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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节
“你!你你你,你疯了吗?!”丁鹤洋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向李卫的鼻子,心中充满了愤怒,不知从哪里突然爆发出来一股凶悍劲,不再顾忌李卫的凶名,猛扑过来狠狠地一拳头将李卫砸翻到一边,悲愤地吼道:“你疯了吗?!他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战友,是你手下的兵,你竟能下得了手,你这个混蛋。”又是一勾拳砸了过去,李卫的脸上立时肿了起来。
曾经的狼就这样被一只羊欺负着,如果有区队上的战士看到了,一定会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眼花了,以前都看不出这个文质彬彬的指导员居然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就这么活活被折磨死,我不能接受。”李卫破天荒地任凭丁鹤洋拳打脚踢,一点也没有想还手的意思,此刻他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布满,失去自己手下的兵,其痛苦无异于像是失去自己的亲兄弟。
记得李卫在亲自训练那些士兵们的时候就亲自告诉这些新战士,战友就是可以托付自己的性命和后背的人,而李卫今天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性命时,这一枪就像是射在自己心头一样,痛,深深的刺痛,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甚至李卫宁愿车五是战死在战场上,也不会选择由他自己亲手结束战友的性命,源自战士对战友的悲哀莫过于,战友替自己而死、战友的背叛、眼睁睁地目睹战友逝去和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的生命。
“八嘎!~”佐藤正夫看着从木柱上贯颅后再穿透木柱上冒出来的子弹尖头,心头直抽着凉气,这李卫心肠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为了自己人不受折磨,宁可亲手结束自己人的性命,而被俘的那个八路也是硬气的很。
日军曾在攻占中国的城镇村庄的过程中,曾有极少数绝望的妇人为了不使自己和子女受到污辱,宁可在日军士兵面前,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子,号称精锐的日军士兵们都被对方绝望的行为给吓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对方最后撞墙自尽而死,只留下满墙喷溅脑汁和身体渐渐冷去的孩子尸体,那一丝决然的刚烈,哪怕是再嗜血再凶悍的士兵也在要在心头生起一股冷彻心肺的恐惧。
一旦那份最后的道德底线崩溃,那就将意味着佐藤正夫就得面对李卫不计代价的报复,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被逼到这一地步的人,哪怕是兔子都会暴发出最可怕的凶悍,佐藤正夫有。
佐藤正夫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自己触犯到了某个不该触犯的禁忌,平平常常的一个小小地方八路军,官兵上下的心可真更够硬的,硬的让佐藤正夫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不仅对敌人狠,而对自己更狠的八路。
不知什么时候老烟同志也醒了过来,看了看已经失去气息的车五,脸上浮出庆幸的笑意,猛然向山上大喊道:“向我开枪!”他和车五不一样,他隶属于特科,绝然做出了一个牺牲自己,保存党的秘密的决定。
“不,不要!”佐藤正夫冲向老烟,他当然知道老烟这个中共特科的身份,这是一个立大功的机会,绝对不容失去,只是没想到这个老烟居然也会这么狠。
呯!~~
老烟的头也歪了下来,表情和车五一模一样。
李卫几乎是抹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抽动枪栓,退出仍冒着余烟的弹壳,唯一令他感到心安的是老烟和车五走得都没有多大痛苦。
丁鹤洋面无人色的指着李卫:“你!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个呼吸之前,他亲眼目睹了李卫亲手枪杀了两名自己的同志,这种行为在革命队伍里几乎可以被视为叛变,丁鹤洋没想到李卫的心肠会这么硬,射杀了车五之后,又结束了中央特科同志的性命,如果让党中央知道了,无法想像会给区队和团乃至于整个十一分区带来多可怕的麻烦。
“如果我也有这么一天,请你到时候,也不要手软!”李卫的声音很低沉,充满着悲伤。
李卫低着头伏着脸紧紧抱住的枪身,泪水已经滴湿了眼前一大片岩石,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兄弟,这辈子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还了。”
李卫自己都不会相信居然有亲手结束自己战友生命的这一天,沉重的负罪感令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还是文职干部,丁鹤洋已经累得没有力气打人,只是在一旁喘着粗气,一副恨不得吃了李卫的表情。
“疯了!都疯了!”佐藤正夫往着已变成两具尸体的两个俘虏,嘴里苦涩得喃喃道,他没想到被逼急了的李卫居然作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原本借以作为要胁的人质全部失去了价值,他再也没有可以威胁李卫的底牌了,很显而易见,他将面对着上级怎样的怒火。<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佐藤正夫错就错在错误估计了现代人与这年代人的心理素质区别,李卫并不是地道的红小鬼出身,在关键时刻,李卫能够知道自己如何狠下心来取舍,让佐藤正夫的算盘全部落空。
“八嘎!给我开枪!”被气疯了的佐藤正夫武士刀直指着山上吼道。
突突突!~~~军营内好几挺轻重机枪冲着山上倾泄着无数子弹,山上爆起一大片断枝横飞,碎石乱蹦。
丁鹤洋和李卫立时被日军密集的弹雨扫得抬不起头来。
从刚才两枪的弹道中,日军中经验丰富的老兵大致能够推算出李卫所在的位置,指引着机枪弹幕集中在李卫他们所在的位置,凶猛的子弹层层剥开李卫他们藏身的山石。
“快,快离开这里!”丁鹤洋脸色人变,明显被这么猛烈的弹雨给吓到了,一把拖起仍在自责情绪中的李卫,向山上跑去。
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的山林露出丁鹤洋和李卫奋力往山上爬的身形,给日军指明了方向,掷弹筒也被架了起来。
山下嗵一声响,呼啸声过后,山上炸起一团火球,将茂密的林子炸出一小片白地,林子枝丫之间显出一个凹处来。
呜!~~~~~~~~
丁鹤洋感觉背后一股大力压过来,他怪叫着扑了个狗啃地,轰!~~一声巨响,在他背后两米远的地方炸响。
突然如其来的掷弹筒炸得丁鹤洋双鸣轰鸣不已,丁鹤洋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往背后看去,李卫紧紧地压在他的背后,方才是李卫扑道了他,若不是如此避开掷弹筒弹的爆炸杀伤仰角,恐怕此刻丁鹤洋早就是一团血肉模糊。
“卫子,你没事吧!”丁鹤洋推了推李卫,却听到李卫抽着凉气儿的的声音,背后被洇红了一大片,听到掷弹筒飞过来的啸叫声,李卫条件反射式的扑倒了丁鹤洋,丁鹤洋是没事了,李卫的后背却被几片飞溅的弹片给击中了。
“你受伤了!”丁鹤洋语气有点慌乱,李卫负伤并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没,没事!”李卫摇摇头应着丁鹤洋伸过来的手,勉强站了起来,夏天衣服薄,弹片造成的伤口亦相当严重,后背的刺痛令李卫不能挺直后背,不过李卫仍是庆幸弹片没有击中脊柱,否则他就只有瘫痪等死的份。
大敌当前,丁鹤洋抛开了方才对李卫枪杀战友的愤恨,扶着李卫向山上林间更加密盛的地方向跑去。
躲在一块巨石下,李卫忍着后背的巨痛,任由丁鹤洋亲手拔出后背的弹片,丁鹤洋迅速将嚼细的草药往伤口上捂住,每拔下一块弹片都带起李卫喉间的呻吟,若不是山下还有敌人,李卫早就不顾形象的大声嚎叫起来,李卫不怕死就怕痛,这年头当英雄不容易啊。
被李卫冷血绝情的手段给摆了一道,佐藤正夫下令山下的伪军和日军拉出几道搜索带往山上搜捕,要求死活不论,反正上级的处罚是无可避免,佐藤正夫也一样横下心要抓到李卫,将其千刀万剐。
近万名伪军和近两百名日军,摆出三层搜索线,从山脚拉到山顶,又从山顶拉到山脚,佐藤正夫在山下的军营里硬是晒了一个晚上的月亮,直至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山上没有响起一声枪响,当然也没有抓到任何一人。
令佐藤正夫难以置信的是,甚至军犬队满山转了大半天,依然一无所获,仿佛他的目标李卫凭空消失了一般。日伪军搜遍了每一颗草木,每一块岩石,李卫的踪影全无,唯一证明李卫曾在山上出现过的证据就是山顶附近的一块巨石下,散落着几块仍带着血渍的掷弹筒弹片。
连续接到手下没有发现目标的报告,佐藤正夫喃喃自语道:“怎,怎么可能?!”目光死死地盯着山上,像是要把这座山看穿,把李卫从山里挖出来似的,佐藤正夫心头实在是不甘心,分明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铁壁包围圈,李卫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他想不明白。
佐藤正夫没有就这么轻易放弃,近万的伪军硬是在山上撒开大网细细搜了三天,最后实在无法,干脆放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山烧成一座秃山,李卫和丁鹤洋两人依然像是从来没有在这座山上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异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