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鬼地牢天赐逢李玉

    青山处处掩白骨，绿水悠悠荡冤魂。

    千顷沃土生莨莠，世人总有好坏分。

    慧娟在地牢中见到天赐哥哥，真是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的扑进天赐怀里，却没想到上了大当。这下慧娟真是又羞又气，脸上觉得无地自容，挥剑将那白骨，斩化为一堆灰烬。

    正在此时，突然遇一女子，慧娟的一切怒气，全部放在那女子身上。二人并不搭话，慧娟举剑就刺，那女子毫不示弱，拔剑相迎，她们在这地牢中好一场大战。要是在地面上，那真可算是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些，我们暂且放在这里，写书的如同说书的，说书的一张嘴，不能面面具到，要一句一句的说。写书的，也是一支笔，要一字一字去写，我们再来看看天赐他们，慧娟找不到，他们到底在哪里呢。

    当然他们也并不远，也是被关在这地牢之中，前边我们已经说到，他是同那黄鼠狼先生、孩子，一同被带到这里，慧娟已经看见他们，只是当时慧娟被地网死死的捆住，无法去解救他们。等到要解救他们时，又找不见了。

    当时的天赐，因为魂体合一而成活，又恢复了他少年公子的品德、形象。黄鼠狼一家，将他从十分憋闷，就要窒息而死的棺材中救出来，他十分清楚，也非常感谢那黄鼠狼。在黄鼠狼家中，他耐心的等待黄夫人送信回来，等待玉华、爷爷或者是谁，前来解救自己。

    那黄鼠狼先生，也十分惦记自己的夫人，孩子也在想着妈妈。可是慧娟她们还是来晚了，他们的行踪，被那张三发现了。那张三立即派来小鬼，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并在黄鼠狼家的外边，布置了地网，真的抓住了慧娟她们。

    在抓住慧娟的同时，那天赐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那黄鼠狼也看到了自己的夫人，被那地网捆住。但在当时，那张三怕他们出声，暴露目标，他们都被那小鬼点了哑穴，他们都是有口难言的。

    事情很快又有了变化，天赐看见爷爷和精娘也来了，这下他嘴里不能说话，心里可是高兴极了。他想，这下自己和这黄鼠狼一家，都有了救了。

    没想到的是，突然间，天赐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嫣青和露露，突然间天昏地暗，他又被小鬼们狠狠的抓住，同这黄鼠狼先生和他的孩子，一块被带着到这地牢中。

    因为当时，天赐已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被小鬼们抓着，他失去了知觉，因此，并没有看到慧娟也被带到这里。那黄鼠狼先生却是看到了，自己的夫人，和那小狐狸也同时被带到这里的。可是自己被那小鬼们捉住，他是没有任何办法，去解救自己的妻子、孩子了。

    当时，自己没办法救妻子，他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慧娟，她们被关在哪里了。要说这黄鼠狼先生还是多了个心眼，虽然被那小鬼们抓着，看着妻子被他们丢进了地牢，他就用自己特有的办法，也只有黄鼠狼能做到的办法，偷偷的在那里留下了，也只有他自己以后能够辨认的痕迹。

    他和自己的孩子还有天赐，当时被小鬼们带着，又拐了几个弯，也被关在了这第二层地牢里了。地牢的门一关，带着他们的小鬼们就走了。此时，天赐清醒过来，可他不象那黄鼠狼，在这漆黑的地牢中，天赐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并不知道自己来到哪里。

    “啊，这是哪里呀。”因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天赐好象在自言自语。天赐怎么能说话了，是呀，那小鬼们点他的哑穴，时间一过，那哑穴会自动解开的。其实天赐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能说话了，他确实是在自言自语的。

    黄鼠狼的眼睛在黑暗中，是能够看得见的。他知道自己是和孩子们，还有天赐被关在一块了。他看到天赐苏醒过来，却不知道他已经会说话了。听见他的声音，他也不自觉的回答起来，当然，他的被点的哑穴，也自动解开了。

    他是听着天赐说的话后，自动回答的。他以为天赐是能够看见自己呢，他忘记天赐是普通人了。“小兄弟，这里是那些野鬼们的地牢啊。”这黄鼠狼同这些野鬼们，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他是知道这里有地牢的。

    听见说话声，天赐高兴了，他知道，这里不光是自己，因此，他的孤独感没有了，心理上也轻松了许多。要知道，经过这么多的奇怪的事情，天赐已经锻炼的什么都不再害怕，什么都知道沉着面对和应付了。

    “啊，是黄大哥么。”因为知道是黄鼠狼一家救的自己，天赐已经称呼那黄鼠狼为大哥了。在黄夫人去大刘庄时，那黄先生已经把救天赐的事情，讲给了天赐，但是，他没有讲，天赐的身体，是他帮忙偷来的。

    “是的，正是我啊。”那黄鼠狼回答。“这么说，我们还是在一快么。”天赐问，“是的，我们还是在一块的。我们是被那些野鬼们抓来，关在这里了。”黄鼠狼也想起来了，是啊，人在黑暗中，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这时，天赐突然听见，“爸爸，妈妈呢，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救我们啊。”天赐一阵心酸，他知道，这是那黄鼠狼的孩子。是为了救自己，才让这些孩子也跟着受苦了呀。

    又听见那黄鼠狼先生安慰自己的孩子，“听话了孩子们，妈妈一会就会来的，她不会忘记我们的，一会就来同我们共同回家了。”“真的么，我们一会就回家么。爸爸不会骗我们吧。”“怎么会呢，爸爸怎么会骗你们呢，妈妈真的一会就来接我们回去了。”

    听见黄鼠狼和自己孩子的对话，刘天赐真的受不了了。他读的是孔孟的书，学的是“仁义礼智信”，让这么小的孩子为自己吃苦，他实在是于心不忍。可在此时此地，他自身难保，他有什么办法呢。

    天赐听见黄鼠狼的孩子们在叫他们的爸爸，虽然看不见，知道他们也被抓进里地牢，觉得是受到自己的牵连，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要救他们，可是自己还难以保护，他没有任何办法。

    天赐在棺材中醒来时，他就已经想起来了，自己是从酆都城的地府中，化为阎王殿里的判官，带着黑白无常和鬼卒们，来大刘庄，捉拿那三个老客的鬼魂回地府的，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走到了盘山，眼看要到家了，却恢复了他原来的，真实的自己。

    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他知道，自己又落在了一群野鬼的手里。野鬼为什么抓自己，他也不知道，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呢，难道是为了玉华么？他只知道自己的玉华是鬼魂，是她得罪了他们么。其他人不可能同这些野鬼们有任何来往的，因此也不会同他们发生冲突啊。

    天赐的想法有时过于天真，这还与他是个少年公子，是个读书人有关系。他把什么都想的那样美好，他认为，这个世界处处和平，没有坏人。因此，他见到什么都喜欢，他的心地太善良了，还真的有些象出家人那样，“慈悲为怀，扫地尚贪蝼蚁命，爱惜飞蛾杀罩灯。”好象就是说的他了。他也因此而受到惩罚，可过后，他还是把这些都忘记了。在天津时，他如果听玉华的话，将那三个老客制服，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了啊。

    天赐就是天赐，他毕竟有他自己的性格，还真是的，一个人小时候就养成的性格，还真的难以改变呢。但是，人们都说，“头上三尺有神灵，善心总会有善报的，果真是如此吗。”就在天赐与那黄鼠狼说着话的时候，这地牢中来了一人。他这一来，不但救出了天赐，也救出了黄鼠狼一家。

    那么，是谁来了。来人也是一位少年公子，但这位少年公子却同天赐完全不同了，虽然是少年，如果论年龄，也不知道他要比天赐大多少代呢。因为他是两千年前就出生和死亡了，他死时是少年公子，他没有去酆都鬼城报到，也在这盘山隐匿起来，所以并没有托生，所以，他还是少年公子。他就是地府总管的儿子，上回书中说到的，天赐为了给玉华寻找鹿胎，在盘山遇到并认了义弟的李玉呀。

    李玉为什么会在这里，前边已经说到，那赤发鬼张三，为了阴谋造反，四处网罗人才。李玉同母亲二人在这盘山住了两千多年，早就被张三一伙注意到了。这次张三觉得时机成熟，他要攻打酆都阎王殿，象李玉这样的有文化知识的鬼，他还能放过么，因此被他们抓来，充当了鬼兵的。

    前边也说到，李玉的母亲，天赐的义母，惦记儿子，也从坟墓中出来，来看李玉，却在山上遇到了装为判官来此地的天赐，但天赐的灵魂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了，这些下回书中会交代的。

    我们却说李玉，李玉被他们抓来，分配他看守这地牢。因为他有文化，头脑聪明，所以只几天时间，很受上司的赏识。很快，就让他在这地牢中当了个小官，大概是个小牢头吧。不过可不能小看这个小牢头，抓来地牢中的小鬼们，为了不受或少受零罪，都要给牢头送礼的，每年会有不少的额外收入呢。

    但是，地牢中的纪律是很严格的，无论谁要是违反规定，那么在二层地牢中的，无论是看守，还是被看守，都要打入第三层地牢。到了第三层，就很难有再出来，或是托生的机会了。为什么这里野鬼越来越多，多半是人刚刚死去，来不及上酆都，或者是走错路，被这张三抓来，就再没有机会去酆都，也就没有机会再托生了。时间一久，他们也忘记了托生，从此，也只好在这里做鬼了。

    那么，鬼有没有七情六欲呢，当然也有的。但是他们在死亡之初，还是向往人类的生活，想方设法要回人类，我们书中那江玉华就是这样。因为她遇到的是痴心的刘天赐，又得到了地藏王菩萨的同情，所以她的后果是好的。

    但是，大多数不会有这样好结果的。因为人类不理解他们，往往听到鬼来了，人人都有非常恐怖的心理。因为在人类看来，那些鬼们是非常丑陋、非常残忍的，谁能喜欢他们呢，所以，还要想法再叫他们回到地府去。

    其实向往人类生活，对于他们，也应该走正路，那就是通过正常的渠道，死后立即随同那拘魂的小鬼，到鬼城酆都报到，由那里的正神们，如阎王啦、判官了，由他们登记造册，然后会根据你生前善恶，决定你到哪里，去托生什么。这样，你就会有生死循环的可能。

    但是，被这孤魂野鬼捉来，逃不出去，就会受他们的遏制，听从他们的摆布。有些弱女子，死后被他们抓来，被迫成为鬼妻，受他们的侮辱、虐待，也只好忍受着，同他们生活，盼望着有出头之日。但是，她们的盼望往往都是落空的，因为这些野鬼们时间长了，那还有人性呢。因此，她们要想方设法逃走。逃出去了，她们就有再托生的可能。

    也是避免小鬼们逃走，因此这张三设立这些地牢，就是惩罚企图逃走的小鬼们的。所以也设立了各种残酷的刑罚，制约他们。

    李玉成为这里的牢头，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因为时间长了，这里的野鬼们都知道这里的刑罚，所以也没有人去违犯这里的规定。那张三还要收拢人心，所以制度也不是那么苛刻了，一般的谁还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他呢。

    这日，也是李玉当上小牢头的第二天。他正没什么事情，在地牢的看守房闷坐着，突然听到小鬼们来报告，说是新来了囚犯。而且这囚犯都不是鬼，他们有人，有狐狸，有黄鼠狼。李玉觉得奇怪，他吩咐手下的小鬼们认真看守牢门，他自己要到那关押犯人的房间转转。

    3

    李玉没带任何随从，他只是在腰间挂了自己的宝剑，来牢房巡视。这牢房的八卦形设置，他新近才来，因此，对这些房间还不甚熟悉。他是凭着自己的胆大心细，才敢一个人进来的。不过，他还是小心的在来路上，做了记号，他也害怕回来时找不到自己的看守房。

    这牢房真是太大了，李玉看着这些空房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同母亲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些事情。李玉是被迫叫他们抓来的，他当然不愿意帮助张三他们阴谋造反的。

    他已经过惯了同母亲在一块的平静生活，平时他练练剑术，练练书法。最近他研究剑术，竟然同他的书法很相象呢。他正要向深层次研究，却被张三他们抓来。

    他不愿意在这里，想着有机会逃走，但是在这里势单力孤，他必须有个十分妥当的机会，才能实施。他知道，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不小心，被张三他们发现，会连累母亲的呀，因此，他还要等待着机会到来。

    正在地牢中的走廊里走着，李玉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一定是刚才小鬼们说的，是新抓进来的那些什么狐狸、黄鼠狼，还有活着的人了。由于好奇，所以听见声音，他紧走两步，很快，就来到有人说话的这间牢房。

    牢房的门紧紧地锁着，李玉从那探视窗向里边看去。首先看见了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心中想到，怎么，这么点的孩子也被他们抓来了。等他再向旁边一看，“啊，他大吃一惊，那，那不是天赐哥哥么。”他赶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去，正是，那少年公子，正是自己前几天认识的结义兄长刘天赐。“怎么，哥哥也被他们抓来了么。”

    李玉一看，知道了刚才小鬼们所说的活人，既是自己的义兄刘天赐。他毫不怠慢，立即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牢房的钥匙，按照门牌号码，打开了这间牢房。然后走进牢房，向天赐鞠了一躬，“兄长一切可好，怎么被他们抓来这里了。我是你的小弟李玉啊。”

    天赐正在同黄鼠狼先生说话，他也听见有人过来，并且有用钥匙开房门的声音。但是，是谁来了，他是一点也看不见的，因为这里面太黑了，没有任何光亮，甚至连一点鬼火都没有。听见声音，他知道，这里决没有什么好人，准是小鬼们来拿他们审问了。因此，他停止与黄鼠狼先生的谈话，全神贯注的听着动静。

    那黄鼠狼先生是看得见的，他听见有人来，先是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然后眼睛盯住房门，他当然也以为小鬼们要拿他们过堂呢。等房门打开，他看到进来的虽然是个鬼，但却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少年公子。

    这位少年公子进来后，只是扫了他一眼，却对着天赐施礼，天赐没看见，他却看见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天赐听说是自己的义弟李玉到了，他喜出望外。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那声音，他是熟悉的，没错，正是自己的义弟李玉。

    天赐立即张开双臂，虽然看不见，他知道，义弟一定能够看见自己的。“真的是弟弟到了么，你真的是弟弟李玉么。”天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见天赐的样子，李玉突然明白过来。是啊，哥哥是个普通的凡人，这里没有光亮，他是看不见自己的。他立即又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天赐的手，“是的，哥哥，我正是李玉，是你的弟弟李玉。哥哥受苦了。”李玉没有再问哥哥怎么会被抓来，因为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天赐也拉住李玉的手，连忙关心的问道，“弟弟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么，那么义母呢，义母她老人家在么，她老人家可好。”提起母亲，那黄鼠狼看到，这李玉的双眼，立即充满了泪水。

    “是的哥哥，我也是被他们抓来这里的，不过同你们不一样。母亲么，在我被抓之时，她老人家在家里，一切都好。不过这里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哥哥快跟我，将你救出，离开这里我们再细聊吧。”天赐突然说到，“弟弟且慢，这位是黄大哥，”天赐因为看不见，他还是按照刚才他们说话时的方位指着说。“是他们一家救的我，你也将他们救出去吧，那孩子是无辜的，也是可怜的。”

    听天赐说完，那李玉立即向黄鼠狼鞠躬。“如此说来，小弟谢谢黄大哥了。”那黄鼠狼是看得见的，他忙放下孩子，还礼说到，“弟弟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们碰到了呢。”他不说，天赐是被他偷出，才被带到这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