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之前一直想找一项活动,省得他和阿瑾两个人放假就窝在家里太堕落。活动还没找好,12月伊始,阿瑾替他解决这个难题。
3米高的圣诞树不是小工程,阿瑾又有许多事,孟宴臣也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多的事做,孟宴臣下班就回家搭圣诞树,不能搭太晚因为他第二天还有工作,搭完就去睡觉,圣诞树断断续续搭了十天。
有付出就要有回报,孟宴臣也开始期待圣诞节,尤其是当圣诞树完工,阿瑾把家里的灯都关了去检查圣诞树上的灯,灯泡亮起,孟宴臣想到了红鼻子的驯鹿、红绿盒子的围巾,小铃铛铃铃作响,这棵树就像会下雪似的,他特别想听阿瑾对他说:“Merry Christmas ”。
平安夜是星期五,日子很好,第二天圣诞节是周六,日子更好。
家已经被阿瑾布置完了,她在屋内挂了很多闪灯,连耶稣诞生的场景她都准备了,上班前阿瑾让他期待今晚的圣诞大餐,她已经和华姨筹备三天,买了很多海鲜,她俩还在做一款面包,很麻烦要发酵很长时间。不需阿瑾特意说,孟宴臣就知道今晚一定很丰盛。
阿瑾不让孟宴臣帮忙,怕他破坏她的圣诞餐,她要发朋友圈,孟宴臣不屑,如果没有他,阿瑾的圣诞树肯定还没竣工,况且阿瑾的朋友圈除了他就是华姨,她发朋友圈给谁看?他们早已看过。
“早点回来。”阿瑾给他一个早安吻。
“知道了。”
早上踏进办公室,助理送给孟宴臣一个苹果,孟宴臣没踏进办公室前就注意到很多员工手上拿着苹果:“谢谢。”
圣诞节集团员工有福利,赶上明天是周六,今天在公司有圣诞餐,下午茶时还有抽奖活动。孟宴臣不会去凑热闹,但怎么说,听到有活动,即便不参加心情也很好。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三点半,孟宴臣想下班,周五晚高峰压车比平时严重,孟宴臣不想堵在路上。
他等电梯,电梯门一开孟宴臣就看见付闻樱。
“出差回来了?”
云晚不退反进,去孟家的次数比孟宴臣还勤快。付闻樱打不通孟宴臣手机,打到他助理手上,助理接电话时孟宴臣就在他旁边,只听得助理按照孟宴臣教的一字不差道:“付董,孟总去美国考察了,要元旦才能回来,时差问题吧,所以您才打不通,我帮您转达。”
付闻樱找到公司,孟宴臣心如明镜,她什么都知道而且沉不住气了:“嗯,刚回来。”
“那回家吧。”付闻樱进到电梯等他。
“我……”
没等孟宴臣开口,付闻樱又道:“又要出差?现在我行我素,开始骗妈妈了。”
“不是,工作忙,没时间。”
“你现在要去哪?现在总有时间了吧?”付闻樱包挡在电梯门边上:“回家。”
“我有事。”孟宴臣迟迟不挪步。
“什么事。”
“去工地。”
“哪个工地。”付闻樱语气不容辩驳:“我是不在集团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孟宴臣你太过分了!现在开始学着忤逆我、骗我是不是?”
付闻樱压着怒气:“回家。”
孟宴臣走进电梯,集团人多眼杂,他和付闻樱不会在这里争辩的。刚到孟家,孟宴臣鞋还没脱,云晚就来了。
她的司机在她身后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她看见孟宴臣只是一笑,换鞋进去见付闻樱:“伯母,上次您说头疼,我给你买了一个按摩仪,特别好,您试试。我姑妈是中医院的,我跟她说了您的……”
“妈,我上楼了。”
“没看见云晚来了吗?”付闻樱不悦道。
“上楼换衣服。”孟宴臣转身上楼梯,回到卧室锁上门,手指在屏幕敲几个字,又删了。深思许久,又敲了几个字又删了。
他知道阿瑾很期待和他过平安夜,但他不能回去,只是早说与晚说的问题,晚说她怕阿瑾做完一大桌子菜得知孟宴臣不回去吃饭心情低落。早说他又怕阿瑾难过的时间长了。
犹豫时间到付闻樱在门外敲门:“宴臣。”
孟宴臣把手机揣回裤兜,给付闻樱开门。
“下楼。”
“我跟云晚出去吃吧。”
付闻樱一丝冷笑:“儿子!我是你妈,最了解你的人。就在家里吃,今晚哪都不许去。”
“妈!”孟宴臣不服气的回道:“给我点自由行吗?”
“宴臣。”付闻樱神色居高临下:“你一个月都不回家,我让你回来吃顿饭,你说你没有自由?”
“我不喜欢云晚。”
“喜不喜欢这件事先不提,就提你,借口出差一个月不回家,为什么?”
“她不是天天都来吗?”
“她来说明她懂礼节,你再怎么不喜欢她,你该回来看看我和你爸爸吧?”付闻樱脸色稍沉:“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君子喜怒不形于色。”
“你和爸爸有家庭医生,还有沁沁,我放心。”
“孟宴臣!你今天能说出这种话,太令我寒心了!”付闻樱眼底沉黑隐晦:“躲着我,还撒那么多的慌,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孟宴臣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地:“你什么时候放纵过我。”
“你——!”付闻行脸色一遍,皱着眉捂住胸口。
“妈。”孟宴臣急忙搀住她,付闻樱心脏不好:“怎么了?”
付闻樱用力推走他:“你走吧。”
“妈。”无力和无奈感朝孟宴臣袭来:“我在家,我今天在家陪您。”
付闻樱没说一句话的离开。
孟宴臣拿出手机给华姨发了一条微信:今晚不回去,您陪她吃吧,谢谢。
孟宴臣觉得他像提线木偶,坐在云晚和付闻樱的身边,付闻樱提到他,他就点头,不需要他他就坐在一边走神。不是像提线木偶,他就是提线木偶,都不说话。
这是孟宴臣的命,即便他掌控国坤,即便他有钱有势,孟家这块大牌子他还是不能掀掉。
云晚从包里拿出包装好的苹果递给孟宴臣:“宴臣哥,平安夜快乐,不要嫌便宜哦。”
“我不吃苹果。”
“这不是吃的啦,这是寓意平平安安的意思。”云晚把苹果给付闻樱看:“圣诞节可流行送苹果了。”
“妈,助理刚才给我发了一份文件,我上楼去看。”孟宴臣对付闻樱晃着手机。
付闻樱的表情是想拒绝孟宴臣,但云晚快她一步:“宴臣哥好忙呀,快去看文件吧,我在楼下陪伯母。”
孟宴臣觉得云晚很精明,这种精明不同于阿瑾的直白,她这种精明让人害怕,攻于心计。
他回到卧室,手机上只有华姨回复的‘知道’二字,阿瑾一个消息都没给他发,她真的很专业。明明孟宴臣从阿瑾的眼睛中读出她很想和孟宴臣过圣诞节,她很期待这次圣诞节,巨大的失落后,她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孟宴臣想,如果阿瑾对他发条带情绪的消息,哭一哭闹一闹,说不定孟宴臣排除万难的就回去了,可她没有。
云晚吃过晚饭离开,她与付闻樱和孟怀瑾说的话,孟宴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付闻樱待云晚离开后,又向孟怀瑾夸她一通,刚到晚上九点,他赶紧借口睡觉,离开客厅。
周六天刚亮孟宴臣就醒了,他穿好衣服出门,走出去撞上孟怀瑾晨跑,孟怀瑾见他也是一惊,孟宴臣没有晨跑的习惯。
今天孟宴臣不上班,他没穿西装,穿的运动服,他跟孟怀瑾打招呼:“爸。”
“宴臣啊,怎么起的这么早。”
“跑步。”孟宴臣跟在孟怀瑾身边:“久坐,运动一下。”
“一起。”孟怀瑾慢跑:“很少见你跑步,一般不都是打球攀岩的吗?”
“跑跑也挺好的。”
“最近集团怎么样?董成民那些人呢?”
“没事。”
“我听你妈妈说,你躲着不见她。”
“不想相亲。”
“那你也不能躲着你妈妈呀?你妈妈当初生你足足六个小时,你不能伤她的心。”
“我知道。”
孟怀瑾和孟宴臣在外慢跑一个小时回孟宅,早饭做好,吃完早饭,孟宴臣陪孟怀瑾在书房下棋,付闻樱在远处插花。
孟宴臣心里像敲鼓似的,给助理悄悄发一条短信,没多久助理电话来了,以公司为借口让孟宴臣不得不走。
孟宴臣换套西装匆匆离开孟家回自己家,一顿操作下来,到家十点了。
家里跟昨天判若两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简练和冷淡的布置,圣诞的氛围一扫而光,明明今天还是圣诞节。
阿瑾在餐桌前吃面包沾牛奶,面包装在盘子里被阿瑾吃了四分之三只剩一块了,面包里面有蜜饯,葡萄干之类的,这应该就是阿瑾忙活3天的面包,卖相不错,从烤箱刚出来新鲜的一定更好吃。
阿瑾没有想让孟宴臣吃最后一块的想法,她拿最后一块面包泡在牛奶里:“你怎么回来了?”
“树呢?”
“拆了。”阿瑾快速吃完把碗盘送去水槽:“松树枝在箱子里你下楼的时候帮忙带下去吧。”
“我昨天回我妈家了,她身体不好。”
“哦。”阿瑾刷干净盘子,甩着手上的水渍去她的工作间,用铅笔在木板上画线。
孟宴臣站在门边,感觉在等待一个巨大的嘴巴把他吞噬。
“你觉得我生气了?”阿瑾又拿圆规在木板上画圆:“华姨告诉我过几天元旦都放假,我想着圣诞节过去了,圣诞树上的铁丝木板能卖钱,快点拆了吧,不要找不到收废品的了。”
前几天孟宴臣头顶着一片轻巧的云,现在云成了厚厚的阴霾:“今天是圣诞节。”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阿瑾蹲在地下眯着眼睛测量高度:“你想过圣诞节?那等晚上吧……我现在——”
孟宴臣忍无可忍,他大步走到阿瑾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这种感觉很憋屈,从前阿瑾不这样说话,所有事她都直说,说出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不会让人有藏着掖着的负担,只会觉得她把心里想着的都说了,让人无需猜疑的轻松。
“干什么?”阿瑾长睫投落暗影,无所谓的语气听起来很讨厌。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怎么说话?”阿瑾嘴唇轻扯了一下,像是嗤笑了声,然后挣开孟宴臣的手,继续摆弄那几块木头:“你是觉得我要冲你发脾气?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又没在谈恋爱。”
孟宴臣面上风平浪静,心里神色几番变化,渐渐地,一切好似平静了,只剩下一抹思虑,浓重如雾,把他包围。
“我的确食言了。”
“我又不会在意。”阿瑾再换一个木板继续在上面画。
“你真不在意?”
阿瑾故意‘嗯’了许久,然后扭头一笑:“不在意。”
“你知道的呀,在意就会不快乐不自由,对我来说就像那台电视一样,我对自己很好的,不会想太多。”阿瑾单手叉腰,好像线画错了,眉心紧蹙。
“你既然什么都不在意,为什么不让人提你的纹身?”
阿瑾略一迟凝,重重叹口气,半带轻笑道:“孟宴臣,你很像在吃醋,好没意思。”
“我花了这么多钱,问你这些事不应该吗?”
“他死了,每个人都不愿意提起死人的事不是吗?”
孟宴臣有预料,但听阿瑾说出来还是觉得意外,这句‘他死了’,说的很轻松平常:“对不起,我不是——”
“你还想知道什么?睡过吗?没睡过。亲过吗?没亲过。爱过吗?”阿瑾有意无意勾起一抹苦笑:“爱,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会一直爱他。我上次告诉你我不骗你,今天这句话是我说过所有里最真的话。”
她又说了一遍:“你很没意思。”
孟宴臣第一反应就是堵住她的嘴,阿瑾气喘吁吁,笑的轻快娇嫩:“你看,这才最适合我们。”
夜色融融,万籁俱寂,阿瑾沉睡过去,孟宴臣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感到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