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第七层,是林曳看见孟教授进行人体实验的地方,当时她只是在外面匆匆一瞥,并没有看见里面的全貌,而现在,当她伤势被止住了之后,他们将她也关在了这里。
可惜即使来了她也不知道这里的全貌,因为她是VIP待遇,单人单间,坐落于研究所第七层的最里面,相当于是整个研究所的中心,宫徵羽怎么也不可能再次潜入这里将她给带走了。
摆放着精密仪器的实验室里黑暗一片,没有半点儿的光明,只有在孟教授来的时候会亮起微弱的白光,随后慢慢变强,让她的眼睛渐渐适应灯光的变化。
她的手腕被紧紧地锁着,不被允许行动;除了教授外没有人可以与她说话,孤独与黑暗时刻折磨着她,任何一个具有社会属性的人都很难承受这种酷刑。
不过林曳最开始的伤势十分的严重,实打实的昏迷高烧了好几天,等到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起来了,失去了之前所拥有的最后一点自由。黑暗中的时间流逝变得格外的缓慢,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了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林曳扭头看去,意料之中的只有孟教授一个人,她于是又把头给扭回去了,身子微微往里面蜷缩了一下。
孟教授倒是不在意她这点小别扭。毕竟林曳之前是他偏爱的小弟子,现在是他珍贵的实验品,他可是十分喜爱她的,自然也可以无限纵容她。
孟教授倒了一杯纯净水,善意地问道:“你终于醒了,现在已经是第四天凌晨了。昏迷了这么久,需要喝一点水吗?”
林曳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干燥的已经起皮了,但还是哑着嗓子拒绝了:“不用,我可以吸收……咳,空气中的水分子。”
孟教授将水杯抵到她的唇边,好心劝慰道:“你的异能等级那么低,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慢慢吸收水分子折磨的只有你自己。不要和我闹脾气了,你连话都快说不回来了,喝一口水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先喝几口,保证没有下毒。”
林曳也相信他没有下毒,毕竟她还有用,但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其它的什么东西呢。而且,就算真的加了东西,她不喝,他就真的会放弃吗?
她现在心理上十分排斥他的接近,但是当意识到自己的反抗没有用时,还不如乖乖配合,保存体力。
林曳乖乖地喝了几口水,冰凉的水划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焦渴。孟教授静静的等她喝完了小半杯,然后将水杯收走了。林曳还没有喝够,用着有些可怜巴巴的神色看着他,孟教授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收起水杯后就准备离开这里。今天他只是例行来看一下林曳有没有苏醒,苏醒了就好,可以开始下一步的实验了。看见他要走,林曳下意识喊住了他:“老师!”
孟教授停下脚步,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后文,便又准备抬脚离开。
林曳的声音从后面传进了他的耳朵:“老师……你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这里没有人的时候好黑,她有点害怕。
孟教授笑话她:“小曳,以后不要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你我都清楚,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以后你只能呆在这里,或者说……”他抬手指了下那张床,“只能被绑在上面喽,反正异能人不用吃和喝,还可以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你可以在那上面躺一、辈、子。”
说完他便毫不留念的离开了这里。随着大门关闭,这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与黑暗。
林曳闭上了眼睛,抬手试着动了下手臂,那镣铐有些紧,磨得她手腕处火辣辣的疼,她无声地骂着教授,心里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与父母,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孟教授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计会先嘲笑她一番,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精力去担心其他人呢?更何况,他们不一定会过得很差,日子说不动还很滋润呢。
他第二天又来到了这个实验室,林曳明显没有休息好,脸色憔悴,双眼通红,孟教授笑着和她打招呼:“小曳早上好,今天依旧要抽几管血。你这几天状态不好,这样吧,这一回就抽300cc,怎么样?”
林曳冷然道:“我如果不愿意,你会答应吗?”
孟教授准备了血袋和针头,在插针的时候温柔地说:“不抽300cc就抽400cc,不是什么大问题。诺,你的握力球,捏好它,这样出血更快,你也可以少遭点儿罪。”
林曳死死的捏着那颗可爱的、个人专属的握力球,手指用力到像是在捏着仇人的眼珠子。林曳深呼吸几口气,心里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人。
“小曳,你心里在想什么?”孟教授猝不及防突然发问,林曳下意识回答道:
“在想你真是个人面兽心,虚伪冷血的家伙!”
林曳说完脸色就变了,紧闭着嘴唇,不明白她刚刚怎么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又不蠢,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孟教授手里,她怎么可能傻到说这种话自讨苦吃?
“精神诱导而已。虽然精神系的异能攻击性比较鸡肋,但不得不说,在刑讯逼供方面可真是无往不利。”孟教授耐心地解释,却轻轻的转了一下针管调整位置,让血液可以流的更快。
“我不反对你在心里骂我,不过被我知道了还是要吃一些苦头的。”孟教授温和的笑着,看着林曳因为针管旋转而疼的皱眉的小脸,面色如常,不像是刚刚报复了一个说他坏话的人。
林曳心里后悔极了。她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孟教授会是这种人,如果她能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在他手底下干活。明明他最初只是看中了自己的科研能力,结果最后买一送一,变成了他的免费实验品。工资没了、自由没了、家也没了,可真是亏大了。
孟教授抽完血后就开始在一旁做实验,实验室里响起了机器运转的嗡鸣声、玻璃烧杯碰撞声,但就是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林曳抬头看着实验室的天花板,有灯光亮起的环境稍稍安抚了她焦虑敏感的神经,于是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等到孟教授记录完数据,就看见林曳在那里睡的十分安详,头已经不自觉地偏向试验台的方向,如瀑的长发快要拖曳到了地上,他心理又升起了一股怜惜,觉得林曳只是一个不小心犯了错的小孩儿,做家长的偶尔还是要包容一下的。如前面所见,他是很宠林曳的,在她不犯错的前提下。
于是他走上前,在她的脑袋上微微点了一下,精神系异能发动,将她拖入了更加深度的梦乡。可怜的孩子,既然昨天没有睡好,那么今天就送给你一个美梦吧。孟教授心情很好的想着,对林曳,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很残忍,但是成功了会让他感到很愉悦。
孟钦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一次,颇有些变态博士的感觉了。
林曳确实做了一个美梦,只是可惜具体的内容她醒来后就忘了,像是被橡皮擦强行清除了,只记得心里那种很舒服开心,又很自由的感受。只是她醒来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才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尝试动了下手腕,果不其然,被紧紧地用镣铐锁住了,还是动不了,不仅如此,她的身上也被绑上了约束带,现在连翻个身都无法做到。
“老师……你在吗?你能听到吗?”
没有人回答她微弱的呼喊声,她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里哽咽道:“徵羽……爸爸,妈妈,谁来救救我,我好害怕啊。”
这才只是第二次经历漆黑的处境,她便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而且与上次不同的是,她上次还可以强制自己闭眼入睡,可是这回她刚醒,思想无比清醒,怎么也不可能再一次通过入睡催眠自己。她很难想象她该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没有盼头的未来。
有谁来救救我啊。
没有人可以救她,她只能拼命的催动自己刚刚恢复一点儿的异能,试图唤起木系异能者的绿色光点,可是孟教授不知道对她的身体进行了什么压制,异能被完全压制,宛若普通人,没有办法发动任何的异能。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无法安慰自己,无法给自己擦眼泪,没有人来救她,人性中懦弱的部分全面侵占了她的灵魂,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弱小可悲,所谓的坚强也只是一纸空谈。
等到孟教授来到研究所的时候,林曳第一时间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动静,几乎是满含希冀的喊了一声:“老师,是你来了吗?”
孟钦铵嗯了一声,将灯光打开,走到林曳的身前,伸手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满脸的泪痕,啧了一声,倒出旁边保温杯里的温水,用湿手帕给她擦了下脸。
林曳这回没有骂人了,乖顺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兔子,在看到孟教授的时候眼睛里虽然还有别扭,但是也有了之前没有的复杂情绪。
孟教授收手时不小心碰了下她的手指,发现因为血液不流通,她的手指已经有些冰冷僵硬了,肯定不会很舒服。便问道:“需要将镣铐解开活动一下吗?”
林曳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孟教授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拷解开,说:“不需要,这是对你乖乖听话的奖励。”
孟教授真的将她的手铐,约束带全部解开了,林曳立马爬起来活动着全身,许久没有下过床的身子有些僵硬,她慢慢地往前挪动,孟教授任由她活动,只是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扶一下。等到林曳适应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便让林曳自己运动着溜达会儿,他则在一旁继续做实验。
林曳知趣的不去打扰他,孟钦铵既然敢让她乱跑,便不怕他的小动作,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吧。
只是还是不甘安分,一边想办法恢复着身体里的异能,一边好好观察着四周的结构。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教授有停下了实验准备离开这里,于是让林曳自己回床上躺着,他准备继续锁着她,然后关闭电源离开。
林曳听到他的话后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她甚至犹豫着问了一句:“老师,您不是在这里做实验,难道不需要一直看着吗……或者我可以帮你记录数据,你能不能……”
“不能。”孟钦铵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毫不留情地说:“我允许你可以偶尔下来活动,这是对你表现乖巧的奖励。但是你做错事需要惩罚,小曳,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林曳不敢反抗,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再重新被锁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品尝过自由的她比之前更加无法适应,尤其是她看见孟钦铵想要关掉灯的时候,更是哀求道:“老师,你可以不要关灯吗,算我求你了。”
孟教授手上动作不停:“等到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时,在和我商量吧。”
林曳咬咬唇不说话,周围陷入了漆黑一片,等到孟教授出去的时候,仅有的声音也没了,安静的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林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会想起刚刚教授说的话,她明明又没有犯错!
……她真的没有犯错吗?林曳迷迷糊糊的想,心里忽地有些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