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赶到家,空无一人,家中也不像被洗劫,乌龙在窗台上晒太阳。孟宴臣给阿瑾打电话,无人接听。
“去超市了?”这种念头闪进他的脑海里,呼吸稍微顺了一些,他出门去阿瑾常去的超市找她,路上又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楼下大的、小的超市找遍了,也没找见到人。他再给阿瑾打一个电话,关机了。
嫌孟宴臣电话太吵,阿瑾把手机关机,她不能安静的对她哥忏悔了。这里的人很少信耶稣,教堂少的可怜,让她好找。她又不能去寺庙对她哥说话,不是一个系统的。
事实上,她不信耶稣,哥哥去世这几年她也没去过教堂,但在家心很乱,只能来教堂找他说话,她从没那么乱过。
阳光照在五颜六色的玻璃窗,教堂多了几分令人温暖的金色,阿瑾坐在排凳上,能看到灰尘在阳光下安静地漂浮着,一切都安静了,她被耶稣的光普及,理不清的思绪纷纷坠落。
阿瑾对着抱小耶稣的圣母雕像说:
“哥,我爱他。”
“我不想离开他。”
“但是她妈妈不接受这样的我。”
“我不想他和他妈妈吵架,我很羡慕有爸爸妈妈的人。”
“我想回莱尔法。”
“你说我命好吗?妈死,爸死,哥死,全家死光。”
“我的命不好吗?我有那么多钱,怎么花都花不完。”
“如果你还在,我肯定遇不到孟宴臣。但因为你不在,我遇见他了,而且很幸福。因为你不在。”
阿瑾紧紧地捂住脸,竭力的抑制哭声,憋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搐动。
“我很想和他在一起,下班后吃饭、逗猫、看电视,跟他聊没营养的天。我没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不想发展莱尔法,只想享受这样的时光。”
“春天散步,夏天看海,秋天钓鱼,冬天滑雪。”
“我会每天忏悔我的自私。”阿瑾用力擦脸,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说:“我想爱他。”
阿瑾把电话开机,孟宴臣来了20多条短信,她不是好人,电话关机到开机,她只对她哥说了10分钟的话。她没管孟宴臣打给另一个号码。
上个电话刚结束,孟宴臣电话又打来,语气是阿瑾从没听过的暴躁:“你在哪?”
“孟宴臣,我在我哥这,我想跟你说我爱你。”
这些天在学习不玩手机,自然不常充电,跟李大又说的太久,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把她想表达的告诉孟宴臣,她只需要在这静静的等。
一股寒意涌上孟宴臣的脊背,周身止不住的颤抖,阿瑾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转:“孟宴臣,我在我哥这,我想跟你说我爱你。”
阿瑾的哥哥已经去天堂了,他说她在她哥那……孟宴臣越想越怕,无数恐怖的想法在他心头缠绕,阿瑾的话像临终遗言,她的电话也关机了。
孟宴臣托关系查监控找了她一整晚,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教堂门口。在教堂外见到阿瑾背影的一刻,脑袋一嗡,当场落下一滴泪来,无措、憋屈、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跑去抱住阿瑾,阿瑾被他吓了一跳,此刻拥抱胜过千言万语,他能闻到她身上温暖的味道,看见她耳朵上的小绒毛。
“你怎么不刮胡子?”
“你……”孟宴臣这般性情淡然的人,此刻嘴唇发抖,话尝试说几次才说出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瑾推两下孟宴臣:“这是教堂,别抱我了。”
“上帝会原谅我的。”孟宴臣抱阿瑾十分用力,指尖都发白了。
没两句话,门外进来十多个人,为首的孟宴臣有印象,是当初追阿瑾的那个,孟宴臣护在阿瑾身前。
很像一部□□港片,十多个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对阿瑾点头喊道:“小姐。”
小姐……小姐……孟宴臣回想起初遇,他是怎么把阿瑾当成那个小姐的。
他回头望了眼阿瑾,才发现她竟然簪上孟宴臣送给她的玉簪,他爱抚她的头发:“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
阿瑾食指摸着他的胡子茬,露出一个暖意的笑来:“去你妈妈家等我,把胡子刮刮,打扮帅点。”
“阿瑾——Angela ,你不想我们可以——”
“不可以,你妈妈都知道了。”阿瑾帮孟宴臣抚平西装:“我还是爱你多一点。”
“a!”
孟宴臣终于见到在电话里威胁他的Valerio ,电话里的声线很像一位强势高壮的老头,真见到人不过是位老泪纵横白发稀疏的老绅士。
阿瑾走出几步迎接他,对他行了贴面礼,两个人说着孟宴臣听不懂的意大利语,说了很久。阿瑾扭头对孟宴臣清清爽爽的笑了一下:“回去刮胡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教堂。孟宴臣独自在教堂坐了许久,他想阿瑾一定对她哥哥忏悔,孟宴臣在心里留下一句‘我会爱她一辈子’的话便离开。
边走边想,现在该换他学习了。
阿瑾是下午两点到的孟家,付闻樱和孟怀瑾正在喝茶,孟宴臣等在玄关给阿瑾开门。美是毋庸置疑的,她身穿一套腰线高的米白套裙,上半身收腰明显的女式小西装,金扣点缀,下半身是过膝的高腰包臀裙,长度更好的的凸显优雅的气质美。法式低发髻,点睛的是蓝宝石双滴耳坠,在特殊剪裁的领口处匹配的一条蓝宝石项链,轻盈不失分量感。
他就这么看着阿瑾,忽然想起了羊脂美玉,不张扬却精光内涵。
阿瑾换鞋,付闻樱和孟怀瑾听到有声音双双看去。
“你——”
阿瑾没给付闻樱开口质问的机会,伸手出去,柔发在日影下泛着微微暖意:“伯母您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a 。”
阿瑾抬手示意,刚才随着阿瑾在门口那一行人提着各式盒子进来。
“上次见面比较匆忙,没跟伯母好好打过招呼,今天初次登门拜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阿瑾让人一一打开盒子:“我知道伯母喜欢翡翠,这是我的私藏,童子观音翡翠雕件、阳绿翡翠手镯,帝王绿大方牌。”
孟宴臣很少见能让付闻樱说不出全乎话的人,付闻樱神色几番变化,呈现复杂之色,她还处在阿瑾身份转变之快的震惊中,以及初次见面就送了几个亿的见面礼,但她很快又恢复镇定。
阿瑾走去孟怀瑾跟前,几乎一样的话术:“伯父您好,我听宴臣说您喜欢字画,这是黄庭坚的手卷,请您笑纳。”
孟怀瑾站起身,顿了一下:“宴臣,这位是……”
“这位是我女朋友。”孟宴臣自然的站在阿瑾身边。
“我和宴臣交往一段时间,今日上门拜访的确唐突,希望伯父伯母不要见怪。”阿瑾对付闻樱和孟怀瑾道:“今天没看到妹妹和妹夫,礼物烦请伯父伯母转达。”
“你。”付闻樱像是有许多问题,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我目前就职于莱尔法生物制药。”阿瑾主动回答:“说来惭愧,是我们家自己的企业,是个闲职。”
“哦?具体做什么工作?”孟怀瑾试图缓解尴尬。
阿瑾难为情笑了一下:“董事会主席。”
孟宴臣实在没忍住,以咳嗽掩饰笑意。
阿瑾偷偷瞪了孟宴臣一眼,阿瑾转身朝付闻樱伸手:“是我做事不周到让伯母误会了,最近我需要回意大利处理一些工作,忙完我再郑重的拜访一次。”
付闻樱望着阿瑾悬空的双手,握了上去:“年轻人,有你们自己一套的生活方式。”
“谢谢伯母理解,关于我和宴臣的事,希望您二位给予支持。”
“恋爱自由,我和他妈妈不会反对的。”孟怀瑾朗声道。
“我在巴哈马有座岛,那边风景很好。邀请伯父伯母赏脸去岛上玩一玩,算我的孝心。”
“这个——”
阿瑾知道孟怀瑾想拒绝,赶快说:“我许久没回意大利,一时半刻回不来,礼数不周,希望用此来表心意。”
“你今天的礼数很周到了。”付闻樱和蔼说:“第一次见面,不需要这样。”
“比起伯父伯母这么多年对宴臣的教导,这些都不足挂齿。”阿瑾又补充道:“时间紧,只能准备这么多,不要嫌弃才好。”
“我们做父母的,只盼着孩子好,你和宴臣好我们就放心了。”孟怀瑾在一旁说道。
“一定。”阿瑾抬腕看手表,歉意说:“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机场,不能再打扰了。”
“让宴臣送你。”付闻樱说。
“谢谢伯母。”
阿瑾和孟宴臣出门,阿瑾坐上孟宴臣的车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累死我了。”
“你真回意大利?”孟宴臣问。
“对啊开会,你知道压了多少文件吗?那帮人真是疯了,找我回去就是为了管他们的。”
孟宴臣丧气问:“那我呢?”
“怎么办呀孟老板。”阿瑾轻掐孟宴臣的脸颊:“只能你受累办签证找我了,这个月我是回不来了。”
孟宴臣和阿瑾十指紧握,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我打算定居意大利,不工作了,你包我吧。”
“一辈子,开个价吧。”
他们在夏天相遇、秋天相知、冬天相爱、春天相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