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容歌觉危长瀛这话,有得便宜卖乖之嫌。

    危长瀛抱着她,行得极慢。

    他过于了解她,甚至不用看她,便知她面带不忿。

    他缓慢地道:“百侯分封,集为华雍。华雍至宝无数,却仅一物为国宝。此国宝,冰体莲态,以人血喂养百年,成年之时,不过掌心大小。

    只连父皇也不知,天山雪莲本名嬴虞花。

    华雍国运三百三十七年,共养成三株嬴虞花。一株九朵,九朵皆为血色,而非冰莹之色。世传:此花可解万种毒障,人但有口气,便可重获健康之体。

    连父皇也认为,此花是吞食所用。”

    他笑了笑,有些讽刺之意。

    “他不喜做天子,更愿做个文人,就连那传位昭书也无心查看,只束之高阁。皇爷爷将国宝之密,藏于昭书夹层。一则是国宝之密过于骇人,二则也想试试他有无帝王之心,可想知国宝之密。可他那时,只一心与你母私会……”

    容歌听到这话,一把揪住他衣襟,怒声道:“你胡说!我阿娘纵喜你父皇,却从未做过对不起父王之事!”

    他沉寂的黑眸,黑若寒潭,波澜不起,只是低眸看着她,淡声道:“你阿娘左臂有处红色的蝴蝶胎记。”

    容歌又惊又怒,自他怀中跳下,一把将他推搡开,迈步便向前走。

    她不信她的阿娘会与苏舍有过肌肤之亲。

    纵知阿娘从不喜父王,心心念念的只有那苏舍。可阿娘都已经有了王兄,为何又要背叛父王!

    她越想越难过,掉着眼泪往前走。

    危长瀛走上前,将她扯入怀里,见她落了泪,也知这话本不该告诉她。只得掏出软帕,为她擦泪,耐心哄着她,解释道。

    “彼时的四大家族之首,尚是纪族,你母为纪族嫡女,一门两相,公主之尊。皇爷爷不愿见纪族继续做大,明知你母与父皇两情相悦,仍让父皇娶了我母后。

    母后来自危族,入宫为后以后,纪族溃败,丞相一病不起,你母立誓绝不入宫。父皇亲政后,废了母后,欲迎你母入宫为后,彼时你母已有了你王兄……”

    容歌停了泪,抬眸定定凝着他,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也就是说,如果父王没有造反,我阿娘真破誓入了宫,你我本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对吗?”

    不得不说,这种假设很是让她心动。

    危长瀛既说阿娘与他父有了肌肤之亲,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姓苏?她一定不是父王生的,父王生不出她这样好的女儿来。

    她一定是亡国公主,与危长瀛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如此也可解释了她王兄为何不喜她,而是喜容霓了。

    危长瀛低眸看着那双被泪水洗过,过于璀璨狡黠的黑眸,冷冷地道:“你纵是我生的,也需嫁我。”

    容歌觉这人实在比她疯,只当没听见,义正言辞地问:“危长瀛,你敢不敢与我在天下人面前滴血认亲?我不是容修远的女儿,你我才是亲兄妹,我是亡国公主,你是亡国太子,咱们……”

    危长瀛面上再无了表情,仅是居高临下冰冷地看她。容歌被他看得两腿直发抖,向他伸展开手臂,撒娇道:“抱。”

    他一把将她抱起,沿途再不说话。

    容歌在他怀里,转过头,见他越过懿亲王府,竟要带她去三道书院,不禁有些奇怪。自她一把火烧了三道书院后,工部的人连大年初一都在赶工。

    新修建的三道书院,占地更大。

    危长瀛如今已成凌驾天子之上的五国天师,这三道书院相比前身的天家书院,有了他圣人名的加持,俨然成了五国传道圣地。

    四面围墙左右纵横,占其紫气东来之势,一眼望去重檐琉璃瓦,白青石为道,蔚为震撼的壮观。

    新建的闻圣阁,一殿之大,于左侧殿处布下重重罗帏,人站于殿内,向那罗帏看去,只觉肃穆的神秘。

    容歌被他抱着,来到罗帏深处。

    长条檀木桌,摆满了公文。

    危长瀛将她放在桌上,自己坐在了太师椅,罗帏深处光线略暗,映衬着他玉白的脸,眉心朱砂如血。

    容歌这样面对面打量着他,只觉他一身威严,极具压迫感,那张端美的面,着实美得没一丝人气。这样的人,应端坐莲台,受万人朝拜。她瞧他两辈子,打心底觉得他不应是个活人。

    想到他说的国宝秘密。

    容歌好奇问:“你说的那毒,和天山雪莲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危长瀛平视着那双灵动好奇的狐眸,还是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怀里,一边处理公文,一边道。

    “亡国前夕,外公命人将赢虞花移植到危族,天雍教圣女不知自何得知,抢了一株去。那株仅是一朵未成年之花,你嘴馋吃了去。你阿娘这才得知,那花不可吞食,为救你只得为你种下天命蛊。

    你三岁食此花,一身热体,那仙潇功更适合热体修炼。你得益于此,小小年纪,便得了一身好武功。

    你心头血并不可救人,懿天子饮你血得以苏醒。是因本尊将天命蛊化在你体内,你得蛊之力,血勉强也可让人恢复些精力。”

    容歌缓缓地白了脸。

    她心头血不可救人,为何能于两世救下危长瀛?当年容霓让她吃毒点心,她从未中毒过,上辈子的危长瀛让她喝毒酒,她也没死。

    况她自食赢虞花后,伤势愈合极快,若非嬴虞花,而是因天命蛊,老妖婆为何要骗她?

    危长瀛处理着公文,头也没抬,却知她心中疑惑,道。

    “你能救本尊,是因你食过嬴虞花,又有天命蛊成了热体。本尊是寒体,纵无那心血头,你只需抱着本尊,本尊自会苏醒。”

    容歌唇角一阵抽搐。

    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老妖婆骗了她两辈子,她信了两辈子。倘若早知这个真相,她何必忍痛放血给他,天底下怎会有她这样蠢的人。

    危长瀛低眸看她一眼,笑了一下,解了她另一个疑惑。

    “你阿娘养你长大,自知你是个什么心性,你喜自由,向往无拘无束,日后定会不服从管教。想来为你种天命蛊时,定骗你,让你日后听她话,不然定让你生生痛死。”

    容歌木然地问:“赢虞花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索性放了笔,钳着她莹白微尖的下颌,深深地凝着她,慢慢地道:“成年的赢虞花,得一株九朵花,可生死人,肉白骨。

    你几日前讲过的那鬼故事。

    道人将人折断四肢,剥其皮,剜其目、拔其舌,本尊便是那人。那道人是不颠道人,修练天魔功后,因入魔障丧失人性。

    你阿娘认不出本尊,是因本尊早已死去,后借赢虞花而生,早非当年容貌,况一隔十数年……”

    容歌没等听完他的话,仅用一息,便腾挪到阁门外。

    危长瀛一息又将她抓了回来。

    容歌脸上没了血色,坐在他怀里,想对他讨好一笑,可那笑挤出来,却比哭还难看。在她漫长却又短暂的两生里,这东西的存在,远比危长瀛更让她觉得恐惧。

    容歌惊恐地看着他。

    危长瀛是她最怕的鬼的同时,他还是危长瀛,这两样最怕的东西汇聚在他一人之身。一旦意识到这些,容歌那点比天大的胆子彻底被吓破了。

    危长瀛仅是蹙眉看她一眼,容歌便生生得吓昏了过去。

    容歌醒来时,危长瀛抱着她,蹙眉看着她。她仅瞧他一眼,便要翻白眼儿。怪道她总觉这人不像活人,原来他真是死人,是鬼……

    危长瀛见她这般没出息,拿着她手放在自己两腿之间。容歌这下不想昏了,她有心让他做下个“危天师”。

    危长瀛察觉到她意图,狠狠攥住她腕,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道:“本尊自得你血后,血液焚烧,日夜不休,你说这是否算是毒!”

    容歌向他无辜眨眼。

    自忘情山出来以后,老道士的种种表现,确实像发情期的“危天师”,原来是因她血……

    她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容歌尽量忽略掌心处的炙热,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你看,危天师,它现在就很清心寡欲……”

    凭心而论,她认为自己手艺还行,就是没尝试过,拿老道士练手,也不是不可……

    危长瀛不说话,低眸看她。

    容歌后脊背有些发凉,问:“你都死了,还能起这心思,是不是因死得还不够彻底?”

    危长瀛按住她掌,动了动。

    容歌恨不得这手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仗着那一层天魔功,成功挣开他桎梏,腾挪到远处,遥遥对他喊:“我手艺很不错的。”

    危长瀛将她摄了过来。

    容歌学乖了,纵坐他怀里,也保持着笔直的坐姿,尽量不碰不该碰的东西,正色问:“可有办法,能解了这毒?”

    危长瀛知她身子尚未好,只得让自己静下心,淡声道:“你血中带热,压下了本尊寒血,本尊只需两年便可化解。在此之前,你若老实些,本尊可忍,若还……”

    他看着她于幽暗之中,过于莹润艳红的唇,腹下愈发燥动起来。

    容歌对上他过于幽暗的眸,忙站起身:“我还有事。”

    说罢也不待他应答,一阵风般,冲出三道书院。

    仅是几步路外的懿亲王府。

    一众闲得无聊的麒麟军,以巍子与虎子为首,环手抱胸站在三层石阶之上。

    三层石阶之下,两个身着官袍的官员,互揪着彼此头髻。

    同时怒喊:“你先放!”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