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第一次空袭
    热气球“轰炸机”的设想确实不可行，也并不实用，但架不住老有人想去试。
    就算没有朱皇帝提出来，也早晚有人会发觉这个盲点。
    江户本城的上空，东南风从海面吹拂，到本城后面的山区被阻挡。
    一颗热气球缓缓升空，其它热气球的绳索都被接驳上来，这些侦查用热气球的绳索都是特制的，用了许多绳索复合鞣制才能足够结实，要不然根本拽不住。
    江户城墙上，大冈忠相也看到明军热气球升空了。
    对于这玩意儿，大冈忠相一开始觉得吃惊，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大冈阁下，天军的飞球似乎朝我们这边飞过来了？”身边的武士惊呼道。
    大冈忠相自然也发现了，说道：“让我们的铁炮全部瞄准射击！”
    实际上就是做做样子，因为太高了，他们的火炮火枪射程不足，打不到这么高的热气球。
    海风就这么带着热气球，下方连着粗重结实的绳索，慢慢悠悠往江户城堡上方飘过来。
    那些幕府武士打了几枪，便全体抬头观望。
    “差不多了，往回来一些！”
    热气球上的旗语兵，连忙挥旗示意。
    在城外军营的军官用千里镜看到，也跟着下令，后方一群脱了上衣，露出浑身腱子肉的明兵，将绳索用力往回拽。
    “好了，停下！可以了。”
    热气球总算悬停在了江户城上空。
    大冈忠相也忍不住从安全的城楼里出来，看着头顶的热气球有些迷惑。
    很快，他便看到悬停不动的热气球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东西还是黑色的，明显特别重，下坠的速度特别快。
    眨眼间，就落到了大冈忠相身前，约莫十几米的城墙。
    “轰！”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空袭轰炸，就这么诞生了。
    剧烈的爆炸和轰鸣声，当场就将这个六十几岁的日本小老头，给震的跌倒在地。
    在城外全程用千里镜观看的王宗谈，猛地握了握拳头：“好！好啊！果然可行，果然可行！”
    都不用千里镜去看，许多士兵、浪人都能看到，江户城墙的其中一段正在冒着浓烟。
    而且刚刚的爆炸声太响了，连正在休息的民夫浪人都被惊动。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江户城墙，心中的惊骇已经无以复加。
    热气球上，眼见第一颗开花弹得手，上面的明兵也来劲了。
    又紧接点燃第二颗。
    “去死吧！天杀的倭寇。”
    看来这个负责投弹的明兵应该是个南方人。
    第二颗开花弹丢下去，那些幕府的武士总算意识到了危险。
    他们想逃，可人腿的速度，哪能比得了物理学的重力加速度？
    一大坨黑乎乎，带着火花的开花弹转瞬即至。
    “轰！”
    爆炸局部范围的十几个旗本武士，当场就被炸成了碎片。
    四周还伤了十多人，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而且几乎全部都有严重的内出血，满嘴血哗哗的吐……
    如此惨状，吓得幸存武士拼命逃跑，连城墙都不敢站了。
    就连总大将大冈忠相，也被武士保护着退居城楼。
    “轰！轰！轰！”
    “砰！砰！砰！”
    这是幕府的火枪手与离得较远的炮手，在对着天空的热气球开枪放炮。
    但没用，火绳枪射程太近，火炮准头太低。
    幕府军又很久没打过仗了，紧张之下完全没办法命中高空的热气球。
    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的热气球，慢慢被拉回阵地。
    不回去不行，因为燃料没那么多，而且热气球不方便移动，炸了两发以后能扔到的区域，就已经没有幕府的武士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只是一次实战测试，等明军发动正式攻城，江户城墙上的幕府武士不可能再退下去。
    除非他们不要城墙了，届时要么被热气球轰炸，要么被明军轻松破城。
    二选一，死局了！
    大冈忠相清醒过来后，也很快意识到了严重性：“天朝军队有飞球，还能投掷爆炸之物，就算幕府的旗本武士，也难以抵抗其威势。现在还能依托城墙庇护，但若是天朝大军发动攻城，我们不论放弃守城，还是直面天军，结果都没有任何区别，必须想出应对之策。”
    “大冈阁下，天朝军队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有个武士说道。
    大冈忠相问道：“你有何计策？”
    那武士说道：“可以挑选一些勇敢精锐的武士，待到夜间偷偷出城，袭击焚毁天朝军队的飞球，还有制造混乱，破坏他们的阵型。”
    “夜袭是个不错的计谋。”大冈忠相点头赞许。
    当夜他就亲自挑选了旗本武士，组成敢死队，并且人人都吃上了一碗大米饭，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不要觉得这很寒酸，因为当前的日本，实际是禁止吃肉的。
    这也是为何许多大河剧中，日本贵族的菜肴里，大多就一碗饭、一条干咸鱼，再加一盘咸菜腌萝卜。
    这已经大名级别的“美食”了，连天皇都没这个待遇，直至十九世纪明治维新，天皇带头下令全国吃肉，还被一群和尚闯进皇宫，要求收回肉食解禁令。
    后世的许多有名日料，实际都是明治维新才开始出现。
    小日子还因此吃出了一个具有地域特征的疾病――“日式脚气病”。
    八百旗本武士组成的敢死队，吃过了天皇都不常吃的大米饭和腌萝卜，又领了一些安家费，这才趁夜出城。
    “砰砰砰砰！”
    八百旗本武士刚出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战斗就爆发了。
    明军又不是傻子，夜袭都是明军多少年前就玩剩的套路了，这点预警措施还是有的。
    大队火把举起，火铳兵直接对着黑暗中依稀能看见的人影开枪射击。
    要不是太黑，用不了火炮。
    夜袭的八百武士意识到自己被发现，还想强行发动冲锋，结果都没冲到一半距离，就被燧发枪放倒一大片。
    明军连重甲兵都没出动，前排的火铳兵直接上刺刀，怼着黑暗中的人影就冲杀过去。
    一轮冲杀，八百武士死了一半。
    身上的武士铠甲，就跟纸糊的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山本雄太也起来了，拔刀带着一伙浪人，趁机去抄那些旗本武士的后路。
    “杀啊！”
    “……”
    一大票浪人冲着散乱队伍，有些干脆赤着脚，衣衫不整的拔刀冲杀。
    山本雄太当先一步，一刀砍死一个防备不及的旗本武士：“所有与王将军为敌的都该死！”
    乌漆嘛黑之下，城外的战斗变得混乱无比，到处都是喊杀声。
    大冈忠相站在城墙上，根本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情势如何了。
    这些狂热的幕府武士，在混乱的厮杀中渐渐清醒过来，越来越多人停止冲锋，往城门回撤。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后路都被士气高涨的浪人堵死，他们又是匆忙逃窜，早就没了组织度。
    厮杀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个小时。
    八百幕府武士，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