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们缺少信念,而我刚刚所说的,就是我们组织存在,并将长久存在的源泉。为了组织的统一性和完整性,我们要对自己的思想进行修正。”
余新和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一瞬间,似乎能够轻易感受到自己一下舒缓的面部——一种愉悦,认同,或者共鸣跟随着灵魂震动的频率摆动,从而发生物理反应。
他被说动了。
按着原计划,他本来打算找时间退出,带着陈莉前往g国进行一项研究工作,然后在两年后回国的。但知道陈莉不会背叛艾希,他这边的劝说工作进行的一直很缓慢。
“你要知道,这不是一项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需要为此耗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整个人生。而且是在不保证救出任何人的情况下。”
艾希点头,“我知道。但…比起以苟且的姿态活着,失去的感觉更加鲜活。”
她对此确信。
余新和看着她,仿佛要从那坚定的眼神中盯出花来。终于,他曾带有嘲讽和偏见的目光骤然逝去,也许从此刻起,他才真正进入这个组织。
1993年10月7日,艾希在余新和,李致的帮助下踏入回国路途,为这段长达五年的出国之旅正式画上句号。
比起五年前出国时的光景,如今的国内的经济形势已经日渐明朗,各种投资商业机会层出不穷。两个月前余新和借李致的造假技术成功回国,先一步发现契机的余新和借了一大笔钱用于投资和买房,区区两个月,他已经赚了快一倍。
艾希本来对这些没兴趣,但在后来陈莉的介绍下,知道了国内几位新型的垄断资本家。
“老余在调查他们,不过国内国外形势不一样,靠着买金融产品的幌子,基本没人能发现他。而且就算哪天他被发现了,那些买产品的证件也都是假的,他们查也无从查起。”
艾希回应几声,随即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她现在对新招人员的测试结果更感兴趣。
陈莉犹豫了会,告诉她这件事目前由李方媛掌管。李方媛回国后创作演奏的机会也相当多,以她为偶像慕名前来的人更是连绵不绝。一个月前,国内如魏承遇,新加入的信息部最高技术人员李天佑,还有余新和都默认了这件事。
陈莉解释到,因当时艾希正在处理毕业以及回国相关事宜,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告知这件事。
艾希理解。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来审核,而是其中审核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一星期前,她拿到十二位主动申请加入组织的人员资料,他们基本上都是从实验室解救出来人员的本人或后代,虽然大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艾希还要对他们进行二次审查。
陈莉顿了顿,考虑过前因后果后,告诉她这件事的可行性程度。因为地域原因和某些不可抗力,这些人员不能正大光明跑来“面试”。如果想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则必须要制定一个在正式场合召集全员的理由。
“H市的音乐会,李方媛那应该有内部门票吧。”艾希提议。
“我有预感,她的音乐会可能不会太安宁了。”
两个月后,H市音乐厅。
这是属于李方媛的时刻。经由黑色复刻的庄重美感,最终被人鱼塑形的腰际保存封装,瓷□□末点缀那张本就称得上完美的面容。在仿佛无穷尽古木与琴弦的碰撞声中,几乎让在长所有人如痴如醉。
唯一可惜的是,艾希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到欣赏音乐的境界中。按照计划,她需要再次期间对人员进行分批次审核。而审核的最终内容,就是他们加入组织的思想和目的。陈莉和余新和已经提前到了指定地点,现在艾希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眼前制造一场事件——一件亲眼看见路人被不法分子拐走的他事件。
在他们踏出音乐会大厅之门时,考验就已经开始了。而当她煞费苦心的表演完,李方媛那边也正好进入尾声。艾希重新推算了时间,她必须在结束之前得出二审的结果。
最终,审查结果好于预期。她原本以为国内的既得利益者比例会高于国外,面对毫不相关的事,不会有太多反应,最多也只是提醒或者帮忙报警。但这场测试的及格线是制止拐卖成功,在此之外仍有相当部分的人没有制止甚至没有丝毫反侦察意识。
琴声落幕,大厅内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红色帘幕划入舞台中央,李方媛终于得到喘息时间。她第一时间来到后台解下衣服,根据艾希的任务指示,音乐会场内将会出现一位资本家。这是线索级的人物,她必须找时机接近。
结识到人员的过程中,李方媛曾有意问过魏承遇现在在哪,但得到的回答却很模糊。
经过简单交流,李方媛成功拿到对方名片。刚刚一席话说的还算顺畅,她确信,如果把握住时机,成为普通朋友应该不算难事。
远在实验场地的艾希重新整理好人员名单,她及时接收到来自李天佑的提醒信息,信息里说到让她回去时不要经过景和道375号,最好是绕远坐公交。
情况紧急,艾希并没有立即问出为什么。几乎同段时间,本来应该在处理组织内部信息的陈莉忽然打个电话过来,艾希接通后却没有立即听到声响。
大约是在两分钟后,那边才缓缓传入陈莉的声音。
“李致回国前夕被捕,他刚刚通过打字机发送了最后一句话。”
艾希陷入僵硬。她迟钝的,近乎缓慢的接收这句话所代表含义。
“什么。”
“他说,让艾希那个“老婆婆”放心,以后要坚定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个小时前,他手机上的信号器突然停止散布信号。初步估计,他可能已经……”
远处车鸣声四起,她等的公交到了。
“李致他…我们三一起认识很多年了,他的父母都是他们镇上的中学教师。要不要——”
艾希及时叫停了电话,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沉闷,巨大而无序的窒息从她的口鼻渗入,直至冲破胸口。
抚摸眼角,她竟看见了自己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