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从无惨那里化用来的主意还是有用的，目标夏油杰终于主动站起来说话了。

    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夏油杰，像一个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那样，问：“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盘星教的人吗？”

    夏油杰说出林枫早就知道的答案，“嗯，我是盘星教的教主，所以有关于盘星教的事，你都可以问我。”

    警员在一边小声嘀咕，“是真的还是假的，长着一张很会骗人的脸……”

    警员们面对林枫时没有的防备心这会儿全都上线了，变本加厉地全在夏油杰身上补了回来，对他十分警惕。

    夏油杰的狐狸脸上有面具式的笑容，但笑不达眼底。面对警员时，有种由内而外的蔑视与厌恶。“你们这群猴子尽可以去查查看，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说谎。”

    警员们:……

    被骂成是税金小偷的时候经常有，猴子这么别开生面的骂法就还是第一次听。

    警员们对夏油杰的厌恶更明显了，一转眼，看着林枫的目光又无比柔和、充满了担忧之色。

    夏油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对上林枫就仿佛失了智的警员们。

    警员们一边劝说林枫不要相信长得不像老实人的夏油杰，一边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开始调查夏油杰的身份。

    调查的结果是注定使他们失望的。

    夏油杰的确就是林枫所提到的盘星教的教主，如假包换的那种。

    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看林枫，不但没对证实身份的夏油杰有所信任，连带着对盘星教的感官都更跌了一层。

    一名警员挡在林枫和夏油杰中间，“你确定让这种可疑的家伙当教主的地方，是安全的地方吗？”

    林枫没说话，转头看向夏油杰。

    她没有表现的特别信任夏油杰，也没有表现的很犹疑。

    林枫的眼睛便如一泓清泉，安静地映照着夏油杰的影子，似乎要将他的美丑善恶全部映在眼中。

    “你……”林枫发问，“值得我相信吗？”

    警员急得团团转，怎么能这样去问呢？这和问渣男是不是永远只会爱她一个有什么区别？

    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假的啊！

    夏油杰却不这么觉得。

    他一点都没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这样的问话虽然听起来天真冒着傻气，可面对林枫的那双眼睛时，夏油杰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十四岁的夏油杰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紧张、感到压力、喉头发紧，如等待审判般等待一个人的反应。

    但二十七岁的夏油杰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感到沉重的压力了，尤其是不来自于实力的压力。

    他可以完全放弃别人对他的正面评价，可以无所谓地在任何一个地方抠脚，可以用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夸张的动作语气做任何一件事。

    如果可以让他的“宏愿”实现，叫他脱光衣服在银座跳辣舞都行，只要那是他能做到的，他都可以无所谓了。

    他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又似乎并不了解自己。

    比如现在，他就感到了一丝压力。

    在林枫认认真真地问能不能信他的时候。

    好像只要他一点头，就会把性命乃至人生整个送到他手上。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对林枫道：“也不能那么信。”

    好像一滴落地就碎的水珠犹豫着要不要跳到刀尖上来，刀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滴小水珠。

    林枫微微讶异。

    她看过有关夏油杰的简短介绍，她以为夏油杰会说可以相信他，并逮住机会给她灌输一下“猴子统治世界不合理”的理念的。

    不过几段文字毕竟不能将一个人的全部底色呈现，故此，夏油杰的表现不像她想的那样，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沉默下来，低着头，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

    警员们以为她伤心了，用杀死人的目光凶狠地瞪着夏油杰。

    他们很不讲道理地想着:

    这可恶的家伙！怎么连骗骗人都不肯。

    夏油杰瞥了他们一眼。

    他一直都在蔑视“猴子”，但他没有真觉得这些人的智力等同于猴子。看到明艳动人的美人失魂正常，双重标准对待别人也不罕见，但他们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头了。

    对林枫他们好像有点爱的太重了，信的太多了。

    让他想起教中某些被收服的“猴子”看他时的样子，那微妙的狂热和这些警员现在看林枫的样子有些许神似。

    夏油杰又看了一眼林枫。

    这是她的某种天赋吗？

    林枫没有抬头，她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她的样子看着有点可怜，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身无分文。唯一一个以为会接受她的地方，教主看起来不太想帮助她的样子，连句场面话都不肯说。

    知道她实力不低的顺平，都不因此觉得她的处境很好。

    夏油杰看的想叹气。

    他不知道林枫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并在善加使用，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软是不是有受到这‘魅力’的影响。

    总之，他觉得不能放着不管。

    “虽然不必全信我，但你需要帮助，我一定会帮你的。”夏油杰认真道。

    虽然他心里刹那间的温软有可能和林枫的能力有关，但夏油杰想了想，觉得这无伤大雅。

    今天放在这里的如果是男性咒术师，他会管吗？

    答案是会。

    那何必在乎这种其实没改变什么结果的能力有没有影响到他。

    林枫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身边的咒术师为何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对咒术师，他果然是很好的。

    “你的食宿所需要的花费都可以向我暂借，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夏油杰伸出手，随意伸手在某个警员肩头一抓，把一只弱小的咒灵随手化作咒灵玉。

    警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因为夏油杰在发神经或者挑衅。

    林枫却明白他在证明什么。

    他在证明他与她是同类。

    林枫知道自己该表现的更有所触动，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从兜里翻出鼓鼓的钱包，没有从里面抽钱，而是把里面的证件和照片抽走，把钱包整个放到了她手里。

    “这……”林枫犹豫了一下，“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确实需要，谢谢你。”

    完全没推辞，坦率地接受了。

    夏油杰没感觉她不推让不礼貌，嗯……一个反打劫不良的女孩，拿了他的钱还会跟他说谢谢已经够礼貌了。

    林枫捏了捏鼓鼓的钱包，感到了真实的快乐。

    系统催她：【不要沉迷数钱！想想攻略！】

    【没有忘，你放心好了。】

    在说她哪儿有数钱呢？

    她不是都没打开钱包？

    林枫往夏油杰身前踏了一步，伸手快速抱住了他。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