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呕!”
米开朗基罗两腮鼓起,口中咀嚼不停,然后朝下一喷,狂泻不止。
白色粘土飞流直下三千尺,像活物般扭动不停,在空中就凝结成一个直径二三十米的巨大圆球,泰山压顶,直挺挺坠了下来。
“这个也是炸弹吗?”
宇智波仙门脸色剧震,一步霍闪数十米之外,同时右手一翻,数根粗壮的树根拔地而起,刺向半空。
但是树根刺中黏土巨球之后,石沉大海,并没有将其引爆。
“不对,这种感觉不像是实体?!”
黏土巨球终于落地,发面团般急剧膨胀,晃晃悠悠的就像是个不倒翁,手脚也随着凸出。
乍看之下,如同身长五十米的奇行种巨人!
宇智波仙门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没轻敌,双掌一拍,十几枝古木犹如巨蟒般缠绕住黏土巨人的四肢和身体。
黏土巨人不避不闪的被树界降临抓住,它的脖颈处鼓鼓囊囊的蠕动着,一个又一个坑坑洼洼的白色肉球隆起。
“嘿嘻嘻嘻,来鉴赏吧!这就是我十年心血创作的最高艺术品,《爱憎的迦楼罗》!”
随着大小膨胀到轿车程度,那些凹凸不平的黏土块变成了一颗颗五官清晰的头颅。
苍白的面容,黏土的质感,犹如美术教室里石灰膏制成的头像。
噩梦一般的恐怖场面,倒映在宇智波仙门的双眼之中。
超过半百之数的黏土人头,层层叠叠,每一颗都是不同脸孔的年轻女性,痛苦、哀求、哭泣、麻木、惊恐……
所有的神情惟妙惟肖,猎奇又恐怖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身上缠饶着绿色树枝的黏土巨人迦楼罗,站在原始森林之中,犹如一株挂满人头果的巨大妖树。
这是地狱啊!
黏土轰炸机在天上划过半圈,降低一些高度。
“你喜欢达芬奇吗?我就很喜欢他,特别是《蒙娜丽莎》。在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脸,她那神秘的微笑,就深深着迷。”
米开朗基罗闭上眼睛,露出病态又痴迷的表情,咏叹道:
“女人的脸竟然能这么美,这也是我走上艺术创作的契机。我要成为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更伟大的艺术家!所以我需要大量的,更多的女人脑袋!”
虽然双面妖魔只活跃了半年就销声匿迹,但是从迦楼罗人头的数量上来看,罹难者数量是官方掌握的十倍不止。
“女人临死之前的丰富表情,给了我无穷无尽的灵感!我把她们的脑袋取走,慢慢的品鉴,最后的艺术结晶就是这个迦楼罗!”
迦楼罗现身之后,宇智波仙门就身体僵硬的杵在原地,手脚颤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斜上方。
在数十颗黏土人头之中,宇智波仙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魂牵梦萦的亡妻。
美琴!
她眉头紧蹙的闭上眼睛,死死咬着嘴唇,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特殊于其他绝望痛苦表情的人头,美琴的脸上透着坚毅和母性。
“怎么样,宇智波仙门?你是除了寄主们之外第一个欣赏我作品的人,为我的才华喝彩吧!”
米开朗基罗洋洋得意的自我吹嘘了好一阵,却发现宇智波仙门仿佛失了魂般,毫无反应,不禁有些扫兴。
顺着宇智波仙门的视线偏下头扫了几眼,米开朗基罗抽象夸张的眼珠子转动着,赫然涌动着恶意和戏谑。
“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我说不记得吃过多少面包,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她们每一个人都成为我艺术创作的资粮,灵感的来源,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米开朗基罗砸吧砸吧嘴,嬉皮笑脸道:
“尤其是你的妻子宇智波美琴,令我记忆犹新,她可是《爱憎的迦楼罗》的点睛之笔啊!”
米开朗基罗挤眉弄眼,故作好意的提醒道:“想不想听听她的遗言?”
如同死人般一动不动的宇智波仙门,这时候才抬起头看向天上。
写轮眼退回黑色,盛满了死寂和黑暗。
“我的妻子,临终前说了什么?”面无表情的宇智波仙门嘶声道。
“哈,她什么也没说!”
米开朗基罗摊开双手,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调笑道: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过来,我这一次可没有撒谎。”
米开朗基罗操纵着宿主威廉的右手,把食指插进了同侧的太阳穴里,使劲的搅动着,男人的表情如同痴呆,双眼上翻,口水淌到下巴。
“嗯,这样的话就舒服多了,想起更多的细节。”
掌心的舌头舔了舔沾满脑浆和鲜血的手指,兴奋的抖动着,米开朗基罗煞有其事的一脸认真回忆着什么,缓缓道:
“那一天我也和往常一般,为寻找灵感而随机潜入了一户人家。当然,就是宇智波仙门你家。你的妻子,叫做美琴对吧?”
“她看见我的第一眼,也和其他人一般,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本能的拔腿就跑。于是我就先炸断了她一条腿,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米开朗基罗的右手嚼了嚼,吐出了一只指头大的黏土蜘蛛,旋即炸开,发出“噗”的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响。
神色冷漠的宇智波仙门身体一颤,拳头紧握到发白的程度,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砰的一声,就断了。这肯定很痛的,正常来说你的妻子应该和其他女人一样,又哭又叫,哀嚎得非常惨才对,可是她居然咬着牙一声不吭诶?真是奇怪。”
宇智波仙门闭上眼睛,却不能不听,双面妖魔的字字诛心,钻进他的耳朵,如刀子一样刺着大脑。
“于是我又炸掉了她的一条手,哇!啧啧啧,她还是不叫。虽然骨头很硬,但说到底还是柔弱的女人,只是这么简单两下就流血过多死了。虽然很纳闷,我也就只能带着她的脑袋走了。”
米开朗基罗啧啧称奇了几句,玩味的看向宇智波仙门。
只可惜宇智波仙门现在闭上眼睛,面色冷淡,让它看好戏的想法落了空。
“你的妻子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但也让我耿耿于怀。后来宇智波你成为超凡者,步入官方视野,我就让威廉把当年的卷宗调了出来,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
米开朗基罗不慌不忙,嘴角勾起,邪异一笑,包藏祸心,一字一顿的道:
“美琴被我杀死的地方,仅仅一墙之隔就是育儿房,你们的孩子当时就睡在里面。”
“她大概是怕惨叫声把孩子惊醒,然后引起我的注意,所以到死为止都忍气吞声。真是了不起的母亲。”
“嘻嘻嘻,可惜我们妖怪无父无母,并不能体会这种感情。”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们那个叫做宇智波鸣的孩子是男的。嘛,我对男的完全没有兴趣……”
米开朗基罗声音一顿,心满意足了。
“我想看的就是你这副表情,宇智波仙门。”
殷红的鲜血从脸庞滑落,落在地上绽放出斑驳的鲜花,宇智波仙门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却止不住的下坠。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半响后,宇智波仙门睁开双眼,三枚黑色勾玉在哀伤的血泪中激荡旋转,摄人心魄,凄美哀切,散发着非同一般的魔力。
“但是我会在这里赎清我的罪恶!”
“我对男人的脑袋没有兴趣,我还没有杀过男人呢。但是这双写轮眼,简直就是艺术品!让你也为我极致的艺术增添光彩吧!”
米开朗基罗看着愈发瑰丽妖艳的写轮眼,脸上露出了狂热到极点的疯癫。
“啪!”
露出在黏土轰炸机的上半截身体,猛然双掌一握,畸形而巨大的迦楼罗就吹气般鼓胀到了极限。
“《爱憎的伽罗楼》可是以美琴的爱,为主题进行创作的最高艺术!”
黏土无人机倏地向上猛窜,米开朗基罗状若疯魔的大吼大叫着:
“这是朝思暮想的妻子给予你的爱啊!别躲啊,宇智波仙门!”
啪!!!
大如山岳的迦楼罗轰然一声,四分五裂,爆裂而开。
——
“快,快快!快点从基地飞出去!”
横田基地机场区建有一条沥青混凝土跑道,长达3300米,右侧还有60多个单机停机坪。
源源不断的火光和爆炸声从司令部的方向传来,大楼接连倒塌,闹得整个基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紧急集结起来的大兵们在营区里进进出出。
米国大使已经登上一架UH-1直升机,从停机坪冲到半空中,急如星火的朝着基地外飞去。
惊吓过度的米国大使,完全顾不上宇智波仙门交代给他的疏散人群的吩咐,自顾自的跑路。
“大使阁下,横田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多头的白色巨人是什么怪物?”
从海外打来的卫星电话心急火燎的问道。
“宇智波仙门叛变了!他的眼睛,写轮眼!是晓的人!还有威廉司令官也是,不,他是冒牌货!”
米国大使胯下存在可疑的污痕,狼狈不堪,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他抓着电话,语无伦次的乱叫道:
“宇智波他们蓄谋已久,说不定他的家人朋友都跑路了!赶快去把他们抓起来当人质!”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请你冷静一点。”
卫星电话的一头的女声,完全弄不清楚状况,只能极力安抚。
“该死的,我怎么会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
米国大使颤抖着紧握着电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爱憎的伽罗楼那恐怖惊悚的克苏鲁造物画风,以及本能对巨物恐惧,一股凉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之前见识过黏土人偶将司令部炸上天。
“这个大小,如果也是炸弹,那威力……嘶!”
将整个横田基地夷为平地,也不是不可能。
米国大使原本煞白的脸上更加面无血色。
就在这时,迦楼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成一个圆球,眼看着就要爆炸了。
“往上爬!能爬多高爬多高!”
米国大使冲到直升机驾驶员的身后,目眦欲裂的怒吼道,恨不得把驾驶杆抢过来自行操作。
驾驶员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向着更高处爬升。
“啪!”
在米国大使惊恐万状的视线中,迦楼罗犹如爆裂的气球,支离破碎的炸开。
“呜……嗯?”
条件反射式的伸出手掌挡在眼前,眯缝上眼睛的米国大使,却意外的没有感受到爆炸的强光、气浪和冲击波。
“是哑火了?”
几秒之后,米国大使才壮着胆子向驾驶舱外一望。
横田基地的建筑物、管制塔都完好无伤,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松了一口气,却无意中向下一瞥。
死神轻轻吹了一口气,驻机场的地勤人员、从营地里蜂拥而出的大兵们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犹如沙砌般瞬间风化,灰飞烟灭。
“不!”
米国大使直接瘫软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喃喃道:
“主啊,制裁这些魔鬼们吧……”
——
“太棒了,宇智波!你竟然真的不避不闪,我已经感受到你对妻子的爱!啊,灵感彻底涌出来了!”
黏土轰炸机缓缓降临在宇智波仙门头上,米开朗基罗双手依旧紧握,它盯着宇智波仙门,眼中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自得。
“我的伽罗楼是完美的艺术品,它的威力更是超乎想象!”
迦楼罗的体内藏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纳米级的黏土炸弹,借由爆炸时产生的乱流,将这些微型炸弹散布于方圆数里的大气之中。
只要生物吸入零星半点,黏土炸弹就会游走于其五脏六腑,在细胞层次上从身体内部将整个生物化成齑粉。
比毒气和化学武器还要恐怖的大规模杀伤性的术!
“宇智波仙门,把你的脖子以下完全泯灭,就留下脑袋和那对美丽的写轮眼。”
宇智波仙门的双眼,发着红光,游移不定,最后锁定了半空之中的黏土轰炸机。
“嘻嘻嘻,这双眼睛,终于要成为我的东西了。”
米开朗基罗急不可耐的伸出满是黏液的舌头,舔了舔眼珠,狞笑着低喝一声:
“我的艺术将更进一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