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安仁殿在朝阳照耀散发着耀眼金辉,长平她们走过长长的白玉台阶静伫在殿门处。内侍官尖尖的声音像是刺在她的心上:“南华贡人觐见。”片刻后,大殿正门徐徐打开,李司宾带着长平五人快速整齐的步入内殿。

    大秦国皇帝李池渊刚下了早朝似还有些疲惫,左侧独孤皇后一身朱红色凤纹朝服面色平和,右侧是宠冠六宫的杨贵妃,桅黄色云纹襦裙佩着藕丝秋半的披帛,一支硕大七尾凤簪熠熠生辉。李司宾叩拜行礼道:“臣李文姜回禀陛下和皇后娘娘,南华国贡贵人五名,其随行奴仆十人均已过册核实记录在案。今贵人五名已至殿下,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过目。”说罢引着长平等上前行礼。

    五人齐声道:“臣妾朱长平、钟思年、蒋青、何宝仪、佟自寒参加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池渊慵懒道:“起来吧。”

    独孤皇后暖暖一笑道:“看着倒是些妙人,都抬起头来吧。”

    长平抬起头看到李池渊,她清楚记得红叶手札上写着李池渊已是不惑之年,可看着却比自己父亲还年轻。眼神明亮,面色虽然一副淡然,可转瞬间却隐隐可见帝王的狠利。独孤皇后面上虽是笑意盈盈,可长平总觉得她眉眼冷冽,两颊下重八字纹也像是有掩不住的刻薄。

    李池渊本来有些阑珊,待阶下五人抬起头来,他却有了精神。原本他并不好女色,只是如今天下太平久矣,手下精兵强将,尤其是二子如同神兵降世征城平寇战无不胜,大秦国国土步步高升,偶尔享乐的心思也并不为过。这阶下女子桃李春风各不相同,尤其是身穿淡红色的女子艳光四射。他想着若是妲己褒姒也不过如此吧,又觉得这么比喻不吉。就算她们是妲己褒姒朕也不是那无道的商纣幽王。一时间竟不由得看得出神。

    独孤皇后也惊讶这些女子竟有如此颜色,一个一个都不输杨妃。又见身边皇上竟是看得痴了,阶下蒋青竟也回眸顾盼,真真是妖媚惑主,面上不由得就冷了下来。正要提声皇上,外面却有声音道:“相王、顺王、齐王、昌王、安和郡主求见圣上。”

    李池渊被门外内侍声音唤醒,不由自嘲一笑道:“今儿个倒是齐全,徐福,你去把他们迎进来吧。”

    徐福到了门外见到了满面怒容的福王满面怒容和哭笑不得的其他人,不知原因的他行过礼后道:“今上心情正好,请各位进去说话。”

    福王听到后便甩袖进去,齐王悄声安慰徐福说:“福王正在气头上,徐卿不必理会。”

    徐福温和回道:“谢过齐王,”,躬身把其他人迎进殿内。

    李司宾见相王怒气冲冲而来忙把长平五人引于旁边站立,李池渊笑着赐座,相王也不肯坐只是指着齐王道:“求陛下为老臣作主,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便就地砍了我,我也不走了。”

    独孤皇后向左右道:“还不扶相王坐下。”

    李池渊笑道:“齐王这才刚回京便惹得我相王如此恼怒,看来惹得祸事不小啊。”

    相王仍是不坐,两边小内侍也知道相王脾气好连哄带拉得将其按下,又呈上雨前龙井,又是在旁边扇风。长平看着只觉得这相王倒像个生气的老顽童般不觉得嘴角微动,却被后面的齐王看到。

    相王坐下后把气喘均了又指着道:“臣要告齐王不守法纪,勾引臣女…”

    未等相王说完,安和郡主却拦道:“爹,征哥哥哪有勾引我,是我喜欢征哥哥才去看他的。您也不听解释。”

    相王一脸不可置信得看着安和郡主,刚刚压下来的心头火猛得又被点燃,他猛得站起来道:“你给我住口,要不是齐王那小子勾引你,你,你怎么会做出如此大胆之事。齐王,你到底是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说你说。”说着就要扑向齐王。

    徐福看着忙带着小内侍们拦下又劝道:“相王,这是在圣上面前,您可不要失了礼仪呀。”

    李池渊哈哈大笑道:“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儿,不过是小儿女间的嬉闹罢了。你这个当父亲的,也太当真了些。”

    独孤皇后跟着劝道:“相王,你且坐下,我们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李池渊看了一眼安和与齐王道:“你们说说怎么回事吧?”

    齐王一脸无奈道:“回父皇母后,儿臣办事回来本欲回府,却在东街遇到安和妹妹。不过聊了几句,相王便杀过来说儿臣勾引安和,要绑了我。”

    安和郡主刚要撒娇道:“大姑父大姑姑。”

    独孤皇后道:“安和,不可无礼。”

    安和见独孤皇后神情严肃,只好跪下道:“回陛下,是安和喜欢征表哥,所以去齐王府看表哥。父亲不知听谁说了什么,说征表哥欺我年幼故意诱我。”安和也不顾其他人在,毫不掩饰是说出自己内心感受。

    相王大喊道:“你给我住口,有我在一天,你就甭想嫁给齐王。”

    李池渊调侃道:“哎哟,我李家儿郎就这么配不上你关岭贵族呀?在朕面前说这狠话可是要立誓?”

    相王面色一窘道:“圣上,您也知道这孩子母亲去得早。心兰在安和襁褓时便要我立誓不许有子女嫁入帝王家,只要她平凡普通的生活。我早就答应心兰又怎可反悔。”说到他的亡妻又想着女儿大了,悲从中来相王竟哭了起来。

    独孤皇后见自己哥哥伤心忙劝道:“相王也是多心,征儿安和自小在一起长大,兄妹间喜欢也是常情。他们年纪还小也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也不用提心。”

    李池渊道:“皇后说得极是,儿女们自有儿女福气,你这么管着更是容易生事。”

    相王直接跪下道:“刚圣上所言可是要立誓言,臣不敢戏君,臣请圣上与娘娘也能答应不要再让齐王与安和见面,更不用说谈婚论嫁。”

    安和未想到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在此事竟如此分毫不让,惊道:“父王。”

    见气氛尴尬,一直未说话的杨贵妃轻声笑道:“相王这便是玩笑话了。且不说您这当庭便让陛下和娘娘立誓不对,就真的同意了您的说法,这以后陛下和娘娘家宴时,您和郡主便都不参加了吗?您呀,不妨听了陛下和娘娘的话先把安和领回去,后面再有相会时您便多留心就好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相王听了杨贵妃的话也觉得自己太过火急,说起来事也不大,终究是自己家姑娘的事,人给了台阶再不下大家也都不好看。神情不由软了下来。徐福看得清楚,忙和小内侍又扶起他与安和郡主。

    李渊池道:“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未免也太过了些。退下吧。”

    独孤皇后看了看贵妃,以笑示意谢之,又向着安宁道:“安宁,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平时可见是父亲太过娇纵你,又不肯好好学习女红,回去给我静心三日,三日内不可出府。”

    安宁不敢反驳只好丧气的谢了恩与父亲相王退下去。出了门她又活泛起来,想着父亲断不会锁着她。岂知到家后她才知道自己这如意算盘错了,相王对此事极为看重,一到府内便将她封在内院并警示下人,郡主后续外出见人必须报来,未经他许可不可出门,如有违背直接打杀。一时相王府人人自危起来。

    那边相王与郡主退下,这边李渊池才想到问着顺王、昌王道:“你们二人又是何事?”

    顺王道:“回父皇,儿臣遇到相王拉着二弟,见在街上实在不雅便过去排解,不想舅父说我们兄弟相护,怒气更大便拉着我们一齐面圣。”

    昌王道:“安和调皮,舅父也是年纪大糊涂,当天下谁都喜欢他家野蛮姑娘。堂堂王爷在街上便拉着二哥不放手,红口白牙讲二哥诱惑安和。要不是他寻死觅活的,倒像是非要把安和许给二哥才对。”

    独孤皇后面色一沉道:“不许背后说长辈。”

    昌王嘴上说着不敢,看表情却知道是不同意母后所说的。长平看着三王与红叶手札上所记一一对应。三人身量相仿,皆身穿同制常服,只是颜色不同。顺王为大秦皇帝长子为人敦厚儒雅,待人和善,未穿鳞甲的齐王原来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只是面容太过严肃。昌王更是俊美,一双丹凤眼,眉间竟还有颗朱砂痣,惹换上女装怕也是顶级美人。

    李池渊道:“相王倒是提醒我一件事,你们也都大了又都在外开府,竟都没有娶妻。要是早点有了内室也不会生这些事了。”

    独孤皇后道:“这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想着让他们自主遇到喜欢提就是了。却不想这一放倒久了。”

    杨贵妃笑道:“这可并非姐姐的不是,光是招揽各式贵女便不下十数次了,我们这些王子们,不是说公事忙推脱不来,就是来了见这个胖那个过瘦的。你们三个在这可要作证,想想自己的表现吧。”

    顺王笑道:“正如贵妃娘娘所讲,是儿臣没有这个心思罢了。咱们大秦国蒸蒸日上,国运昌隆,正是开彊拓境的大好时节。这些小儿女心思放放也不会耽误什么。”

    昌王和齐王也附和道:“大哥说得对。”

    李池渊一脸骄傲的看着三个儿子,我大秦天命所归,自然才可有此人中龙凤。正得意间却又扫到旁边蒋青,才想起原来还有此事。他想着却突然犹豫了起来,自己这位皇后很是善妒,又生性刚硬,若是纳了这些美人进来只怕会有难堪,可若是不纳进来赏给儿子们又是心有不甘。想来想去,这位大秦国的皇帝竟在此事上犯了难。

    顺王道:“父皇母后,若没有其它事,儿臣等便退下了。”

    杨贵妃看了看南华众人,又向独孤皇后使了个眼色。独孤皇后突然开朗便道:“你们且等一下。陛下,三人未有成家,不如将南华的贡女们便赐了他们如何?”

    李池渊一时不好应答,只是吱唔着。

    顺王等人顺着独孤皇后话语方向看去,正看到长平五人。虽见过不少绝色,可如今看到不同于大秦国女子的风貌也不由心中叹道确实是为美人。顺王看着父皇神色,知其不舍便道:“母后,此是贡物自是朝给父皇的,我等哪有资格。”

    独孤皇后道:“既是贡物自可赏赐,你父皇又心系你等大事。”

    顺王道:“母后,儿臣婚姻大事自然要您作主。只是这些又不能成为王妃,也不是这个时候论断。”

    独孤皇后见三人一直抗拒也不好太过强求,转向李池渊道:“陛下以为何如呢?”

    李池渊咬咬牙道:“罢了,你们母后所说也对。南华所来五人,你们各挑一人选入自己府中吧。难得有此机会就别再推辞了。”

    齐王还要再说,昌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三人便不再多言。

    独孤皇后见如此,心情颇为喜悦,便拿过名录来道:“既如此,我看这……”

    顺王看了一眼徐福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笑道:“母后,既如此,便让我来挑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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