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惊梦此情可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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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们一同去了很多地方,嬴政也想寻机会向她道歉,却一直开不了这个口,只好带她去逛热闹的街市,买花送给她。她在一个首饰摊前驻足,一个发簪拿起又放下,她平时确实很少戴这些。

    “你喜欢这个?”她问。

    “我不喜欢!”她转身便走。

    嬴政买了那支发簪,追上他,想插在她的发间。她又欲拒绝,他按着她的手把那发簪插牢说:“你戴这个是好看的!”

    她有些无所适从,退后一步道:“王上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讨好你咯!”他拉着她到了兵器作坊,工匠把之前定做的剑拿了出来。他对她说:“试试?”

    当剑光闪过她的脸时,她的眼睛才恢复了些许神采。她握着剑柄一转腕,剑气如雪,割断了远处的门帘。

    “好剑!”她赞叹道。这时他才知道,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正如这把剑一般锋利,焕发光芒。他才知道之前在我身边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宝剑差点在自己的手中蒙尘。他再也不强迫做她不愿做的事,即便是要在外留宿,也是分房而睡。

    后来他们在上林苑狩猎,她的弓马也是上乘,打的猎物竟比嬴政他们还要多。他看得出她是开心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与蒙毅比剑,嬴政使眼色让蒙毅让出三分力,她却斥责道:“蒙毅,我们好不容易比一回剑,你就不能认真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场剑比得十分精彩,电光火石,可她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她的身体一向强健,怎会突然生病。春游的地方离甘泉宫很近,那里新修了温泉,他本想先带她来体验,却不料发生了这种事。他抱着她,她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松开,等到了甘泉宫她已是面无血色,冷汗已浸透了她的衣服。

    医官说,她腹中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此次小产是他们在情事上不加节制,她又长期服用避孕药物所致。

    嬴政又惊又气,之前他一直疑惑,为何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都不曾怀孕。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能够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可谁知,她竟偷偷吃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往他心头捅刀。

    她睡了好长一觉,才昏昏沉沉地醒来,身上还是很疼。支撑着起身,见到的却是嬴政阴沉着脸。

    “为什么?”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回答寡人!”

    “你看,王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了我,我又怎敢要他?”她闭上眼,一滴泪滴到他手上。

    他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行为,松开手道:“寡人如此待你,你竟还不肯信任寡人!寡人已经尽力地补偿你,你为什么不肯接受?”

    “王上自以为待我很好吗?”她干咳了两声,顺了顺气,“我从不是王上的妻,也不是王上的妾,在王上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任王上随意践踏,那这个孩子又算什么呢?”

    嬴政气得拂袖而去,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能让她宁肯自伤身体也不想生下他们的孩子。回宫后,他便临幸了一名宫女,第二天一早他便封了那宫女为美人,还和她一起用早膳,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

    那宫女本是她的手下,有些不好意思,做什么都要先试探她的意思,嬴政却轻笑着告诉她不必顾及她的存在。

    她在帷帐外看着他们身形交缠翻腾,听着他们厚重的喘息呻吟和呢喃低语,甚至最简单的亲吻都被他弄出很大的声响。她想离开,嬴政却不许她离开一步,这样残忍的试探气得身子直发抖。

    女孩很害怕,但还是问:“王上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嬴政继续用力道,“我若是不喜欢你,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樊姐姐呢!”那女孩又问,“王上也是喜欢她的对吗?”

    嬴政不语,离开前吩咐:“让你的樊姐姐带你去沐浴。”

    明月看到被褥上他们昨晚留下的痕迹,竟有些难过,从此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他是王啊,或许他一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在她不知道得地方,他有很多女人,只是她懒得去关注,也不愿去承认,哥哥说的对,他会有自己的王妃,将来他更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明白,他这样对自己,自己为何还对他如此倾心,她是如此地想占有他。

    一路上女孩一会揉揉胳膊,一会揉揉肩膀。

    明月问她:“怎么,不舒服么?”

    女孩怯怯地嗯了一声。

    “别担心,王上他——就是这样的,待会我帮你看看!”明月安慰她道。

    到了浴室,明月帮她褪下了衣服,把她塞进浴桶,帮她擦拭身体,上面青青紫紫,尽是嬴政留下的痕迹。“这样会舒服一些!”

    “樊姐姐,你怪我吗?”女孩缩在浴桶里。

    明月摇摇头:“不——我们都是女人,一样没有选择。”

    “樊姐姐伺候了王上那么久,王上对你一定很温柔吧!”女孩又问。

    “没——”明月摇摇头,“和你一样!他若是真的喜欢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王上对我说,他喜欢我,可我知道,他是在骗我,我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女孩说。

    明月无奈地笑笑:“你比我要清醒!”

    把女孩送回去之后,明月快步回到章台宫,嬴政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气得要命,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道:“嬴政,求求你把人当人看,我们都不是你的玩物!”

    嬴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到墙上道:“寡人知道你这些天很生气,你很羡慕她对不对?”

    明月质问道:“王上是故意的,故意要我难堪,故意要我难受。”

    “你想多了,寡人没有那么在意你。”嬴政松开她的手。

    “这一点我早就明白,我也早就认清了王上。”说罢,哭着跑了出去。

    晚上回到寝宫,嬴政本以为她会乖乖地等在那,却不见她的身影,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问了内侍才知道她出去了,她出不去王宫,这是又跑到哪去了,外面狂风呼啸,已经开始落雨,于是吩咐人赶快去找。终于,那日被临幸的女孩在花园中的池塘边找到了她,整个人倒栽着,此时她浑身已经湿透。她一面扶起她,一面让人去报告嬴政。嬴政赶到后立即把她抱回了章台宫,生了火盆给她取暖。医官说她怕是已经呛了水,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腹中的积水挤压出来。他不敢碰她,女孩为她换下湿衣服,擦干头发后才离开。

    蒙恬告诉嬴政说,当年与樊家定亲的是蒙家,若不是她在宫中出了事,她应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她并不是吕不韦的人,她进宫只是因为对王上的一往情深。她为什么不说呢,明明在那一夜她就可以说的,明明是两情相悦,到头来却是两厢生恨,是我负了她,是我践踏了她的感情。

    后半夜她开始发热,浑身烧的滚烫,口中喃喃地叫着他:“王上——政哥哥——”

    她叫他政哥哥,已经很久没有人呼唤过他的名字了。他有些惊讶,她在病中呼唤求救的人竟然不是她的任何家人,而是嬴政,她所牵挂的,也是他。可她上一次这样唤他希望能唤醒她他怜悯之心的时候,他却伤害了她。他忙握住她的手道:“明月,寡人错了,求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她咳了两声道:“王上不要抱着我,我喘不上气!”

    “好——我不抱着你,你好好喘气!”他把忙把她放在榻上。“好热——我想喝水——”

    “寡人拿给你,寡人拿给你——”嬴政给她喂了些凉水问道,“好些了吗?”

    她苦笑一声:“在王上身边,竟然——想死都不成!”

    “不——明月!你是寡人的爱人!”嬴政搓着她的手道,“寡人永远都不会让你死,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你别再吃药,你知道么,我是多么想让你生下我的长子,我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要让我失望好么?”

    见他如此诚恳,她不知是否应该答应。虽然他们已无数次地纠缠在一起,可一想起那一夜,她还是会恨的牙痒痒,她害怕他的触碰,哪怕他会很温柔的对她,哪怕他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她仍然会觉得那是一种羞辱,于是苦笑道:“我们就这样挺好的,王上快活,我也快活,不必顾忌,也没有牵挂,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被王上处死,也没有遗憾。宫中有那么多女人可以为王上生孩子,少我一个也没什么的。”

    他摇着头,只说想让我最爱的女人生下我的第一个儿子。他许诺给她,待嫪毐事毕便会给她名分,不会让她再这样跟在他的身边,受尽旁人的闲言碎语。

    后来他又在寝宫中加了一张榻。“今后寡人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你也不必等我回来才能休息。”

    虽然这段关系的开始不是很美好,但她早已成了他最亲密的人。他愈发怜惜她,发誓再也不让她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再也不让她受一处伤,每天早上离开前都会亲吻她的额头,甚至特意去找了她临幸过封为美人的女孩,要她多去陪樊姐姐说说话。

    一日晚归,嬴政正准备熄灯就寝,掀开帘子却见她已睡在他的榻上,吓了他一跳。他笑了笑,从背后拥住她,想要吻一下她的脸,她却起身亲了一下他的嘴。嬴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拥住了她。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忘情,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嬴政在她耳边吹着气,“我可以拥有你吗,明月?”

    她也平静下来:“王上不是早就得到了吗,又何须问?”

    “明月,我要你唤我的名字!”嬴政温柔地打断她,“寡人想听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她把头埋下去:“之前直呼王上名讳,我已受到了惩罚,又岂敢再次犯错?”

    听她语气,应是还在在意那一次的事情:“明明是你在罚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明月戏谑地笑道:“凭什么王上想要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明月,什么都不必说,做你想做的便好。”他捉住她的手道。

    她有些羞赧地背对着他,不一会儿就被刺激得发出阵阵娇喘。

    嬴政,把她的衣服褪到腰间,一点一点地吻着。他们的身体被汗黏在了一起,随着呼吸而起伏。停歇的片刻,她转过脸问道:“王上可是在取悦我,在讨好我?”

    “你说呢?”他咬咬她的耳垂道,“那一年你的生辰,对不起,今日一并还给你!”

    “王上竟然记得——我的生辰!”明月喉头有些酸,自发生了那件事以来,她便不再过生辰,并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原谅他。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十分诚恳:“明月,你的感情和心意,我都是了解的,寡人就在这,此时此刻是属于你的。”

    “可我——”明月收回目光,有些难以启齿,她想要的不仅仅是此时此刻,她想要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想要占有他的的心,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可现在已不可能了。“那王上今后可否对我温柔一点,我是真的会疼!”

    他扶着她的颈把她平放到榻上,安抚道:“你累了,还是我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抬起身,想要继续亲他,要却被他揉捏得忍不住想笑:“政哥哥——好痒——”

    嬴政见她已放下芥蒂,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抗拒,紧紧抱着他,口中哼着声音,诚心诚意地接纳。他能感受到她的爱意和内心的愉悦,也让他自己十分满足。床榻震动得厉害,不时发出声响。帷帐间身影交缠,好像两条翻腾的鱼,激起水面阵阵涟漪。

    她被他搂着,倚在他的身边,闭上眼暗想:“此刻,我只想这样,与你在一起,只一会就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明月醒得很晚,嬴政就那么看着她,侍者已经通报了好几次,都被嬴政挡了回去,好像自即位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刻。明月提醒他,该去见大臣了,他却说不要理他们,难得见你睡得这么好。

    她向他怀里凑了凑道:“自幼时在军中见到王上到现在,我还从未真正体会过男女间的情爱的滋味,原来竟是这样。”

    嬴政蹭了蹭她的鼻子道。“你若喜欢,我们可以每日都这样。”

    明月摇摇头:“可我的梦想是能够与王上并肩而行,哪怕死也甘愿。”

    他把她拥入怀中:“你会是与寡人并肩而立的人,天地之间唯你而已,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蒙毅很是好奇地问:“王上怎么起身这么晚,你们是和好了么,所以——”

    嬴政面上肉眼可见的笑意,答道:“是啊,我们正重新开始!”】

    遇刺的那天是三月三,我们约好一同在骊山行猎,好不容易甩开众人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几近忘情。却没想到此刻一箭射来,她拔剑挡下了那一箭。见刺客的剑一齐向我刺来,又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我的身前。我大声呼救,随行的侍卫才迟迟赶到。她已浑身是血,把我的手放在小腹上对我说,这一次她护住了他,她爱我,也爱她。我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人,她不后悔。

    “明月你和我说说话,不要闭眼不要睡,我们才刚刚开始,不要离开——”嬴政大吼着,终于忍不住泪水,可她却已听不见。

    听完故事的齐冀有些难过:“原来如此,她真可怜!”

    “明月她去了哪里?她会忘了我吗?她——还会回来吗?”嬴政问齐冀。

    “我不知道——”齐冀低下头,又转头看了看他,宽慰道,“但如果她去了我的地方,应该会过上比在这里更好的日子,王上尽可以放心。”

    “那你可不可以先替她陪我一段时间?”嬴政几乎是在求她。

    “当然!”齐冀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可以答应王上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想让王上答应我,等孩子生下来就放我离开。”

    “为何?”他不解眼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

    “因为我不是她,做不到她那样不计生死地为王上付出!”齐冀起身,走到窗边,“我也不想被困在宫中,不想总是被你们保护起来,我想出去看看,看看这个天下是什么样的,想看看这里的人是怎样生活的,我不想白白来这里走一遭。”

    “这还不容易?待我大秦一统天下,无论你想看什么,寡人都能带你去,你又何必要以身犯险!”嬴政也起身站在她身后。

    “王上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的理想,你的苦衷,我都知道,我也相信王上不会对我做什么。”她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可是——我不想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需要帮助,我想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无论是为王上,为自己,还是为大家!王上若是不答应,我便也能不遂王上的意了,王上还是趁早把我杀了。”

    “你可知你是在和谁讲条件?”嬴政说着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盯着她看,“有些时候你和她还真是像呢,寡人越来越相信——”

    “我总不能让王上白白占我的便宜。”齐冀笑着说,“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掌握在王上手里,想逃也逃不掉,但没有人会喜欢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这一点王上应该明白的!既然我相信王上,也希望王上能不辜负这份信任。”

    他们就这样说了一晚上的话,后来齐冀实在撑不住,便趴在嬴政腿上睡着了。

    嬴政把她抱到榻上,躺在她的身边,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他已经开始想象,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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