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依旧在别墅的房间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秦导,人来了。”
傅靖则挂断电话之后,独自来了侧面的大房间。弛湛那小子刚不知道干嘛去了,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向长桌后坐着的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导演。”
“快请坐。”
“采访忙完了吧?”
“是。”
“之前听你说准备过来看选角试镜,我本来很好奇,但现在不想问原因了。”
他叹了口气:“正好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也劳烦视帝用你的经验,帮我看看最合适的人选。”
“好的,之前呢?有您认为合适的吗?”视帝看了眼桌上的一摞简历。
“一个也没有……”
不仅是导演,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还剩二十个。”
导演说着,用手按了按眼眶:“但有预感,也找不到合适的了。”
“唉……或者你有什么推荐的圈内朋友,只要合适,多少片酬我们都愿意请她。”
秦导之前接了几部大型历史宫廷戏,每天就是和大牌女演员打交道,她们的业务能力完全不需要担心。
但现在,网剧剧本需要年轻面孔,圈内年轻的又有实力的女演员又青黄不接,打着灯笼难找。
刚进来时,傅靖则看到门口停着不少工作车,一直在公路上排出好长的距离。许多女演员们抱怨连连,助理忙不迭扇着扇子。
这么多人,居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吗?
他环顾四周,屋内摆了桌子,大家坐成一排,圈内的编剧及助手,导演及副导演,每一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有助理送上了凳子,傅靖则便也坐到了旁边。
门口排队的女演员们有穿红色的古装的,看起来像打游戏时刚进新手村的女侠,鲜有几个戴着白色妆发的,穿紫色衣服的,这是后期女主开挂时的女尊修真者造型。
他一连看下来几个试镜。
新生代女演员的表情控制不精,在镜头下一切细节都会被放大,时常会有崩坏的时刻。
单是这个点,就被导演一连卡掉四个同公司的演员。
“卡!”
“不是!都下去!”
秦导直接把剧本摔在桌面,他用双手捂脸,挡了一会儿,再放下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快崩溃了,直接说不再需要新生代演员,让她们不用等了,完全是耽误时间。
这么一说,剩下的也没几个人了。有的年龄不符,有的气质不贴,快刀斩乱麻地淘汰一批后,终于只剩下一个合适的。
演技行。
长相也好。
剑却拿不起来。
道具组提供的剑倒也没有多夸张,也不能像香港电影里那种塑料片,拿起来还会抖的那种。
打斗戏太差了。
也要不了。
导演直接冷凝着脸出来了,连抽了两根烟。
带着一身烟味返回屋里的时候,告诉大家:
“今天先这样。”
“撤吧。”
“秦导,还有一个演员没试。”
“谁。”
“刚才跳了围栏,就走人的了那个。”
他皱了皱眉,还记得。
“那是谁来着?”
说话的人拿出了戚昭月的简历。
“这不是……这不是……”
“因为诱导诈骗入狱的那个女明星吗,说她最近深陷抑郁症,走不出来。”
秦导疑惑了:“那还出来工作?”
“坐过牢了都,不要不要。”
傅靖则说:“她来了吗?”
“没来。”
“功夫倒是挺好的。”
“刚才在别人试镜的时候,把她也录上了。”
“我看看录像。”
他们一同翻看了起来,只见戚昭月脊背笔挺,侧面身躯单薄,但走路气势十足,脚步带风。
“是她吧?叫戚昭月。”
“这名字确实耳熟。”副导演说:“是不是原来签了小公司,被老板推出去当替罪羊的那个?”
“你说的星璀传媒吗?他们公信力受挫,老板虽然没做牢,但公司也已经死透了。”
“这女演员也是个可怜的,得了抑郁症。”
有人接过话茬,“抑郁症要不了的。”
“是啊,精神状态不好,怎么工作呢?”
“算了。”
导演脑袋又开始疼了。
“走吧走吧,收工!”
一行人收拾了半天之后,来到地下车库,准备各回各家。
在看到水泥地开裂的一条巨口之后,所有人惊讶万分,不敢迈过去。
白天还好生生的,怎么裂开的?
地震了吗?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女人从车库的道路尽头走出,尽头是风口,吹得她衣摆缭乱,发丝尽起。
她还拖着一把深红色的巨剑,活脱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般。
“终于看到人了……请问。”她对众人说,“这里该怎么出去?”
“啊?”导演还盯着裂痕达到的恐怖深度,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戚昭月与他中间隔着这道两米宽的口子,见他还在看,说:“抱歉弄成了这样,需要帮忙吗?”
傅靖则:?
弄成了这样?是她弄的!?怎么弄的!?
只见戚昭月后退小两步,直接轻松一跃,来到了对面。
肢体轻盈,宛若一头鹿一样,稳稳落地。
她站住了。
背后是深到地心的裂纹,随时都有栽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可能,可她就那么站住了。
导演偏偏头,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不禁把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通……
手腕纤细,但拿刀很稳,好像蕴含了坚实力量的感觉。
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好像里面本来就空无一物。
片场一行人沉默。
除了地下车库的风声,听不到别的声音。
快要崩溃的导演这一刻,仿佛看到有神仙从天上掉下来。
剧本卷成的纸筒砸向手心。
又和大家指着戚昭月。
手里的纸筒点啊点啊,他看着戚昭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是她了。”
“就是她了。”
“再招黑,那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