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今之吕宋

    谨身殿。

    “臣崔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崔黎神色十分激动，在吕宋做总督，虽然大权在握，但长年旅居海外。便是在台弯当知府，也没做过五年这么久，他早就想要回京了。

    “免礼，赐座。”

    朱怡炅微笑道：“崔卿这么多年在吕宋辛苦了，来试试赣南最近新植的茶叶，朕尝了尝，倒是还算不错。”

    崔黎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谢恩：“谢陛下赐茶。”

    女官将冒着热气的茶盏端了过去，崔黎抿嘴浅尝一口：“确实不错，初尝略有苦涩，入喉却有回甘，当为上品。”

    什么上品，纯粹是在吕宋待久了，五年没尝过中原的茶叶，而且这还是皇帝赐茶，所以心理作用罢了。

    朱怡炅闻言，又浅尝了一口。

    啧，还是苦涩的很，完全没有什么回甘，看来自己还是不懂茶，放下茶盏，温言说道：“崔卿若是喜爱，那走时便带上几斤吧！都是赣南此番试植推广的茶叶，倒是值不了几个钱。”

    南赣茶叶是南赣重新合并江西后，新任江西巡抚推广试点的政策。

    毕竟，完全卖烟草的话，经济种类过于单一，而茶叶本身就是前任南赣巡抚蒋成章，一开始打算推广种植的。

    只不过后来，皇帝突然下旨烟草不再禁种，所以南赣便改为了种烟草，并且还进一步生产出了卷烟，成功在海外贸易中夺取了烟草的垄断地位。

    “谢陛下赏赐。”崔黎又要起身行礼。

    朱怡炅挥手令其坐下，随即切入正题：“朕此番宣召崔卿前来，便是想与崔卿好好聊一聊，这吕宋总督府未来该当如何发展。是否还有何需要变革的地方，崔卿于吕宋任职五年，尽可畅所欲言。”

    崔黎对此早有准备，此刻正襟危坐：“回禀陛下，臣在吕宋任总督五年，已基本将全岛情况大致理清。吕宋地理得天独厚，只要没有外敌侵入，日后必可依托地利而渐趋繁荣。只是，自五年前我大明设立吕宋总督府以来，今之吕宋，上面的地主豪强却是愈来愈多了。”

    “臣有派遣官吏下去统计过，整个吕宋现居汉民已经达到一万三千余户，但有大半汉民却没有自己的土地。因为吕宋蛮夷众多，即便经过五年开垦，汉民也大多聚于沿海。北方还有岛屿中部，几乎都是蛮夷们的地盘。吕宋汉民为了与蛮夷们对抗，往往都会自发以地主豪强为首，结成宗族乡党。”

    “就算与那些土著蛮夷爆发冲突，也大多都是宗族乡党之间自行用武力解决，很少请官府介入。而且，凡属于宗族乡党的汉民，开垦出新田，也多会主动献于宗族，寻求庇护。”

    朱怡炅听懂了，差不多有点类似于中国这边的土客矛盾，最为常见的就属广东地方，大量外省客家人迁居广东，然后抱团与本地人争夺土地。

    朱怡炅对此并不太在意：“地主豪强多一些便多一些吧！这还是移民早期，一切可以慢慢来。”

    没办法，吕宋距离大明本土太远，比台弯还要孤悬海外，移民和统治成本太高。目前基本全依靠官府鼓励，民间自行前往移民开拓，而初期敢去吕宋的，九成九都是地主豪强，而且全是奔着那里的土地去的。

    所以吕宋地主豪强越来越多，这本就是朝廷预料中的事情。() ()

    现在吕宋的汉民也才只有一万三千户，换算过去就是六万多汉民，还不到十万人口。什么土地兼并，地主豪强的问题，朝廷都可以暂时容忍，一切以消化吕宋为优先。

    当然，再过个几任总督，随着吕宋汉民逐渐增多，朝廷肯定也得做出限制。倒是不必完全效仿内地的摊丁入亩，但是分家肯定是要分家的，而且一旦超过三百亩土地上限，就得往上逐级加税，抑制土地兼并。

    初期可以依靠土地兼并吸引汉民迁居吕宋发展，但是在吕宋待的久了，原来的汉民早晚会失去进取心。与土著抢土地还要卖命厮杀，担着风险，但抢夺汉民同乡的土地，那就没那么麻烦了，无非杀人不见血。

    崔黎点点头，又开始汇报吕宋的工作情况：“臣在吕宋总督任上，前两年，基本都在给移居汉民和本地汉民落户分田，原西班牙人遗留的土地和种植园，如今都已被吕宋汉民全部分完，驻扎吕宋的大军也都每人分得了一块土地。”

    “臣还以总督府名义，出钱募集吕宋汉民和土著，重修了原西班牙人和邦邦牙土著遗留，一些年久失修的水利设施。有了这些水利设施，岛上汉民、土著开垦新田荒地，都能从中得到好处，因此多数汉民、土著都愿意配合官府。”

    “而且，虽然前些年银丝贸易断绝，但往来吕宋的商船还是很多，尤其关税在前几年占了吕宋财政的大部分。因此臣又着手扩建了吕宋原来的港口码头，正好前年朝廷与西班牙之间的银丝贸易恢复，有不少西班牙和我大明商船，往来吕宋港口，好在港口已经提前扩建，倒是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臣又与北方的伊洛克土著积极维持关系，鼓励辖地汉民与那些伊洛克人交易接触。至去年年末，北方伊洛克土著，已有不少部落与我大明交好。而岷埠城周边的邦邦牙土著，也有不少被成功教化，现已登记编户，暂为归化番人。”

    朱怡炅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些土著真的都愿意与我大明交好？”

    崔黎说道：“正是。臣亲自出兵与那些部落首领们会谈过，他们都觉得我大明新朝，比那些红毛鬼西班牙人要好说话的多。”

    亲自出兵……行吧！原来是这么谈的，怪不得这些土著能有这么好说话。

    这就不奇怪了。

    事实上，像崔黎这般才应该是正常中国官员该有的做法，一面积极兴修水利，编户齐民，开垦土地，一面又不吝动用武力，威逼利诱那些土著，让他们归化为大明的汉化番人。

    谁敢不服从，那这威逼就可以直接变成平叛，只要全部灭了，那剩下的就都是大明新朝的土著顺民了。

    崔黎拱手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个建议。”

    朱怡炅说道：“但讲无妨。”

    崔黎说道：“吕宋汉民虽然仅有一万三千余户，但大多较为集中。一部分围绕居于玳瑁县，一部分则居于岷埠城西岸和南岸。再加上那些归化的土著番人，他们大多都已学会汉话，有不少都已经与汉民长期交易联络，更有不少汉民娶了土著女子为妻。臣以为，或可再于吕宋南岸增设一县，好方便岷埠城总督府管理和消化那些土著、汉民。”

    “准。”

    朱怡炅只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这新的知县便与新任总督一道，由吏部遴选前往履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