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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黑色黄金’专司原油走私。”

    戈登警长把案卷递给蝙蝠。除了神盾局的简报，也有他自己做的功课。这才是他加入合作调查的根本目的，不是么？他是哥潭的警察局长，守护哥潭是优于一切其他的使命和职责。

    “黑色黄金”是石油的俗称，该组织也确实以原油走私发迹。他们的聪明之处在于成名之后不急于扩张也不涉足别的领域。组织犯罪科的朋友原话是，“我们都在奇怪，怎么一点野心都没。”看来并非没有野心，只是在等待时机。不过偷运振金真能办到吗？戈登有些怀疑。

    蝙蝠只看了一眼。想来对他没有新闻可言。戈登有一丝挫败感。几十年来引以为傲的侦查能力，在这个黑夜的暗影，哥潭的骑士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也只是一丝。他不是自愿自艾的类型。

    “显然他们有很多别的营生。”

    蝙蝠的黑色文件夹摆在了戈登眼前。追踪，调查，陷害，刻意损伤货物……不怎么高档看起来也不像会和“黑色黄金”挂钩的业务，一一罗列在了该组织名下。戈登扶了扶镜框，他一点不想知道蝙蝠的消息来源。至少不会是警局数据库。

    蝙蝠示意他往后看。让戈登稍感欣慰的是，资料关于“黑色黄金”的部分只有一页。没有让他显得那样不专业。蝙蝠找他来的重点是珀特港口Mafia。

    资料夹的第二页，回形针别着五张照片，珀特港口Mafia的五员主力。着装是统一的黑色。标配的宽檐帽很好藏住了面容。戈登在组织犯罪科的档案里见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名，彼此以代号相称。维洛希特，弗洛萨，泊里塞逊，塞朗佐和英波洛基亚丽——意为速度，力量，精准，无声和欺诈，也象征着职司。

    传闻中维洛希特掌交易协作，弗洛萨率领惩戒队，泊里塞逊负责谍报和侦查，塞朗佐主暗杀，英波洛基亚丽管审讯、离间和渗透。出人意料，最后一员精英是个女人。□□世界里不常见，尤其在意大利裔中。据说成员之间私下里称呼她为“魅影”。

    “这么说她很丑？”戈登指着宽帽檐下，容貌难辨的女人侧面照，不无幽默道。魅影让他想起了剧院魅影。上一次巡回演出的时候，他带着太太和孩子去看了。

    他看不见蝙蝠的神色，但可以想象有多古怪。不管怎么想，蝙蝠回答了他，很大程度是出于礼貌，“恰恰相反。她的美色和套话技巧，帮助珀特港口Mafia创下一夜夺取对手13处藏货点外加1个小型指挥所的历史，兵不血刃。”

    戈登摸了摸鼻子，心想漂亮才更可怕。

    蝙蝠又往后翻了一页。附着若干放大处理的监视画面。像素原因，画质略差。是一个意大利男人。取景点不同，装扮差异很大，但有一个共同点：休闲。不管是海边扣着草帽逆着海风，走在波浪绝迹的沙滩水域分界线；还是卡其裤夹脚拖，回头打量过往车辆穿越人行横道，他的一双黑眼睛都透着过分的机警。就像在时刻提防什么。

    “安东尼奥·胡塞哲。因非法持有枪械和斗殴多次被捕。多和珀特港口Mafia有牵连，同期被捕均为低级成员。为人仗义。有和拘留所里的‘狱霸’挑事、打架的历史。理由是对方欺负瘦小的兄弟。当值警员的报告证实了这种说法。

    “从衣着和配枪来看，符合珀特低级成员的特征。作为一个结构森严的组织，每一级成员的配给有严格规定。有趣的是，他没在同一个拘留所带过两次。涉及他的每一次被捕，事后都牵扯出更多混乱——小到警局卷宗、赃物失窃大到投放炸/药，可以肯定的是每一次均有人员伤亡。所以有人怀疑，安东尼奥实际是作低调打扮的弗洛萨。

    “他最近一次出现是贝永大桥下的移动咖啡店。在当地很有名气。”

    贝永。这个词让戈登局长眉心一跳，“他刚好在凶杀案前抵达贝永？”照片上没有日期。大桥底下这种角度，大概也不是监控所拍。

    “不是。”蝙蝠摇了摇头。要是没有头罩上的猫耳，戈登怀疑自己根本不会察觉那么小幅度的动作。蝙蝠掀开照片，A4纸上有文字记载，印刷体，“拍摄于一周前。哥潭凶杀案发当日。”

    “不在场证明？”

    “严格意义上看，不算。照片拍摄于清晨，凶杀发生在午夜。理论上说，他有充足时间在贝永留下证据照片，再坐船返回哥潭。空白时段的码头监控没有符合特征的捕捉。但对于专业人士，避开监控不难。”

    避开监控不难，避开蝙蝠的天罗地网很难。戈登腹诽。蝙蝠用了“理论上”这个词，看起来哥潭的监视网也没能在空白时段里逮到安东尼奥往返两地的证据。戈登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很困，“除非他有本事完美避开你的陷阱，剩下的可能只有：他买了人/皮面具，或者，弗洛萨不是他。”

    从理性的角度，戈登更倾向后一个结论。人/皮面具不好找，哪怕对于有钱有权□□中的佼佼。可是叫做安东尼奥的这个人，太贼的一双黑眼睛，让戈登直觉上不适。说不上原因，就是觉得那个人不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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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件事。”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蝙蝠指着对比图，“英波洛基亚丽也去贝永了。老城区，废弃地铁站，死亡推理时间的两三小时后。”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贝永，老城区，地铁站。感觉不妙。戈登揉了揉眼睛，集中精力。年轻时候他和家人常去贝永度假。所以他还记得经老城区绕道，是从港口返回市中心而避开密集摄像头的数条路线之一。魅影在凶杀后的两到三小时出现在老城区，大概没人会相信是个巧合。

    她去做什么？接应惩戒队？科条仪式般的背叛处决无疑出自惩戒队之手。毋庸置疑是惩戒队一定到过贝永。那么安东尼奥呢？他最后一次被拍是凶杀前一周的贝永。自此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个活人不会没有踪迹，一个活在□□营地的活人就未必了。可这种假设把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据点之内。

    戈登看向蝙蝠，后者没有给出回应。

    同样的对比照出现在黑寡妇手中的文件里。身型匹配度同样高达百分之八十。那时她还没得到安东尼奥端着咖啡在贝永大桥下疾步快走的照片。组织犯罪科没有接到通知。史密斯探员也没有。资料被投放在复仇者面前的虚拟光屏。

    “情报称珀特港口Mafia怀疑成员和‘黑色黄金’协作，倒卖组织的货物抽巨额利润。‘魅影’ 英波洛基亚丽的现身，普遍解读为内部整顿开始的信号。据说这个女人经手的拷问，没有问不出结果的。是绝地的狠角色。如果属实，未来恐怕会有更多类似特征的尸体抛出。”

    娜塔莎在好几年前潜伏俄罗斯□□时就听说过英波洛基亚丽的名号。大多数人喜欢拿她和魅影比。她不喜欢。她没有折磨人的恶趣味。那个女人，除了拷问的本事，从没见人提起过她本身的功夫。娜塔莎唾弃得想。她和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

    “倒卖货物，具体指什么货物？”托尼转着钥匙，人很放松，眼神很认真，“他们知道振金的事么？”

    娜塔莎没法回答。她的线人没提起过这些，她也不可能去提醒。

    与此同时，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莱纳只穿了一件黑衬衫。往返奔波，她没有太多时间精力换行头去满足每一个设施的特点。

    书桌后的女人递给她一份资料。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四十五六岁光景。穿了一条修身剪裁的连衣裙，及膝长度，披着白大褂，没有扣纽扣。留着金色齐肩卷发，戴无框眼镜，面相随和。挂着十字架耳坠和同款项链。是虔诚的教徒。

    很薄的一份资料。只有两张照片。她的侧写和另一个女人。

    魅影，英波洛基亚丽，艾希奥特·斯卡蒂万奇。

    仔细看的话，那人比她更瘦更高。这不明显，不明显到电脑都难以察觉。可她了解自己，也见过艾希奥特更为日常的照片，知道自己的小臂练不出她那层肌肉除非天天去泡健身房，也知道自己不如她合适这一身黑衣服。那个人，就像生来为做这行。

    “这张照片是在贝永老城区地铁站附近拍到的。”金发女人示意莱纳关注属于她自己的照片。

    她记得。从第二还是第三辆轿车下来，她理头发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摄像头。但拍得很好。比想象好。尽管没拍到正面，面孔也认不清，很有复古情怀。老城区，路灯，不咸不淡的黄光打在她一身黑呢上，略差的像素恰到好处充当模糊滤镜。

    女人叫了她两次才把她拉出思绪，“需要我做什么吗？阿琳娜博士。”仔细听的话，能辨出她一丝微弱的嘲讽。

    阿琳娜叹了一声，“莱纳……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神盾局，还有蝙蝠侠，很可能误打误撞把你抓走。”

    神盾局，蝙蝠侠，却剔除了最应该负责调查的组织犯罪科。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以假乱真。”莱纳漫不经心玩着扎起的马尾，那样方便一会儿带帽子。

    泊里塞逊，里基厄特·马瑟莫多第一次在这间大屋子里见到她，打量她好一会儿，围着她转好几圈，忽然对阿琳娜博士说：“您大概不介意我们为这位漂亮的研究员小小作一番打扮？”然后他摸出不知道为什么随身带着的皮尺，丈量了她的尺寸，几天后给她送来了这一整套足够参演007的服饰。

    当时里基厄特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从袖珍笔记本里翻出了几张照片。然后她们都懂了。她的身量、身形和发色同艾希奥特太相似。这位主打谍报和侦查的头目无疑在见到她的短短时间里，酝酿出一个利用相似性的，狡诈而恶趣味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