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涟漪姑娘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涟漪轻轻一笑,拉着姑姑的手撒着娇,嘿嘿一笑:
“哎哟,姑姑还不知道我嘛,我这拖拖拉拉的性子,还不是又来给姑姑找麻烦了呢。”
“哈哈……”
姑姑笑了起来,拉着涟漪的手便往绣坊内殿走去。
“姑娘说笑了,殿下的生辰宴在即,姑娘可不能穿得太寒酸,让别人耻笑了。来来来,给姑娘瞧个惊喜。”
说着,引着涟漪的手,便将涟漪带进了姑姑自己工作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了规规整整排在衣服架子上的一套宝蓝色的留仙裙。
姑姑连忙上前,喜滋滋地提起留仙裙的裙摆,为涟漪展示:
“姑娘,这是叶公子几日前传书回来吩咐奴婢们赶制的,从款式到面料,都是按照叶公子的要求做的。叶公子对姑娘也算是有心了。”
叶公子,说的便是叶秋了。
“多谢姑姑,姑姑可是辛苦了。”
涟漪垂眸轻笑,掩盖下眼里即将翻涌而出的嫌弃神色,心底更是无比的厌弃。
怎每次都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总是有这个叶秋出来添乱。
本来还想着借口没有礼服,现在可好,礼服都给你做完了,这让她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执行?
“对了姑姑,听说殿下为惊鸿姑娘亲自设计了一套礼服,我可以看看吗?”
涟漪抬起头,所有的情绪全都被笑容掩盖,一脸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姑姑。
“啊,姑娘说的,应该就是那件凤羽纱的袿衣了。”
姑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面前的涟漪绕了好大一个弯子,竟然只是想看看那件袿衣,怕是还没这么简单。
听到姑姑口中提到了凤羽纱。
凤羽纱?
涟漪暗自狠狠滴咬了咬牙。
沧澜真是有够花心思的,做一件裙子,竟然要用寸丝寸金的凤羽纱?
“哦?是凤羽纱吗?一定特别好看吧,我能看看吗?”
呵,定然要亲眼看看,沧澜哥哥牵手给那丫头设计的衣服,到底长什么德行。
这话被涟漪问出口,姑姑的面上便有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沉吟了片刻,皱了皱眉头,看着涟漪迟疑着说道:
“这……”
“怎么了?很为难吗?”
涟漪装作看不见姑姑脸上的为难,进一步催促。
“不不不,不是为难,只是……”
面对涟漪的步步紧逼,姑姑只得咬了咬牙,原原本本地解释说道:
“这件裙装,本身的缝制难度并不大。只是……这殿下要求的是用凤羽纱,姑娘是知道的,这凤羽纱本就极难纺制,再说这不到七日的工期本身就很赶了,虽说已经过了三日,可这凤羽纱还未纺够。所以,这件裙子并未开始缝制。奴婢也想为姑娘展示,只是……”
涟漪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凤羽纱本就昂贵,纺织是最耗时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
看来这衣服到现在为止,还没做出来呢。
“哦,对了!姑娘这边请……”
姑姑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涟漪便来到了桌边。
“姑娘,殿下倒是留了一个样稿在这里,姑娘要是有兴趣,倒是可以看看这样稿。”
有样稿?
“也好啊!”
涟漪笑着,面上不漏神色,看着姑姑从桌上拿起一个卷轴,缓缓摊开。
看着这个卷轴的玉质卷柄,还有这卷面上洒金的花草底纹,的确是太子沧澜的御用纸张。
是他自己的手笔没错了。
这卷轴上画的便是一件紫色的袿衣,看不出有多华美,但蜚襳垂髾一应俱全,倒是看起来比那件留仙裙要高贵大气上不知多少倍。
别说只是一件礼服,就说它是太子妃的大典服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显得那件留仙裙俗气简陋寒酸至极,一副小家子气。
涟漪心底暗暗骂了几句,面上却维持着温和的神色。
转头看向了姑姑,轻轻一笑:
“这件袿衣真是好看,我倒是喜欢得紧。姑姑可否选些其他的衣料,为我也赶制一件?”
姑姑抬头看着涟漪,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自然可以。只是这凤羽纱怕是用不得,如果是改用雀羚纱,倒是可以为姑娘赶制一件一模一样的。”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姑姑轻轻一礼:
“那就有劳姑姑了。”
“姑娘折杀老身了,不过,还请姑娘稍待。”
姑姑连忙回礼,一边拿过桌上的一本账目细细地翻看起来,片刻之后,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涟漪,沉吟了一下,这才一脸为难地缓缓开口:
“姑娘,近日来库房之中,紫色的雀翎纱不多了,一件袿衣怕是不够啊。您看,要不改成菖蒲色?与紫色接近,但更衬姑娘肤色?”
“菖蒲色?”
涟漪听她这么一说,本就有些不悦,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如果是夜晚灯光下应该分辨不出来,便欣然点头:
“也好,就按姑姑说的办吧。”
“是。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三日后将袿衣送到集英院。”
姑姑连忙满面堆笑,给涟漪行礼。
“好。”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
与绣房姑姑再三寒暄,涟漪终于满意滴离开了绣房。
在她的计划里,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到位,就等着沧澜的生辰了。
等到涟漪的身影在院中消失不见,绣房姑姑这才松了口气。
手上拿着那卷太子殿下亲手绘制的图纸,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嘲讽。
“呵,这个涟漪。真当我愚蠢吗?倘若真的给你做了一件同样颜色同样规制的袿衣,那殿下怪罪下来,第一个死的人可就是我了。”
……
七月二十三日,武帝太子沧澜的生辰。
一大清早,沧澜便被父亲洛海升破例请去了千寻山庄的前院,父子共进早餐,随后二人又携手去了沧澜生母陈氏的墓上祭拜。
深居简出行踪不定的父亲,依然记得爱子的生辰,这让沧澜对这个印象里就一直很刻板固守的父亲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随后,按照沧澜的吩咐,先是关闭了千寻山后山的几大法阵,之后便是女仆从们便开始在澜影阁东边的汇贤院筹备宴会。
将近正午时分,江湖之上与太子沧澜交好的朋友们,便携着贺礼悉数赶来。
千寻山庄很少举办什么盛会,即使有,也只是这种小范围的小圈子集会。
太子沧澜为人坦荡,对朋友知己一向出手大方,从不图他们有什么回报,只求自己心安。
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也不缺什么,看重的则是一份情谊而已。
故而来访的亲朋好友,皆是将贺礼包了又包,再三装饰一新之后,故作神秘地送来了千寻山庄。
雪惊鸿一早便梳起了双环髻,身着橘色轻纱的上等侍女服制,一张小脸不施粉黛,仰着脸在汇贤院里走来走去。
路过院门口树下,堆放的那一堆贺礼,便停住了脚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花花绿绿包装好的贺礼之中,坦荡荡地趴着的那只小羊羔。
瞪着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看到雪惊鸿的靠近,便发出咩咩的叫声。
竟然有人给沧澜送了一只羊?
宴会的主会场就设在汇贤院的正殿大厅。
此时大厅之中已经铺设好了席位,早已有来的早的贵宾们,凑在一起,边吃瓜果点心,边大声地谈天聊趣。
大殿之中,最惹眼的便是一身黑衣,独自坐在角落里饮茶的魁道。
那一双沉默的黑眸略过一身上等侍女服侍的雪惊鸿时,弯起了唇角,对着她举了举杯。
区琛一身青色的华服,与智胜启一同,引着一位面色和善的老者,正殷勤地从院中进来。
再远一点儿的大门口处,一脸笑意的柒叔,正扯着嗓子招呼着随从们去门口迎客。
整个热闹喧哗的宴会之上,唯独不见寿星爷沧澜,还有那位神秘兮兮的涟漪。
在园中逛得差不多了,雪惊鸿便从小路绕到了汇贤院的膳房。
这里更是整个院中最为忙碌的地方。
雪惊鸿随手在一旁的点心盘子里抓了一把干果,倚在一旁慢慢地嚼着。
目光一转,便看到了膳房门口急匆匆走进来的一位男子。
一身白衣衬的他身形潇洒肆意,乌发更加黑亮。
那一张脸上,眉目晴朗,却有着些许的小倔强。
急匆匆地步入了膳房,随手拉住一个侍女便轻声问道:
“这位姐姐,可有些糕点让我拿去?涟漪姑娘有些饿了,让我拿去先给她垫一垫?”
语气和善,带着无微不至的关心。
嗯,这大概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叶秋了。
就在雪惊鸿一身侍女服装在汇贤院中来回闲逛的时候,澜影阁中,太子沧澜已经在朵郁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今日沧澜出奇地换下了自己常年不曾更改的蓝色系列衣服,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紫色。
为什么换上了紫色……
嗯,你懂得。
一头黑发闲闲地拢在脑后,这让平日里英气十足的他看起来温顺了许多。
“鸿儿在忙什么?”
沧澜状似无意地问到。
朵郁继续帮沧澜整理着衣带,手上的工作不停,温和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