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韫庭的车开得很稳,去的地方似乎不远,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到达了目的地。
江厘厘往外一看觉得眼熟,半晌,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咱们吃火锅那里吗?”
“嗯。”他点头。
上次就是在这条路边她唐韫庭要不要一起来,火锅店饮料第二杯半价。
唐韫庭说:“秦牧新在这里收购了一家店,最近刚刚装修好,咱们过来捧捧场。”
秦牧新行动力十足,上次在这里吃了亏以后,说到做到真的去找了人家老板把它谈了下来,当做自己的爱好改造。
江厘厘跟着唐韫庭下车,跟在他身侧,一起走了进去,门口的招牌是烫金的,越往里走越富贵,暗色调,富贵与复古并存。一楼大堂摆满餐桌,因为座位不多,布局显得格外宽敞舒服。
唐韫庭说:“咱们去二楼。”
江厘厘道好。
二楼都是独立的包厢,又私密又尊贵。
江厘厘猜测:“秦先生也在吗?”
唐韫庭看了她一眼,打消她疑虑:“当然不在。有他在,你估计不能好好吃饭。”
江厘厘问:“为什么?”
唐韫庭说:“他话比较多,也比较八卦,怕你不能适应。”
江厘厘说:“唐韫庭,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此时刚好走到包厢门口,服务生为他们打开了包厢的门,女孩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仪式感十足地说:“唐总和贵客请进门,祝你们用餐愉快,拥有一个愉快且轻松的夜晚。”
江厘厘尴尬地想扣脚趾,硬着头皮心无杂念地进了。唐韫庭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别扭,他觉着好笑,包厢门关上,小姐姐退出去的时刻,唐韫庭说:“觉得这家店怎么样?”
江厘厘如实评价:“虽然处处奢华高调,连工作人员的服务也经过了系统的浮夸培训,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个人风格突出鲜明,让人记忆深刻。尤其是他们的装修,结合起来看还蛮好看的,我喜欢这种风格。”
两人坐了下来,一旁放置的装饰物流水声潺潺,清可见底的水缓缓流进水池,因为包厢安静,声音清晰可闻。
还以为江厘厘会像抨击他一样抨击这里的老人审美,江厘厘竟然说了喜欢。
唐韫庭回答起她刚刚的那个问题:“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江厘厘问:“那几个人都是吗?”
唐韫庭为她倒了一杯茶,说:“你是指另外几个和他在一起的人吗?”
“嗯。”
“都是。”
难怪关系那么好,这样算下来都得十几年的交情了。
不过能把友情维持这么久还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也算是厉害。
江厘厘端起热茶,说了声谢谢,然后喝了一小口。
她其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格外尴尬,明明过年那会儿的见面也不觉得,为什么这次能让她别扭成这样。江厘厘挪了挪身子,再次随意地开启话题:“所以你那会儿回a城是因为参加秦先生和向珊姐姐他们俩的婚礼吗?”
唐韫庭笑了笑,夸她:“聪明。”
四年都没有回来是为什么,又只是因为一场婚礼就特意赶回来,看来他们的关系匪浅。
过了会儿,服务生过来上菜。
陆陆续续上了四五道菜,江厘厘低头细细观察了下,这些菜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富贵,食材原料看着壕无人气,便宜的原料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吃不知道,用料确实良心,卖给那种有钱的暴发户一定能收到热捧。
唐韫庭和江厘厘开始断断续续地吃上。
江厘厘以为对方会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她觉得对方好像真是只来和她吃饭的,他很少说些什么,就纯粹地吃着饭。江厘厘慢慢放松下来,思维发散,随意地问道:“这回回来又待多久?”
唐韫庭说:“两天左右吧。”
江厘厘夹菜的手一顿,愣了愣:“两天左右?”
唐韫庭点头:“嗯。”
“这么短?”
“南城那边的工作还没完全结束,还得忙一阵儿。”
他如此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是合理的。
江厘厘思索了一瞬,终究没问出口那你舟车劳顿回来却只待两天是为什么,好像问出口之后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因为她一样,太自恋了,她问不出。
她没问出口,心里独自揣测,暗暗翻涌。
唐韫庭问:“最近过得好吗?”
江厘厘说好。
唐韫庭说:“没谈恋爱吧?”
江厘厘说:“没有。”
唐韫庭笑了笑:“看来上次和我保证的不是骗我的。”
江厘厘说:“上次叶长白和我道歉的事儿被他朋友传了出去,又传到了我们学校,这段时间我又不幸地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我都要PTSD了,哪有心情再谈恋爱。”
唐韫庭皱了皱眉,问:“他们都说你些什么?”
“莫过于那些八卦呗,四年来我都习惯了,从来没把这些当回事儿,你不用担心。”
唐韫庭这才放心,说:“他们说什么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的事,你就是正确的。”
江厘厘心头松一口气,点头:“我知道。”
那天他们稀松平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些话,都是无关痛痒的日常与最近。吃完那顿饭,月亮已悬在近乎在高处,他们走到外面,街道安静了些,外面在吹风,江厘厘的肚子饱的鼓出了一个小丘。唐韫庭找自己停车的方向,准备送她回学校。
静默一路,临到了,江厘厘本来快走到学校门口了,突然顿住,又转向小碎步跑回来。
唐韫庭一直站在车子前没走,看着她跑回来,他揣测对方是不是落东西了。
江厘厘在男人面前站定,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在路灯下她的五官无限柔和。
江厘厘突然改了主意,又回来问他:“唐韫庭。”
“嗯?”
“你明天就启程回南城?”
唐韫庭说是。
江厘厘说:“那你就只是回来跟我吃顿饭?”
唐韫庭直视她眼睛,细想了下,否认:“和你吃饭是我的计划里其中一项。”
唐韫庭补充:“但不是唯一,江厘厘,你以为我那么闲飞几个小时飞机回来就为和你吃顿饭?”
江厘厘觉得这男人真是丝毫面子不给她,这么直白的问,真是一点委婉都不懂。她嘟了嘟嘴:“那你时间这么紧凑还能去干嘛?”
唐韫庭极其肯定地说:“我有其他的工作安排。”
“哦。”虽然他这样说,但江厘厘也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没那些莫名其妙的猜测和心理负担了。
唐韫庭忽然将一直放在身侧的双手插进兜里,好奇地问她:“那,江厘厘,下回我再回来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吗?”
江厘厘莫名其妙,一秒都没犹豫:“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这什么奇怪的问题?”
唐韫庭笑了,笑她的坦诚与直率,他重新将插进兜里的手拿出来,一身轻松:“愿意就行。”
江厘厘眼睛闪了闪,问他:“那你下回回来是什么时候呢?”
唐韫庭的眼睛也闪了闪,说:“也许很快,也许需要一两个月,还不确定。”
又是一两个月,在快餐时代的节奏发展下,他俩这交流方式的频率还真是清奇。
江厘厘沉默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只说:“那等你下回再回来呗。”
唐韫庭嗯了一声。忽然有点不舍眼前的场景,他看着江厘厘,神情难辨,他问:“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江厘厘说:“一般,环境还是不错的,美学设计很养眼。”
他又笑了笑,点头道,“那下回再带你去吃吃别的。”
江厘厘确实不太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于是时不时就看向站她对面的男人,他存在感很强,一正面对视尤甚,江厘厘只好频频躲避和他的目光交汇,来来往往间她觉得自己别扭的像个做贼的一样。
唐韫庭嘴角一直保持很轻的笑意,他终于决定和江厘厘告别,他语气怀有恰到好处的礼貌开口:“那江厘厘,我走了。”
江厘厘点头,和他说:“好,路上小心,今天是,明天回南城也是。”
唐韫庭笑了笑,说:“江厘厘,我到了给你报平安。”
她点头:“好,反正你注意安全。”
于是这次的见面总算以这些絮絮叨叨的废话作为结尾落下序幕。江厘厘一直没明白那晚的别扭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唐韫庭回了南城以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他真的很忙,和江士腾通电话的时候,时不时就有人过来给他汇报东西或者请示他意见,他大概做了暂停的手势,那边又短暂的等待恢复平静,唐韫庭在电话里和江士腾说抱歉——再忙他似乎都能留有时间和江士腾通电话。
至于江厘厘,她其实很少给他发信息,可以说几乎没有。唐韫庭倒是偶尔会发几条信息过来,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照片,他发过来问江厘厘喜不喜欢。江厘厘说喜欢,然后隔几天,这些东西的快递就会出现在江家或者a大。
很快,时间又飞快的过去了一个多月,如果回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聊天话题,大概还只能翻到一个多月前,唐韫庭离开a城飞回南城的那一天,中午12:42,他发过来的报平安信息。
——江厘厘,我到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