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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回 舌讥荀谌斩高干

    冀州牧府议事堂中,主客见礼。羊安当先问道:“诸位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却闻荀谌道:“牧伯大祸临头不自知,今特为救牧伯而来!”
    他言谈自若,煞有其事。羊安却料他今日之来,恐袁绍有意冀州,心中直冷笑:呵呵,当真以为我是韩馥这般的软柿子?
    “大胆!”
    “荀友若,莫要信口开河!”
    不待开口,耿武、闵纯、李历、潘凤诸吏已按剑起身。
    羊安心中已升戏虐之意,见状,遂嘴角微扬,摆手示意诸人,方才缓道:“友若远来是客,诸位不可无礼,且听他把话说完。”
    荀谌方才危言耸听,不过是为试探冀州,以为见人下菜。如今见羊安这般,以为性格软弱,名不副实。眼中稍露不屑,又提提嗓子,不卑不亢道:“公孙瓒秣马厉兵,引军图南;袁车骑磨刀霍霍,意欲向东。窃为将军危之!”
    羊安眼神吓止堂下骚动,不急道:“本初既欲兵指冀州,你我是敌非友,先生今日前来又是为何?”
    荀谌闻言,不答反问:“牧伯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
    羊安不语。
    荀谌又问:“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又孰与袁氏?”
    羊安仍不语。
    荀谌又问:“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
    羊安复不语。
    荀谌接连三问,见羊安哑口无言,胆气渐长,索性直入主题道:“今牧伯资三不如之势,久居冀州富庶之地,而袁氏一时之杰,必不容也。且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况冀州天下虽之重资,然若两军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
    幸袁氏乃牧伯之旧,且尝同盟讨董。当今之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必厚德将军,公孙瓚不能复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太山也。愿勿有疑!”
    堂下沮授,性本刚烈,见羊安久不表态,以为意动。遂不顾左右阻拦道:“冀州虽鄙,带甲十万,谷支十年。何惧一战?主公切不可听信谗言啊!”
    田丰、审配、潘凤亦争相附和。
    无视众人请愿,羊安终于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燕、代天下强兵。若公孙、袁氏两军合力。确实不易应对。然我今日亦有几问,还请先生指教。”
    “牧伯请说。”
    “先天下会盟讨董,唯孙、曹及我冀州三家征战,而袁氏窃居盟主之位,畏敌不前,引诸府按兵不动。其为勇乎?”
    “这……”荀谌一时语塞。
    羊安却不管他,又问:“先袁氏一意孤行,假大将军之名,诈州郡缉捕宦官家属,以至大将军身死。后诸常侍作乱,挟持天子,其不思引兵救驾,只在宫中诛杀宦官卖名。以至董卓后发先至,把持朝政,而使天下大乱。其为智乎?”
    “这……嗯……”
    “怎么?先生不知?那好,我再请教,今我掌冀州,乃奉王命。袁氏贪慕冀州富庶,欲我私相授受天下之地,其为忠乎?”
    羊安三问,荀谌早哑口无言,他却不依不饶又道:“夫二次党锢,天下有识之士争先相救,袁氏先附外戚,再附宦官,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安有今日荣华。而我羊氏,侍汉九世,世代忠良,岂可同日而语?”
    他说罢,愤然起身,负手道:“荀友若,今日我敬你一分,非尔荀氏之姓,乃念乃祖乃父之德也。我不杀你,亦非怕了袁氏,荀氏,乃让你回去告诉袁本初:我虽不才,亦不敢辱没祖上名声;冀州虽鄙,亦有忠臣勇士。他若要取,自来便是!”
    那荀氏虽为荀子后人,此时居颍川不过四世,董卓乱政前,官亦不过二千石。自不必教羊安高看一眼。
    那句“辱没祖上名声”却似另有所指,直教那荀谌气急败坏,道:“羊三郎,莫要欺人太甚。”
    “如何?”
    羊安目光如炬,堂下亦早群情激愤,荀谌心身胆怯,不由后退脚步,没想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只闻羊安又淡道:“来人,切将荀使打发出去,余者格杀!”
    话音一落,许褚便领左右制住高干、张导。此番轮到高干紧张,忙挣扎到:“羊三郎何敢?岂知我乃何人?我乃高躬之子,袁将军外甥!”
    羊安冷笑一声,缓步上前,直视高干道:“我方才说的明白,虽天下趋炎附势者爱慕袁氏之名,我受王命牧守一州,名正言顺,却不惧他半分!”
    肩头传来许褚泰山之力,挣脱不得;又见羊安不吃他这套,高干遂改口风,道:“两…两国交战不…不杀来使?”
    “两国?”羊安放肆大笑道:“我乃汉臣,袁本初何国?速将逆贼拖出去斩了!”
    ……
    邺城外,复相见,已是荷叶连天时。美人胆战,鬓乱肢柔,和羞欲走。
    却上前,拥入怀,抬首方见晶莹落。风疏竹影,星落廊檐,月弄流萤。
    “我早应来此,奈何…”
    “你不该来此……”
    只手轻抚泪颊,打断未完话语。心中纵有千般哀怨,亦只烟消云散。
    吸嗅鼻尖传来的处子幽香,感受肌肤相亲的温热。相对无言片刻,羊安方道:“娘子,莫要再走了!”
    沉浸其中的冯盈方才醒悟,忙挣扎的说道:“你切把手松开,莫要让旁人瞧见了笑话。”
    回应她的是腰间更紧的触觉,以及无赖般的口吻“你今日若不应了我,我便不松开。”
    冯娘子本就面薄,哪经得起他这般戏弄,旋即又气又急,捏起粉拳,便往胸口捶打。
    羊安却觉没来由的一阵轻松,稍顷,方才认真道:“万年公主病重,冀州诸事缠身,近日恐无法多来相见。你且在此暂住,待诸事理清,定给娘子名份!”
    “嗯!”冯娘子心生欢喜,却只含羞点头。又问:“那今日?”
    羊安从腰间抽出手臂,摸了摸冯盈脑袋,回道:“却不急于一时。”
    “羊郎不若进屋喝口茶水,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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