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乐器,是想惊马?
也是,对付不了怪,还对付不了马么?
玩家纷纷醒悟过来。
打的这么艰难原来是打的方式不对。
是她们的思维局限了。
之前经常以多欺少,硬刚取胜的,她们就想着什么怪都硬刚,都形成惯性了。
看来是要多点战术。
敏捷型玩家重新分了视野,匀出几个人去找乐器,很快集齐。
除了系统要求的,铪子、铛子、大磬一概找来,分发众人,不是很够分。
“我怎么没想起来!景区骑马也不许大声尖叫的!”
“是啊,火器刚兴起的时候,还有好多靠枪炮声战胜骑兵的案例在呢!”
后来的战马就都要经过枪炮声训练了,但马队这些马应该没那个素质。
千米外的马队,马匹正在吃草。
领头的队长摆摆手,又五个人上马。
他们会先小跑一半的路,然后再准备冲刺。
“拿下这里,我为你们请赏!”
这是他们的一个重要接头点,接头时,大门上会取下日常的夜巡板,改挂大红色的“起七”、“解七”牌。
今天按照约定时间到来,没看到大红,他就立即知道,事情有变,接头人有麻烦。
只是没想到,茬子这么硬,还都是女人。
这个队长走江湖多少年了,黑吃黑遇到很多次,还没遇到过这么多能打的女人。
但应该快结束了。
已经战了一个时辰,他这里轮换着上的,一直保持着主动权。
按照常理,对手那边经过这么久的高强度警戒与对抗,又是处于被动,肯定已经疲劳。
再试探最后一波,只要将有生战斗力解决掉,剩下的便不难了。
无论水月庵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能解决,还有那些女人——最好也能带回去几个,上面的人用肯定是不能用她们,但她们是怎么练成这样的,为什么这么能忍痛,肯定很多人感兴趣。
还有最开始那几个女人,他明明撞上去了,她们人却没了,同伴也不见焦急。
——是什么障眼法吗?
还有手脚断了的也能活动,这又是什么道理?
最好也能学过来,对他们可太有用了。
仗着自己的优势,队长也好,其他人也好,从没想过会输的问题。
直到震耳的噪音伴着马匹的阵阵嘶鸣,从那边传来。
玩家们,有乐器的奏乐器,这些佛具大多数是打击乐,也不需要会奏,只要声音够大,够卖力气就行。
没有乐器的一想,噪音嘛,不必乐器,武器也可以制造。
用铁锹击打铁锅,也足够动听了。
她们等到敌人跑得够近,才开始奏乐。
有用!
冲刺停了!
他们控不住马了!
“还好,不是战马。”
柳依依喜上眉梢,叫上两个室友,三人一起攻击,把一个怪拖下马,捆扎起来,勉强算是报自己的断手之仇。
这才对嘛,游戏怎么会让玩家被怪碾压呢?
交战这么久,力量型玩家对马匹的恐惧已经不再,或者说已经麻木,她们三人一组,分散站位,离马最近的一组钻到马腿下面,借着身高足够矮的优势,或者直接砍伤马腿,或者合力一掀马肚子,这一匹马便被掀倒在地,上面的人也滚落下来。
一个玩家就近拾起他的武器,眼前一亮。
高级怪的武器明显更亮,刀刃更锋利,比玩家硬凑的各种劳动工具好多了,比从第一批怪身上抢到的也好多了,迅速被瓜分一空。
五个人的装备明显不够分的。
不愧是高级怪!
越是难打,收获越大!
抢到武器的玩家爱抚着武器,一脸的含情脉脉。
没抢到怪的玩家眼睛好红,盯着对方每次发起攻击的方向,一脸的望穿秋水,同样的含情脉脉。
可她们左等右等,对方不来了。
柳依依顶着半管儿血,前去侦查。
现在半管就半管吧,现在谁还不是半管血呢!
目前玩家里唯独她,能悄没生息地靠近对方。
她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以为玩家撑不住了,所以想出用乐器驱赶马匹的主意,接下来要一拥而上,如同第一次那样冲击她们。
“那没问题啊,我们正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坏消息是他们正在给马堵耳朵。”
啊这,NPC太智能也不好啊!
还有什么对付马的办法?
拒马桩是来不及了,看着手里的工具,参考着直播间的建议,玩家又一次动了起来。
丢掉乐器,干劲儿满满。
嗯,累是不可能累的,或者说,越是紧张刺激,才越好玩。
系统也来了新提示,让她们领物资。
那边马队已经整队完毕。
一次损失六分之一的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有的人被刺激的血性上头,要去拼命,也有的打算明哲保身,干脆溜了算了。
“她们着实有些怪异,不像常人,会不会是什么神佛加持——”
队长止住他,不许他说。
“神佛要找我们算账,早十年就该来了。”
马队沉默了。
“而且溜了,怎么向上面交代?”
“接头人是京兆尹那边的,我们至少,要有他的消息才好交差。”
众人听了,知道是这样的道理,只得开始小跑。
马匹冲刺的距离在三百米左右,最省马力,所以到三百米之前这段路,是要小跑的。
只是他们小跑着的时候,都有些谦让,都想着等下加速的时候,能略微慢别人半个马身。
五百米到了。
正要预备打马,队长突然打起手势:“不对!”
有好几个婆子从树上跳下来,拿着扫帚在路面狂扫。
尘土飞扬,看不清路了!
有情况!
勒住缰绳减速的人更多了,个别没配合好的,前排减速太多,后排差点撞到前面。
三百米到了。
灰尘散去,婆子们不见了,露出了庵门附近的地面。
地上那是什么?难道是,陷马坑?
陷马坑,一种防御工事。
一般有五尺长,一尺宽,三尺深,并不是很容易挖的工事。
这些女人就算大力了些,难道,已经挖出许多陷马坑了?
那里的土色比旁边深很多,可见挖的不浅。
这样一个迟疑,马队就停滞不前了。
树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马儿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玩家们立即一个欢呼,从两侧树上跳了下来。
给高级怪们来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嘿嘿,谁规定,一定要在宽敞的庵门那里决战呢!
没有陷马坑,是从庵里打来的水,浇成了那个长条的形状。
扫帚扬尘,只是为了误导马队,让他们以为原本的战斗场地有问题。
有车夫在里面提水,三五个敏捷型就搞定了!
再每个人带些豆饼,扔给肚子扁扁的马~嘿嘿~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减速,停滞不前!
没了加速度和惯性,高级怪就不行啦~
战斗没有悬念的结束了,想跑的也没跑掉。
玩家得意大笑。
“谁还不会动脑子打仗了!”
“虚虚实实,五千年的智慧,还搞不定你!”
最后是三打一,开始当着高级怪的面分配战利品。
武器马匹都是玩家争抢的好东西。
皮衣靴子,在这个时代也之前。
说起来,高级怪身上连银钱都比普通怪要多。
最后他们被玩家扒光外衣,拿绳子串着带回了庵里。
迎春惜春红玉贾芸都松了口气。
趴在窗户上偷看的李衙内,一脸不可思议。
玩家的缴获里,还有一样,就是马队带着的马车。
车里装的,还是女孩子。
吃了蒙汗药,绑着嘴巴和手脚。
“又是被拐的女孩子,已经不意外了呢!”
这一批女孩子,样貌比之前面见过那些,都要好看。
该收拾回府了。
净虚师徒见到马队的人,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
李衙内比之前更显懦弱。
家庙,拐卖,京兆府,串在一起,玩家都是看过《XX的名义》《X飚》的,黄|赌|毒这样写在刑法里的买卖,后面肯定有靠山,有保护伞。
哪怕是古代,保护伞不够硬,天子脚下这拐卖生意也做不成。
红玉和贾芸,多少也猜到了,给李衙内捆得更紧了。
迎春惜春是自由关在家里,见世面不多的女孩子,长辈也不会和她们说,但看情形心里也有了猜测。
于是回程一路上,只有玩家叽叽喳喳,互相炫耀新武器,个别会骑马的玩家是骑着马颠回府的,还唱着什么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其他人都很沉默。
直播间里,有人用一句话点评了这一路的沉默。
“扶摇直上九万里,保护伞竟是我自己。”
由于缴获过多,玩家们又是分批回来的,又一次“照顾”了俘虏,这次留足了看守。
大厨房听说要做这么多俘虏饭,赶紧跟潇湘馆要不能过夏的陈米,领来陈米,挑米象挑的头大。
但头最大的还是柏省。
第一批眼盲的那个还没头绪,第二批来自铁槛寺俘虏新伤旧伤要治疗,这第三批马队俘虏的外伤也要治疗。
最难办的是,被带回来的几波女孩子们好多受到惊吓,有尿频的,有心跳过速的,还有发烧的,她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
人也就算了,马还有受伤要治的!
她专业不对口啊!
直播间却偏要她都治一治。
甚至还有中医大夫在上面吵架谁的药方更好。
“就算是最忙的科室,一天看这么多号也过分了啊!”
“谁让你好几天不直播,放我们鸽子?”
直播间道理讲不通,柏省按住额角,叫其他玩家把马送去车马房,那里才是专业兽医。
然后叫“周瑞”去请大夫。
“周瑞”还不乐意去。
外面的大夫花钱请了,万一不给治病,容易扣声望的。
无奈,柏省拉着来找她的小厮给帮忙。
小厮也不乐意伺候头发打结浑身发臭的马队众人,捏着鼻子道:“我是来传话的,打听一路才打听到不妈妈,请妈妈您跟我去见二爷,二爷想请教下医术。”
柏省:嗯?
直播间:??
咦!还有这种好事。
那还犹豫什么,叫宝玉来呗!
柏省疯狂点头,拿起纸笔:让他赶紧来。
小厮又问宝二爷的束脩怎么给,以及拜师礼在哪儿办?
柏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小厮跑腿去了,柏省继续重伤员包扎,随便抓着路过的玩家给她打下手。
要说她没上线这几日,进步还是有的,外伤用的纱布和消毒过的棉布都备了好多。
多亏系统里有个日常任务,玩家一边做任务一边还能教NPC做,刷两份声望和铜币,是个很有性价比的任务。
这些东西攒了很多,柏省要用就有。
柏省用空了一盒纱布,宝玉还没来。
给胸口受伤的俘虏绑好绷带,直起腰来喘口气时,宝玉没来。
重伤员都包扎完毕,宝玉还没来。
柏省呵呵一笑。
“行,走路够慢的。”
此时宝玉还真没收到小厮的消息,不是故意的。
大观园诸芳带着宝玉,避开缠人的玩家,在紫菱洲开小会。
最近这几件事,对所有人都是个冲击。
探春找到了一本来历不明、发黄发脆的私账,和净虚的账本,时间上有对得上的地方。
“是太太的,唯一不同的,是太太的账目,之前她们往来很频繁,只有最近快十年都是空的。”
李纨的脸上一片木然。
是啊,是贾珠重病的那年,从此太太念佛更虔诚了,也更磋磨她了。
原来是报应吗?
探春又拿出个册子。
“这是李衙内身上搜到的,这种册子类似选妃。”
“这两年,每一批新到的女孩子,会由他和净虚看一遍,出挑的都记录在册,供王公大臣、豪商巨贾选阅,次一等的,落入几个有名的销金窟,偶尔净虚也留一两个。再次的李衙内便不再参与了,净虚会替她们联络买家,买家借着上香的名义,驾车带走几个,神不知鬼不觉。”
“另外京兆府的诉讼官司,净虚没有不掺和的,只要使钱她就肯做中人,到各大府邸去托人。”
“这是他们现在招供的,净虚还要再审,她做的坏事不止这一两件,最近她托的我们家的人,大概是凤姐姐。”
“所以,真的是我们家做的?”
惜春眼眶红了。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逃离狼窝,能看顾一下那年那个大雪天和她一起感叹同样深陷牢坑的智能儿,结果,她的家人和这些人却是一伙的?
她吃的每一餐饭,都可能是她的血肉供养,情何以堪?
宝玉喃喃地:“这样的家,抄了也好,获罪也应当。”
宝钗沉默极了。
迎春关心的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我们是不是惹太多人了?”
“绑了京兆府府尹内侄,万一激怒了他们,后面还能应付得来吗?”
“要不就收手吧!”
“已经断了拐子们的中转站,三十匹马也不是小数目,肯定让他们痛了!”
探春冷笑道:“只是痛了怎么够?我们家败落以后,这些人难道不开张了?”
“你们说,以后咱们是被拐走的那个,还是数钱的那个?”
“可是——”
迎春是在一线看到情况的,单单马队就让人心惊胆战,她不觉得玩家们打得过正规军。
“敌强我弱,这是事实啊!”
“一旦京兆府反应过来,发现是我们在捣鬼,只要在外面断了府里的食水菜蔬,我们不用等抄家,就都逃不掉了。”
“那难道就放任他们,继续害人?”
迎春难得地硬气起来,双方争执不下,见李纨伤心,宝玉出神,宝钗神思不属,便一齐看向黛玉。
黛玉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困惑,却都没敢深思的问题。
“所以,你们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了吗?”
哐当。
一向端庄的宝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