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苑外,毋离顺着门人指引前去找叶花琉同去清音山庄,她总觉得这小黄雀儿又能打,头脑也简单,是个不错的帮手,有她助力,他们此行定会轻松不少。
穿过几间楼阁,她到了一间华丽精美的院子前,可正是午时,大门却紧闭着。
她绕着院墙没走多久,本想出去再打听打听消息,却远远瞧见那墙头上有个缺口,脚底使力轻松翻了过去。
“爹爹,我不想去,你为何要逼我!”
“慕家已经把聘礼送来了,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慕长风,我也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逼我嫁人!”
“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过去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整天跟在闻庭彦身后跑,弄得一身伤,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孩?”
“爹爹,我的心不在宅院之内,我就想跟着师兄闯荡江湖,母亲和你都可以,为何我不行?”
“你难道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枪仙长老情绪激动的吼道,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却听见叶花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慕家我会亲自去退聘礼,这婚事谁也逼不了我!”
“你个不孝子,你想把我活活逼死吗?”
“没人逼你,是你在逼我!”
只见屋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叶花琉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路狂奔。
毋离也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她,只得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直到她跑到一颗梨树下停了下来,抽噎着。
“你若是不想嫁,就跟我们走吧,躲躲风头也好!”
毋离从树后走了出来,远远问道。
叶花琉似有些惊讶,随后倔强的擦去脸上泪水道:“你都看到了......不许跟旁人说!”
“行,我不说!”毋离无奈摆摆手。
“你和师兄要离开淬灵仙山吗?去哪里?”
“清音山庄,深渊恶徒又有所行动,我们得尽早过去。”
听罢,叶花琉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我跟你们去!”
自此三人组正式踏上揭开深渊谜团的道路。
可一到山下,毋离看着门前的三匹马就犯了难,闻庭彦和叶花琉早已选好了马儿准备上马,只剩她和一只黑色的马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真是出师不利!
面前马儿上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鼻子不时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那歪嘴斜视地模样像极了在嘲讽她不会骑马,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犟种。
淬灵仙山备马的外门弟子见她在马前踌躇许久不肯上去,不时偷看闻庭彦,热心道:“毋离姑娘不会骑马的话,与师兄同骑一匹便好,不用担心,我会把马牵回去的!”
毋离忍不住在心里叫骂:谁担心这个犟货了,再说我可是堂堂深渊恶霸,不会骑马还让你说吗?对了......你绝对是在激我!本恶霸绝对不能让你这个小小门人瞧不起!
在门人吃瓜的目光中,她翻身上了马,犟种不愧是犟种,刚骑上去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叶花琉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毋离和马一起冲了出去,还好闻庭彦反应极快追了上去。
“目视前方,双手拉紧缰绳!”
闻庭彦在毋离身后追着,两马并向而行,眼看她身子一歪就要掉下去,他连忙扶住她的腰将她扶正,随后拉住马儿的缰绳长吁一声,黑马逐渐平静下来,停在树下吃草。
“不会骑马就别逞强!”
“谁一开始就是会骑的,我学学不就会了吗?”
她被吓得煞白的小脸逐渐有了血色,呆呆坐在马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闻庭彦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急,随后缓缓道:“那就慢慢骑,莫要心急!”
“我刚还想让你跟我一起骑,你倒好,一声不吭就敢上马,好大的胆子!”
叶花琉也追了上来,又道:“不过那门人也真是讨厌,他们向来嘴碎,我方才又听他们念叨你和师兄,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莫要去招惹师兄!”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难受,什么叫招惹?
毋离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以为你家师兄还是闭月羞花的小姑娘?我又不是浪荡子何来招惹之说?”
闻庭彦:“......”
叶花琉还没来得及争辩,却听闻庭彦干咳两声,她知晓自己又说错了话所以乖乖闭了嘴,扭过头去继续上路。
行了大约有七八日终于到了清音山庄,毋离在漫长的路途中没想到和犟货相处越来越融洽,竟也学会了骑马,她一个翻身稳稳落地,轻拍马儿脸道:
“犟货,多谢你今日没有把我扔下去,若是你敢生这样的心思,我就把你炖来吃了!”
叶花琉听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谁给马儿取名叫‘犟货’,还有......不许这样威胁它!”
话音刚落,清音山庄大门被打开,身着月白衣衫的下人走了出来,行礼道:“诸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家主正在前厅等候。”
看来晏河堂的人早就到了,毋离暗暗想着,跟随下人穿过庞大的庭院到了前厅,一路上建筑四处林立,豪华气派,仆从脚步匆匆忙忙。
她心里忍不住暗暗道:不愧是九州四大家!
九州自玄祸之乱后,出现了四大家三小家之说,这四个大家族分别是闻家、鱼家、慕家以及乐正家,三小家则为已经被灭门了的江家,廖家以及郭家。
这七个家族都是九州绵延千百年的名门望族,祖上多多少少都出过仙人,也靠着仙人祖先留下的东西庇佑,逐渐壮大。
乐正家祖上曾出过一位能歌善舞的女性仙人,留下了诸多的琴谱和法器。为了纪念这位仙人,家族世代家主都由族内女子担任,不同的是,他们大多通过毓秀大比来挑选家主,条件极为苛刻。
所以历任家主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集容貌、才华、功法于一体的女子,称为九州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而随着修仙日渐凋敝,各个家族也渐显疲势,就连曾经名声赫赫的乐正一族也逃不过这种宿命,新任家主乐正南枝的名气比起她的母亲和其他的家主都实在是弱了些,以至于江湖中人都称她为乐正家夜幕前的最后一抹霞光。
而她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评价,只将自己困在清音山庄内,从不露面也从不置气。
乐正南枝此刻身着布满金丝的浮光锦华衣,颈上佩有天青石璎珞,头上布满华丽的海棠步摇,正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见到人来,才稍稍直了直身体,整理衣裙。
她的身边还立着两个奉茶丫鬟,一个身着翠竹青衣体形消瘦,一个身着梨花白衣有些微胖。
待人到后,她用那双明艳的丹凤眼扫视一圈,缓缓道:“没想到天下第一符师的关门弟子,淬灵仙山枪仙之女都来我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素尘快给客人看座上茶!”
她身旁的梨花白衣婢女听罢,从下人手里接过茶壶敬茶,毋离看着眼前的婢女缓缓倒茶,目光却不知不觉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闻庭彦见婢女敬完茶,拱手道:“家主应该知道我等前来的目的,深渊恶徒近年来频繁作恶,早已盯上了乐正一族的心法,还望家主能够提前警惕,莫要步了郭家后尘。”
乐正南枝坐在高位上,听罢却也没有多大反应,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我乐正一族好歹也是九州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深渊恶徒不足为惧,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望诸位能够放心。”
“家主有所准备就好......只不过,江执事前几日传信与我,他们早就到了这清音山庄,为何今日没瞧见人?”
毋离听罢也觉得很奇怪,照理说他们大老远而来,晏河堂的人知道了也应该过来见一面才是。
乐正南枝愣了愣,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也惭愧,晏河堂江执事前两日带了几位门人前来,我也好生招待了,允他们在此调查深渊组织的事情......可自昨日起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也派下人四处查找,偌大的山庄却连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说罢,她掩袖轻咳两声,又道:“人若是丢在我这清音山庄,我可真不知该如何跟晏河堂的那群长老交代,幸好你们来了,之前听闻你们帮助晏河堂抓获郭家灭门凶手,想必找到他们也不在话下!在下想请诸位帮了我乐正一族这个大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闻庭彦没有想到到晏河堂那帮破了诸多大案,沉稳老练的刑探也能栽在这清音山庄里,事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他沉思片刻,拱手道:“此事不是不行,但在下想向族长借个人,此人必要熟悉晏河堂此行的一举一动,方便我们查找线索。”
乐正南枝听罢,眉头逐渐舒展开,笑道:“简单,简单!那就多谢诸位了,我乐正一族必定配合你们的行动,若有任何难处都可告知我的婢女素心!”
她挥了挥袖子,翠竹青衣女子缓缓上前行礼道:“诸位贵客,之前是我一直在晏河堂贵侍奉身边侍奉。”
毋离仔细观察这个女子,却见她举止有度,一言一行都很是符合规矩,冷静自持的可怕。
拜别了乐正南枝,众人在素心的带领下,从头走了一遍晏河堂刑探曾去过的地方。
他们在山庄内兜兜转转一大圈,直到两脚微微泛酸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叶花琉忍不住斥道:“你这奴婢莫不是在耍我们?这里如何瞧得出来晏河堂那群人来过的痕迹?”
素心行礼道:“叶小姐息怒,奴婢不敢欺骗诸位贵客,这里的确都是晏河堂贵客走过的地方!”
闻庭彦听罢轻抬眉毛,转过身来对素心道:“的确,晏河堂办事向来仔细,这些地方虽然弯弯绕绕不起眼但瞧得出都是些容易藏匿物品,容易施布阵法的地方,但我瞧见那后门放了好些木头石块,这些都有何用处?”
“前半月下了场大暴雨,西边哨台上的角楼被雷劈中缺了一角,家主考虑到这些地方年久失修有些隐患,故特命下人修补这些角楼,晏河堂贵客也前去查探过,并且那也是奴婢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诸位请随我来!”
又行了好一会儿,众人到了山庄外侧的城墙之下,穿过内部楼梯就到了顶部,远远瞧见哨台上的角楼屋顶缺了一角,只剩下焦枯的木架和零星的碎瓦,地上满是碎瓦片和烧过的木渣,很是狼藉。
毋离观察过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忍不住问道:“角楼都被雷劈了吗?还是只有这一侧?”
素心轻抬眼眸,行礼道:“回贵客,清音山庄共有十三处角楼,只有东南这一侧被雷劈中,其余的安然无恙。”
毋离看着角楼深深叹了口气,他们前来调查深渊恶徒踪迹,以防郭家灭门之事再次发生,可家主似乎更在意晏河堂的人丢了会被追责。
晏河堂人失踪却毫无线索,清音山庄表面一片祥和但总有些说不上来不对劲的地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