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李疏萤问了施大夫蒋氏的病情,施大夫知道她要去北疆了,打包票道:“放心,老夫人再吃几幅药养一养也就没事了。”
李疏萤问:“上次您说要给我默写的毒经也不知写出来了没有?”
说到此事,施大夫这次正好带了出来,把一本厚厚的书籍递给李疏萤道:“这可是花费了我不少时间默写出来的,夫人好好看看。”
李疏萤接过毒经,从开头往下翻,每一页纸上不止写了各种毒物的做法和解法,在旁边还画了诸多的配图,让外人一看就能形象的知道这种毒是什么样的。
可是时间紧急,她也没有这样的天赋在短短时日内记得所有的毒和解法,所以很干脆的,李疏萤拿出崔韧走后专门留给她的手令道:“施大夫,随我走一趟北疆吧!”
于是在施大夫一脸懵圈中,他被威远将军府的人强行带上了马车。
崔府也有崔韧留给李疏萤的一支亲卫,此次得知夫人去北疆也一起出来护送她过去。
两支侍卫队汇合后,齐齐护送李疏萤一行人向北疆去了。
一路上,李疏萤除了听施大夫的骂骂咧咧外,就是拿着毒经那本书籍在看,虽然她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能知道一点是一点,万一起作用了呢?
一行人走的并不快,半个月后才到了北疆的云州境内。
崔府亲卫侍卫长在云州首府打听到了大人的住处后,连忙带着队伍向那处赶去。
等到了云州北边的潼城后,一行人向城门的守军显示了崔韧的手令,守军才打开城门放行。
进入城内,李疏萤才感觉出此处的不同。
一行人过来时,虽越往北越地广人稀,但是进了城后,城内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烟火气息还是如往常一样浓郁。
可是自从前几个城池过来到了潼城后,她发现这几个城池已经基本空城了,尤其是潼城,大街上除了巡逻的守军再无他人。
李疏萤心惊,暗道这个时候确实不该来此,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一行人终于在崔韧暂时下榻的府邸停下后,李疏萤被芳意从马车上扶下,府邸门口守着两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二人虎视端端的看向她们。
李疏萤抬头看了一下府邸的匾额,上面写着“潼城太守府”
正是此地没错了。
她拿出手令示意,士兵左右退后一步,于是她抬脚向里走去。
里面孟山步履匆匆的走了出来,与她们一行人正好迎面碰上。
孟山吓了一跳,定睛看到是夫人过来后,手中准备要送出的大人写的平安信就随意塞到了胸口内,他连忙给李疏萤行礼,然后转身向前带路。
外院皆是守卫的士兵还有来来往往的将士,她为了避嫌带着帷帽一路进了内院。
孟山到了内院门口便不再进了,只道:“大人此刻正在里面歇息。”
李疏萤点了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崔韧已经有两日未好好歇息了,这些时日除了处理安将军被诬陷贪污下狱的事外,再加和安将军、戚将军商议布防安排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早晨孟山给他递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从长安城送来的。
他打开一看发现是阿萤给他写的信,里面问他是否平安,平日如何用饭,夜里是否太凉等等寻常问安的话语。
他却看了又看,等到最后收起来想了想提笔给她回了一封,孟山收好信退下后他便和衣躺在榻上小憩。
不一会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崔韧以为孟山遇到了什么事情去而复返,于是闭着眼睛问道:“何事?”
那人并没有回应,而是脚步轻盈走了过来,崔韧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名带着帷帽身形纤细的女子正低头打量他。
他皱眉正要发问,忽然一阵桂花香袭了过来,他恍然大悟。
这不是他的阿萤吗?
来不及追问什么,他起身大手一捞,把眼前女子搂在自己怀中,一手摘下她的帷帽扔在一边,在看到李疏萤娇柔的面容后,来不及说一句话便亲了上去。
“……门”李疏萤见他越发的放肆,终于抽出空来提醒了他一句,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未关门,那些随她来的人虽被孟山带去了前院,但万一进来了其他什么人就不好了。
崔韧抱起了她,一路亲着她一路走到门边,用脚踢上关紧,然后把她后背抵在门上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李疏萤也没想到刚见到他就被如此对待,但是这样就表示他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她把心放了回去,只默默的纵容他在她身上放肆。
到最后她后背被硌得生疼,皱了一下眉头被崔韧看到了,他低声笑了笑,亲了亲她的眼皮后抱着她去了屏风后的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二人再出来时,李疏萤脸上的红晕未退,崔韧脸色不显,只吩咐李疏萤道:“在后院呆着,哪也别去。”
他也是不得不出来了,毕竟还有许多事务还在等着他。
李疏萤撩了一下发丝到耳后,看了他一眼道:“打扰你休息了。”
崔韧挑眉,看着她嫣红的唇以及嫩白的脖颈上藏不住的红痕,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知道她脸皮薄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把她更贴近自己一些。
此次她过来的目的刚才在床榻间已经问过一次了,李疏萤只道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心中不安,担心他有危险因此过来。
崔韧想了想看着怀中的女人道:“只是因为担心我就过来?”
李疏萤抬头,神色讶异,仿佛他多此一问般:“不然呢?”
也是,不然她千里迢迢赶过来是为什么?
而且这里除了他还有谁?
崔韧心中再无疑虑,只掩下眼中千般情绪,哑着嗓音道:“那就听我的话,过会儿孟山会带你们去后方的渠池,你在那里等我。”
刚来就走?
李疏萤只诧异了一瞬就明白了过来,定是这里即将要发生什么战情,她懂事的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崔韧见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立刻服从他的安排,心中软了一瞬,到后来实在不能再留了,他才松开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离去了。
等了一会儿,李疏萤见他确实走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抿了一下嘴,回去把帷帽带上,不多久孟山带人走了进来接她,李疏萤跟随他出去了。
等出了府邸大门,她又登上了来时的马车,马车上的东西都未卸下来,芳意见到她上来后把手中吃食递给她道:“刚才里面的下人送过来的。”
李疏萤并未摘下帷帽,而是透过轻纱伸出手接了过来,默默吃了几口,外面是队伍集结的声音,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孟山带着一支穿着黑色铠甲的侍卫队围在马队周圈,护送她们向后离去。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出了城门后,李疏萤拨开轻纱,透过窗格看了一眼外面的山,昏黄的太阳已经渐渐沉了下去,不多久就要天黑了。
她耳朵听着马车车轮的辚辚声和马蹄奔跑的踏地声,渐渐的,后面似乎传来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了,把帷帽拿了下来,从车窗探头向后看去。
后面除了孤零零的城池和横亘在城池两侧的山脉外便再无其他。
此时太阳彻底的落了下去,天地间只剩下了漆黑。
一行人后半夜入了渠池城,孟山将一行人带到渠池衙门后院歇息,李疏萤进院子前看了一眼孟山,带着他走到一处僻静处低声问他:“今晚匈奴要攻打潼城吗?”
孟山顿了一下道:“这个时候匈奴人应该已经入城了。”
李疏萤大惊:“入城?这么说大人他们败退了?”
她不懂怎么打仗,听到此话方寸大乱了起来。
孟山连忙安慰夫人:“夫人放心,这是大人的计谋,此刻大人定是安然无恙,再等几天夫人就可以见到大人了。”
李疏萤见孟山神色平静,知他没有说谎,这才定下心神进了院子。
这一夜对李疏萤来说不平静,同样对潼城的崔韧也不平静。
好在匈奴人已经中计,趁着潼城虚空攻打了进来,然而紧接着,他们前方和后方埋伏的军队把他们包围了,匈奴人绝望的向外突围,厮杀到天亮。
崔韧身穿黑色玄甲,和戚将军并排骑马等在城外,身后是黑压压的军队。
突然那边有斥候骑马过来道:“大人,城内战事已结束,安将军说大人可以回城了。”
崔韧听到此消息神色平淡,倒是旁边的戚将军笑道:“看来是大人的布防图起作用了。”
崔韧淡声道:“回城,我要冒顿单于大皇子的口供。”
戚将军双手作揖朗声道:“是!”
进了潼城后,安将军打马迎了过来,崔韧抬眼望去,里面是不计其数的匈奴人的尸体,当然也有大晋士兵的尸体。
城内有不少百夫长和侍卫长们带着队伍清理战场,安将军身上还带着伤,他却毫不在意的禀告崔韧道:“大人,匈奴的大皇子就关在太守府,末将已命令人正在拷问他,估计熬不了多久了。”
此次带军攻打云州的正是冒顿单于的大皇子,崔韧听后点了点头,只吩咐一句:“他手中定然有布防图,搜出来给我。”
“是”安将军抱拳离去。
前些日子他被人陷害下狱,正当要被人秘密处决时有人出现救了他,后来他才知道是崔大人安排的人。
然后他秘密随人来了云州的潼城,等到崔大人到后立即恢复了他的将军身份,听说那个云州刺史也被大人夺了职位。
安将军去太守府吩咐下去后没等多久,下属就拿着那张布防图以及大皇子的口供呈给了他,他自己先拿起来看了一遍,越看到后面越心惊。
这是出了叛徒了啊!
等他拿了这些去找崔韧,正好戚将军也在,戚将军和他以前都跟随过崔沅大将军,也是崔韧最信任的人,所以崔韧只看了他一眼道:“都看过了?”
安将军是个直脾气:“这三皇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和匈奴人勾结,还把布防图交了出去。”
戚将军在旁边笑:“若是真的布防图,你以为他有机会交出去?”
戚将军这样说不是没有缘由的,大晋边境的布防每半年一换,这是连圣上都不知道的调配,只有他们几个将军知道,一个月前大晋边境才刚换了布防,布防图都没有来得及更新,怎么会有真的布防图。
这不过是大人引诱匈奴人进犯的鱼饵罢了。
修生养息了那么多年,是该宰一宰了,再养下去只能是大晋的心腹大患。
崔韧垂眸,指着布防图的一点道:“匈奴的大皇子来了云州,二皇子和七皇子去了朔州和丰州,你们猜冒顿单于会去哪?”
二人一凛,目光均看向崔韧手指的那点。
关口!
关口在祁连山附近,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若是打通了关口便可直取长安城。
布防图中此处守军军力薄弱,仅次于云州,若他们是冒顿单于,只有此地是最佳的进攻地点。
可是关口离云州距离远,赶过去怕是时间来不及。
崔韧淡声道:“顾老将军已经带人去了,附近的两支军队也已经秘密集结等着,好在他们想要翻过祁连山也不是易事,安将军镇守云州,明日一早戚将军先去关口,我随后就到。”
“是!”二人齐声道。
崔韧把口供让人誊抄了几份连带着布防图快马加鞭送回了长安城,不多几日,元康帝,大理寺卿,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大臣的案头皆出现了这份口供,不同于他们的是,元康帝案上的那份除了口供还有布防图。
他脸色发青的看着书案上的布防图和口供,口供里面详述了三皇子是怎么和匈奴人勾结最后达成协议最后袭击大晋的事情。
铁证如山不容辩驳,况且现在崔韧还在北疆替他督战,他包庇不了。
书房外面被大臣们围住要面见他,他忍了忍,终于没有忍住,把书案上的香炉扔了出去。
那香炉“哐哐哐”在地上滚了好远才渐渐停了下来。
夜晚,元康帝让人把大臣们轰走后才终于从书房中出来,曹公公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回来禀告道:“圣上,三皇子和何贵妃不见了。”
元康帝一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