松柏,大概花多少银子,自觉是个人就能做,肯定不会派他。

    果然探春道:“已经没有这个差事了。”

    贾芸也不知多少次失望了,闻言只好赔笑。

    探春道:“不过,现在有另一个差事,不知你敢不敢领?”

    “把那个没王法的贾芹,绑回来。”

    “这件办好,还有下一桩事,等你去办。”

    贾芸能说不吗?

    府里变天,他傻愣愣地把自己装进去了!

    “怎么绑呢?贾芹手下管着四五十人,侄儿如何绑得动?”

    “好说,红玉?”

    小红上前来——自从那日起,已经恢复了原名红玉。

    贾芸只见一个细巧干净的丫头接过一面紫竹令牌,拿眼睛使劲儿看了看他。

    “你只管到那里认人,绑人的事,红玉带的人会做好,你不必插手。”

    贾芸的额角抽动了一下。

    啊?一个纤细丫头,看着是挺聪明的样子,但她怎么带人拿人呢!

    “你们一同出城,早去早回。”

    俩人一起出来,红玉问:“哥哥会写字吗?”

    “识字,其他的不太通。”

    “好,那就方便多了。”

    什么方便了?

    识字也不能绑人呢!

    礼尚往来地,贾芸问:“红玉姑娘会武?”

    管事的丫头,便足以尊一句姑娘。

    红玉摇头,但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她也不卖关子,让他在紫竹令上写字。写好这次任务的详情,红玉领他去坐车。

    贾芸还是第一次走荣国府的仪门,十分稀奇。

    又见红玉目不斜视,也不羞怯,就这样和男人并排走出去,到外面宁荣街上抛头露面,连忙跟上。

    骡车已经在前门等了。

    二十匹大青骡拉着十辆车,配齐了车夫。

    而等在车前的婆子,足有五十之多。

    “芜湖,新来的小帅哥人不错,一来就带我们出去玩!”

    贾芸光看她们指指点点,不知她们说的是什么,红玉却对玩家的脾气了解极了,叮嘱道:“保护好我们,路上不能碰人,也不能摔了,更不能叫匪类打到我们。”

    “放心放心,你们的血条被我们玩家承包啦~”

    “出发~”

    这就是负责拿人的?

    到了出城的路上,贾芸的疑惑不断增长着。

    婆子们的动作,五花八门,一路上没闲着,包括但不限于抢缰绳马鞭,试图去解皮环,跳上骡子后背,给车夫视线添加障碍物,等等。

    看得贾芸胆颤,她们也不怕摔折了老胳膊老腿儿。

    红玉被逗得哈哈笑,又去拦着她们。

    这既视感实在很强,让贾芸不由得想到小时候的他,八九岁上,就是这样看见大牲口,总想试着去骑,腿又不够长爬不上去,然后她母亲卜氏边笑边拦着他。

    他丧父以来,再没这样开怀轻松的心态,随着家里值钱东西变少,他迅速成熟起来了。

    贾芸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又很快抿唇,正色出言阻拦。

    婆子们很快无聊起来,拿出了纸牌。

    开始玩牌。

    贾芸看着,担忧又起,连忙问红玉。

    “这,她们是会武的?”

    红玉迟疑地点头,又摇头。

    贾芸更担忧了。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城外铁槛寺。

    贾芸认命地走过去。

    洒扫的僧人见这么多车来,迎上来问话,又进去通报。

    知道是贾府的爷们,因贾芹宿醉未醒,主持色空接待了贾芸。

    他喝着茶,闭着眼睛开始尬聊,先从茶叶夸起。

    他负责拖住色空,只盼着婆子们快点。

    玩家这边,一开始乏善可陈。

    铁槛寺没什么护卫,因为贾芹宿醉,随便进去两个人跳进房间,就把他捆了,嘴也堵上了。

    之后扛着人出去,小沙弥发现了她们,叫唤起来。

    这一叫唤,偏房里叫出了七八个持刀的人,一个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事情走向开始偏离任务规定的了。

    看见她们拿住贾芹,二话不说开始砍人。

    持刀者迅速红名。

    “好耶!有怪!”

    佛门,拿刀,啧啧。

    这不用系统提醒,也知道是触发什么隐藏,或者奇遇了。

    她们为什么接出来的任务?不就是不想做饭、算账、跑腿、做针线、做手工吗?

    玩家们快乐地迎了上去~

    这个游戏里,怪是多么稀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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