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飞愣了一下:“没细看。”
“她坐我同学桌,是我大学同学。你看你现在从部队回来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等下你去问她要个联系方式,接触接触,好吧?”
姚振飞心想,自己根本没有看清那个女孩,她刚刚在这里和新娘说话,俩人也许说的就是这事儿,人家女孩子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是没看上他,还是不好意思。
周晓见姚振飞不答话,接着劝道:“我认识她好多年了,她我可知道,是很好很好的女孩。你和人家聊聊,如果聊不成,就当做是多交一个朋友嘛。她叫纪琬,你去和她打声招呼,就当是看在嫂子的份上。”
周晓的架势好像他不点头,就要一直劝到底似的,姚振飞只好答应,周晓这才满意地放他走了。
婚礼仪式前姚振飞一直在忙,一会儿在门口帮忙迎宾,一会儿又被司仪叫去彩排。仪式之后他作为亲戚又陪着敬酒,又帮忙发喜糖,直到喝喜酒的人三三两两开始散场,他才想起来还要去找那个紫色衣服的女孩,否则堂嫂回头想起来,发现他根本没去找人家就不好了。
纪琬此时正在准备离场。她撑得不行,倒不是为了吃回份子钱,主要是这一桌子同学太能吹了,好好的喜酒,被几个爱攀比的同学打头吃成了吹牛大会,她只好低头吃吃吃,不和他们眼神接触,以免被他们点到。
这会儿看见大部分桌子都有人站起来向外走了,纪琬连忙站起来向吹得正欢、目无旁骛的几人之外的同学告辞,然后趁着漩涡中心没发现她,扭头就冲宴会厅门口疾走。
眼看着就要冲破门关,身后却传来了“美女、美女”的呼唤。
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性,谁听见美女不会回头呢?
在脑子反应过来可能不是叫自己之前,身体先条件反射般转了回去。纪琬看见那个“兵弟弟”正向自己走来。
周晓有没有搞错啊,和她说不够,还和兵弟弟也说了吗?
姚振飞在纪琬面前站定,板着小脸,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姚振飞,周晓是我的堂嫂,我嫂子让我来和你打声招呼。”
“啊,你好,我叫纪琬。”
“女字旁的婉吗?”
“王字旁的琬。”
“好。我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吧。”
纪琬心说不用,但是一时又说不出理由,只好找出二维码给对方扫。
姚振飞将备注改好,抬头问纪琬:“你现在要走吗?”
“啊……是打算走的……”
“好的,那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纪琬撇嘴,还以为他要留自己聊一会儿呢。她客气地回了一句“今天辛苦了”,便吸着肚子继续往外走了。
不知道这位堂弟是在背后目送,还是她一转身他也走了。纪琬梗着脖子不回头,心里猜测应当是后者。对方看起来对她也没有什么兴趣,可能周晓要他加自己联系方式,他就硬着头皮来完成任务的。
她还是按计划回去睡大觉。
哎,平平无奇的一顿饭,吃掉她几百大洋,她需要用睡眠舔舐伤口。
回到家,熊翩翩又躺在瑜伽垫上晒肚皮,毛渺渺也买了瑜伽垫和她一起疯。纪琬绕过挡在路上的两人,先倒了一杯水喝。
熊翩翩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问纪琬喜酒喝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群牛皮大王,吵得我耳朵疼。”
喝完水,纪琬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她躺了躺,没有什么睡意,胡思乱想之际想起了刚刚加的兵弟弟,就抽出手机翻看对方的朋友圈。
最远的是退伍的当天,连发了几条告别的朋友圈。隔了半个月以后,就开始每天分享运动轨迹了。
自律,单一,是个好人。
纪琬将手机一扔,蒙上被子准备睡觉。对方只是想在新嫂嫂面前交差,估计不会找她,她也没什么话想跟兵弟弟说,就等周晓哪天想起来再说吧,新婚燕尔,或许蜜月一度就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儿了。
十一假期漫漫,总躺着也不是一回事,纪琬决定去看看同在望潮的表姐。
纪琬的这位表姐今年三十四岁了,在大人们嘴里是一个丢人现眼的姐——一年到头不回家,不知道在望潮忙什么,也没个正经工作,日子倒过得挺滋润,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十好几了不结婚,以为自己考了个研究生就了不起,给她介绍对象——虽然是离异的,人家又没有孩子——她还看不上,真以为自己还好找,不知轻重,人家还看不上她呢。
但是对纪琬来说表姐郑巧简直就是个传奇人物,当代独立女性的典范。保送的研究生,博士都上了半年,郑巧却毅然决然,谁也没说,背起行囊,就开始徒步拉萨,等亲戚们在网上刷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半个中国,姑姑、姑父还以为她在上海写论文呢。
等到了布达拉宫,郑巧已经是个名气不小的旅行博主了。在那之后,她就接着做了几年博主。别人是打卡一百个国家,跑天然温泉,住豪华酒店,她是哪里没听说过去哪里,唱山歌,晒秋实,姑姑说她是自家乡下没待够。
那几年郑巧回望潮的时候经常给纪琬带特产,有拌的牛肉酱,有腌的萝卜,有熬的红糖。嗯,和从老家来的差不多。
虽然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可每次纪琬去表姐家里都不由地心生羡慕。郑巧精神世界丰富,家中有许多藏书,学乐器,学画画,一个人生活得非常充实。可能很多人会以为她这样的女生会不在乎物质条件和外表,结果出人意料,郑巧喜欢买名牌包和高跟鞋,她说名牌包不是庸俗的象征,庸俗的是人。包,是没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