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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嵯峨

    继国缘一的出现无疑已经锁定住了黑死牟所有的仇恨值。

    初七扒拉着棺椁,探头探脑地去看那两个见面后就开始六眼对两眼,然后一动不动了快一分钟的一人……啊不对,一鬼和一鬼。

    她拽了拽初三的袖子,轻声问道:“初三姐,你认识那个叫‘缘一’的人吗?”

    初三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我记得他身上的气息。在我尚留有意识的时候,我曾经听到一个声音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于是,我就用最后的意识,刻下了无惨的藏身地点,然后请那道声音的主人帮忙保管起来,直到他遇到可信的人才能交出去。”

    听罢,初七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在无限城大冒险时突然发现的那张桃花笺,现在才算把这一切都给串起来。

    “走吧,这里交给缘一先生就好,我能感知到,他很强……虽然已经失去了肉身,但这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力量桎梏。”

    初三回头点燃了小房间内到火堆,随后就拉着初七从旁边绕开了。

    被拉着走的初七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两个气氛剑拔弩张的鬼之间有很多相似点。

    “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的,缘一先生是藉由非常纯净的能量化身的,这对于沾满污秽能量的食人鬼来说,天然就是一种克制。我不认为那只恶鬼可以赢得了他,好啦,别管这么多了,趁现在,我们赶紧去嵯峨寺和你叫来的那些帮手们一起汇合吧。”

    “好吧,你说得对,童磨告诉我无惨今晚不在,他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消息,提前赶过去准备阻止鬼杀队吧。看来我还真得谢谢他把黑死牟和童磨留下来看着我了,这样鬼杀队的压力还会轻松一点。”

    相比起初七的轻松,更加熟悉无惨的初□□倒是面色凝重了起来。

    “别掉以轻心了,无惨可以远程读取他下属食人鬼的记忆,他一定已经从黑死牟那里知道了无限城中的变故,现在,我们不能再返回到上层了。”

    她这么一说,初七顿时也跟着着急了起来:“啊!那怎么办?!”

    初三朝着她安抚地笑了笑,随后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枝黄澄澄的麦穗。

    “初七,谢谢你的能量供给,我刚刚又新做了一个部件,【手持·天琼枝野】,它可以让我们传送到这个世界中任何一个曾被我记忆过的地方。而嵯峨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毕竟,我曾经在那里居住了好几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二人便瞬间从这个地下空间消失不见了,同时,原地留下了两颗小小的、沉甸甸的麦子颗粒。

    初七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开眼时,她和初三就已经站在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庭院之中。

    院中最惹眼的就是一株巨大的桃花树。

    粗壮的枝干上缠缚着红绳,上面密密麻麻地坠挂着符文。

    只这一眼,初七便已心下了然了:“那个鬼舞辻无惨就在这棵树的下面?”

    初三点点头,她走上前去,抬手抚上桃树,眼中闪过的事怀念与愁绪。

    “是的,这棵树既是封印,也是一扇门。它以我的血咒为引,排斥着所有充斥着污秽能量的恶鬼靠近。所以,哪怕无惨已经拿到了我的血,但是能解咒的,依旧只有我。你说对吧,无惨?”

    闻言,初七惊愕地转过身,只见穿着一身女式和服的无惨赫然从掩身的廊柱后面走了出来。

    他阴沉着一张容姿旖丽的脸,行至台阶后便恨恨不平地停住了脚步。

    前院的喊杀声四起,浓重的血腥气很快就顺着风传了过来,人类与恶鬼交战在一起,数不清的鲜血被喷洒到了供奉的菩萨像脸上。

    那菩萨面上的金漆斑驳,血泪汩汩地注视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正如初三所料想的那般,黑死牟的大脑永远不会对无惨设防,因此,在看到缘一的下一秒,无惨就已经把剩下的所有的上弦下弦都召集了起来,包括嵯峨寺周围驻守的那些食人鬼们。

    如此,虽然时间并不充裕,最后倒也让他在鬼杀队彻底杀进后院之后成功赶来组织了他们继续前进。

    就是他这么久精心培育的守寺之鬼几乎都没了!

    无惨愤愤不平地咬着牙,看向初三的一双眼里几乎满是恶意。

    “辰月姬,你可真难杀啊!”

    “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觊觎着我的力量,因此才给了我就此翻盘的机会吗?无惨,念在我们曾经姑且还算是朋友的份上,如果你现在就放弃,我还可以让你免受痛楚地前去轮回。”

    听到初三这句略显天真的话,无惨却反而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辰月姬,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愚蠢!”

    虽然不明白无惨为何突然大笑,但初七的心里却猛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可就在她转过身想要提醒初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僧侣不知何时从藏身的枝头跳了下来,流着泪、哆嗦着,将一把匕首狠狠穿透了初三的后心!

    “初三姐姐!”

    初七飞扑过去打飞了那个行凶的僧侣,然而,初三的鲜血已经顺着刀柄滴落到了桃树上。

    因存守护之力而历经千年不腐不朽的红绳在此时忽然迅速经历起了岁月的侵蚀,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红绳脱落,隐藏于地上的法阵再一次启动了。

    只不过,这一次,法阵是逆向运转起来的。

    无惨冷艳旁观着那边的姐妹情深,此时咒力已除,沦为凡木的桃枝于他再无妨害。

    他缓步下阶,眉眼含笑地走向那个僧侣,随后伸出一只手,奖励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接着,在那僧侣满心以为自己可以逃脱一死的欢喜之中,轻柔地捏爆了那颗愚蠢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无惨探舌舔掉了嘴边的血液,而后看着半死不活的初三,内心充斥着大局在握的满足饱胀感。

    “辰月姬啊辰月姬,你看看你,该让我说些什么才好呢?怎么都一千年了,你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呢?”

    他嗔怪地说道,语气诚恳又真挚,仿佛是对爱侣,又或是挚友在撒娇。

    “人心啊,是最容易被外力所改变的。辰月姬,你是了解我的,其实我有很多机会独自来解除封印,可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初三靠在初七的怀里,闻言气得咯出了一口血来,她喘着气冷声道:“因为你太了解自己了!你是个胆小鬼!你是个可怜虫!你可以因为害怕而抹杀掉那具人形的意识,当然也害怕你的本体出来之后,会彻底取代了你!”

    无惨拍了拍手,他把那个僧侣的尸体做成了一把柔软的椅子,随后靠着椅背,低眸斜睨着两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啊,你说得没错。所以,本来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可是谁让你们把消息给透露出去了呢?辰月姬,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们逼我的!是你们!罔顾一个求生者的意志!你当初明明就有能力把我完全治好,可是你非要把力量收回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初七愤怒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无惨,要不是现在对初三的能量输送暂时不能终止,那她就要直接莽上去了。

    就在这时,“咔嚓”声从身后传来,那棵巨大的桃树一分为二,从枝干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沉睡千年之久的人类无惨,在此刻苏醒了。

    “初七,他们之间的意识可以互相交换,必须要想办法杀了其中一个无惨,迫使他们的意识重新归为一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彻底杀了无惨!”

    “好无情啊,辰月姬,一见面就想我去死吗?”

    人类无惨哀伤地注视着初三,海藻般地长发随风拂动,宛若满头蛇舞。

    “可是,难道你忘记自己为什么当初只能选择封印我了吗?因为,曾经吞吃过你所有力量的我……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杀死啊。”

    鬼王行至他的本体身旁,轻轻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笑意在他脸上扩张开来,嚣张至极。

    “撒,辰月姬,还有这个小姑娘,你们来选吧,是打算杀了我这个强大的鬼王呢?还是杀了他这个……虽然没有丝毫力量,但却非神赐而不得死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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