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旧港马六甲缅北

    坐镇云贵的何向明被皇帝下旨，总揽大明征讨缅甸战争，主要就是筹措粮草、屯调兵马、派遣细作、打探边境军情等等，而且还得去找云南南部的那些土司们协商。

    不仅是要这些土司们跟随大军作战，还得让土司们出人出力，并且提供向导和行军路线。

    如今的云南南部，基本全是这些土司，只要明缅战争打起来，这些土司肯定没法置身事外。

    除了云贵地区要进行战争筹备，朝廷中枢也要进一步商议细节。

    内阁接到皇帝旨意，顿时有些无奈。

    王礼说：“而今草原尚未平定，陛下这便又要打荷兰与缅甸国。”

    朱承训仔细看过旨意内容，说道：“陛下还是有分寸的，征讨缅甸国，算上今年，还有三年的准备时间。攻略荷兰也是明年入夏才出兵，我们的时间目前还算充裕，而且福建海师刚刚建立，也确实可以拿荷兰国来试试成色如何。”

    邬思道郑重说道：“无论缅甸、荷兰，皆是侵我大明疆土。陛下此战乃是吊民伐罪，收复失地，并非穷兵黩武。”

    王礼点头：“此言在理，那便各司其职，尽快签发云贵与福建吧！”

    皇帝是不是穷兵黩武，对内阁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旨意都下发到内阁，内阁要是真敢封驳，那就等着皇帝不给内阁面子，直接跳过下中旨吧！

    内阁、枢密院迅速作出反应，先是将皇帝圣旨通过驿站快马签发昆明、贵阳和福州，然后便是收集前明的缅甸宣慰司、旧港宣慰司地理文书。

    一连半个多月，才终于整理了两封详细奏章，几位阁臣也被顺势召见议事。

    因为是对外开战，所以是枢密院来说。朱承训将枢密院找来的缅甸、旧港舆图都摆了上来：“缅甸、旧港，自前明便是中国故地。其中旧港为前明海外华商施进卿所建，曾于太宗永乐三年，协助郑和船队平定海盗陈祖义。太宗皇帝陛下感念其忠义，遂册封施氏为旧港宣慰使。其后至前明正统五年，旧港宣慰司为婆罗洲强国，满者伯夷国所灭。”

    “而满者伯夷国又为淡目国所灭，淡目国又为巴章国灭……时至今日，那里只余马打蓝国，该国与荷兰人矛盾极大，或可加以利用。而荷属马六甲，原本也曾是我大明藩属国满刺加，只是后来为葡萄牙所占，并改名马六甲。至前明崇祯十四年，又为荷兰侵夺，持续至今。”

    “而荷属马六甲所属岛屿，也有一土著之国，名为柔佛国。该国虽与荷兰并无太大矛盾，但其国为满刺加王室于葡萄牙侵占满刺加时建立，并且与葡萄牙一度对抗。不过自三十年前，该国国王受到暗杀，并未留下子嗣，致使国政被宰相窃据。”

    “不过十年前有一名为萨科的小国国王，宣称自己是前柔佛王的遗腹子，两国爆发战争，那位篡权宰相遭到驱逐，逃至丁加奴国另立朝廷。而后这位夺取柔佛王位的萨科王因主动进攻布吉斯人，遭到布吉斯人驱逐，现今柔佛王已被布吉斯人彻底控制。”

    朱承训先是将旧港宣慰司、马六甲地区的情况，包括势力分布和变迁大致梳理了一遍。

    不说内阁，反正朱怡炅是听的挺懵的，就算看着地图也是头疼的不行。这屁大点地方，能分出这么多小国，这些小国还你来我往，甚至还有琉球国那种国王没了，大臣跑出来继位，简直离谱。

    朱承训却是继续说道：“今之旧港、马六甲，虽情势复杂，但可利用之处也颇多。无论柔佛、马打蓝诸国，还是其余番邦土人。只要能利用好这些势力，我大明完全可不必与英国联合，也能将荷兰人尽数从旧港驱逐。”

    众人都是点头，荷兰人树敌太多了。别说现在衰弱，就算曾经强势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在海外跟别国干仗。

    中国出兵打荷兰，马打蓝国肯定会跟着动手，因为马打蓝要收复失地。

    至于关系较好的肉否国，这个柔佛已经不是正统，只要中国这边能遣使册封，从柔佛拉个仆从军，去夹击荷兰人的马六甲完全不是问题。

    再加上荷兰人分走了一半的海军去了菲律宾，这还真可以不需要英国，大明自己一个就能解决荷兰了。

    朱怡炅只略一思忖，便点头道：“准奏。不过中英联军征讨荷兰，此事已然定下，不可擅改。枢密院继续收集南洋军情，内阁、礼部即刻刻造柔佛、马打蓝国金印，再着人遣使两国册封。”

    “遵旨。”() ()

    内阁大臣连忙齐声拱手应命。

    朱承训又接着说道：“缅甸之国，其与旧港情况类似，却也并不相同。该国本属我大明册封诸土司，后于正统二年复叛，为麓川国。前明发大军三次征讨，又对其分化进攻，这才终于平定麓川国，并重新设立土司管制。”

    “而孟养土司其实就是傣人，在今之缅甸又叫掸人，该土司早在前明时期自主权便极大，甚至隐成独立王国。直至南部东吁国崛起，先后吞灭阿瓦、勃固、暹罗、老挝诸地，并进一步试图侵占孟养土司。前明与之打了很多年，但最终经不住粮草损耗，遂即停战，默认孟养、木邦诸土司为缅甸侵占。”

    “不过，自前代东吁王沉溺酒色，奢侈无度，大兴土木，又肆意挑起王室内战。如今东吁国实力早已是江河日下，仅仅此番来朝的清迈王，这东吁国便难以解决。陛下册封清迈王，却是正合适，完全可以使东吁国持续内战。”

    “而缅甸北部山路崎岖，气候炎热，大军难以在此长久作战，更不能孤军深入。前明屡次征发大军，也多是见好就收。何将军若要发兵攻打东吁，这几年便是最好的机会，无论清迈王平定与否，东吁国必将元气大伤。”

    “只是，若征讨缅甸，收复孟养、孟密、木邦诸土司辖地，其余皆可设立土司，唯独孟养必须改土归流。此地唐时为南诏国土，宋时为大理疆域，战略地位太过重要，必须掌握在朝廷官府手中，不可使其自治，否则后患无穷。而孟密盛产玉石矿，前明便是云南最大玉石产地，孟密也是借此迅速发展壮大，木邦辖地多山，崎岖难行。孟密、木邦等地宜册封土司，并煽动其背离东吁国独立。”

    朱怡炅边听边看地图，基本算是对缅甸有了大致了解。

    可以说，缅甸东吁国极盛时期是真的牛逼，比中国云贵加起来地盘都还大的多，暹罗、老挝全被它吞了。巅峰时甚至能拉起几十万大军，可能有不少水分，但放在东南亚，那也是数一数二强国了。

    只能说，其兴也勃，其亡也速。

    现如今的东吁国随着几代昏君辈出，加上王室内斗，兄弟阋墙，早就已经烂掉了，连曼尼普尔都打不过了，内部还有叛军四起，叛军甚至都敢遣使中国请求册封了。

    历史上，清迈王也是今年遣使云南朝觐，然后清朝觉得有诈，就拒绝了。

    朱怡炅点头道：“东吁国侵占我中国故土，孟养、孟密、木邦等原麓川辖地，必须全部收回。孟养诸地土司直接改土归流，并派遣流官治理。孟密、木邦诸地暂设宣慰使司，还可再迁调一些云南土司百姓，往这些缅北土司移民，加强官府控制。再派遣细作，提前煽动这些土司诸地起事，鸿胪寺也可派遣使节跟随礼部册封使者，与那位清迈王好好谈谈。”

    “陛下圣明！”朱承训连忙拱手道。

    朱怡炅又说道：“说到清迈，暹罗国不是也被东吁国侵占了土地，就让鸿胪寺派遣使节也去一趟暹罗。与暹罗谈，问暹罗想不想收复失地，并且跟中国一起瓜分东吁。还有老挝宣慰司的那三个小国，派使节通知他们，就说大明要对东吁国动兵，让他们到时也要一起出兵。”

    既然要打缅甸，那自然能拉上的盟友都得拉上，老挝三国认了大明做爸爸，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暹罗国更是做梦都想把失地都收回来，奈何暹罗完全打不过缅甸，再过几十年还会被缅甸的贡榜王朝再灭一次国。

    朱承训又伸手一指缅甸地图的南方一角：“此地是德贡，现下只是东吁国一座普通港口城镇，其北面不远便是白古城。白古城是缅甸孟人白古国旧都，只要拿下这里，不仅可以作为我大明海师驻地，而且东吁国必定震动，不得不发兵南下救援。”

    王礼这时也点头道：“如此一来，东吁国本就国势日衰，还这般兵力分散，必定更难抵挡大军攻势。就算不能灭其国，也可效仿前明之于麓川宣慰司，将这东吁国肢解拆分，令其再难于我大明云贵构成威胁。”

    枢密院做的准备还是相当充分的，不少重要信息甚至都是从商贾口中得知，又结合前明、伪清的记录和商贾们之间求证。

    要不然，真要脑子一热跟缅甸、荷兰开战，连怎么打，打哪里都不知道。

    朱怡炅下圣旨是痛快了，倒是让枢密院好一阵忙活，光是搜集这些军情信息，就真的是加班加点了半个多月。

    朱怡炅一脸赞许：“此战若能收复缅甸、旧港宣慰司故地，枢密院亦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