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美洲船队
    上海县，港口。
    一支庞大的官船商队刚刚入港，行船速度并不快，倒是港口的上海市舶司看着对方的官船信物，颇为讶然。
    这支船队居然是从美洲回来的？
    上海市舶司的官员，自然是知道美洲的，毕竟大明此前在《月报》上，便有刊登过科学院绘制的世界地图。
    其中就有标注，在大明中国的远洋东面也有一块……不对，是两片同样庞大的大陆，分别叫北美洲与南美洲。
    不仅是美洲有过标注，就连非洲、欧洲、澳洲也有标注。甚至于，还有南极大陆，在地图的最底角。
    这并非朱怡炅带过来的知识，很早以前，欧洲的航海家就猜测，地图的最南端有一块未被人类发现的大陆，还将其堂而皇之的标注了出来。
    直到荷兰人发现了澳洲，误以为那里就是那块大陆，但很快又发现不是。
    康子斐没有理会那名市舶司的官员，反而扫视周围那繁华港口，往来商船络绎不绝。
    时隔好几年，自己终于又回来了。
    “啊嚏！”
    康子斐忽地打了个喷嚏，现在的季节已经开始入秋，南方开始转寒，肯定没有冬天那么冷。但对于海上漂泊大半年的他来说，难免有些水土不服，难以适应。
    在上海市舶司没有折腾太久，因为还有不少商船要排队进港卸货，但市舶司官员还是快马加鞭，把消息递送南京。
    等到康子斐率领的船队从上海入港，进入长江没多久，便被闻讯赶来的水师截下，然后换乘了水师军舰，一路直达南京。
    如此隆重且高规格，足以看出皇帝和朝廷，对这支美洲返航的船队重视。
    乘坐军舰抵达南京，望着久违的高大城墙，城墙上数门对江的重炮。
    康子斐不由热泪盈眶，船行入港，文武官员能来的全都来了。
    前呼后拥，恍如隔世。
    在港口又折腾了许久，直到皇帝召见，这才匆匆入宫觐见。
    “臣康子斐，拜见皇帝陛下！”康子斐见到皇帝，满脸激动。
    自从当初跟随西班牙船只远航美洲，这一去就是几年，他早就想回中国了。
    甚至于，就连他这一趟去，也是身负了皇命。为了防止这家伙撂挑子，或者干脆推辞不愿意去。朱怡炅可是亲口允诺，只要他能安然从美洲回来，并记下航线与美洲局势，那就赐他一个侯位，为其传家。
    靠着这等加官晋爵的重赏之下，康子斐才愿意带队跟随西班牙人前往美洲。
    毕竟，虽有西班牙人带着一起走，但路途遥远，直接就是万里之外的另一片陆地，就算经常跑海外的海商，也没那么容易克复心里的恐惧。
    尤其远洋途中，便是西班牙人早已探明的航线，也不排除会不会遇上危险。不仅仅是自然灾害、风暴这些，还有各种海上疾病，比如凶名赫赫，杀死了无数欧洲船员的坏血病。
    历史上，坏血病直到年，也就是二十年后，才被一名英国军医发现端倪。这家伙发现只有水手容易病死，军官反而不容易患病。经过反复比对后发现，军官、水手唯一的区别在于军官能吃得起水果。
    朱怡炅倒还记得，所以在让康子斐带队出海前，专门叮嘱，让他们有条件，尽量多吃蔬菜瓜果，实在不行就补充柠檬、茶叶等果蔬，绝对不能不吃。
    “康卿辛苦了。”朱怡炅微笑道，“此去美洲，属实劳苦功高。传朕旨意，着内阁、礼部即刻拟定爵位封号，爵级便定为侯，并许三代以后减等世袭。”
    没有任何询问，首先就兑现了当初的爵位封赏。
    “臣叩谢陛下隆恩。”
    康子斐激动不已，当场跪拜谢恩。
    “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朱怡炅抬手，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又补充道：“还有随行船员，也不可怠慢，该赏赐的赏赐，万不可辜负了有功之臣。”
    等封赏全都下去，又东拉西扯了一阵，这才切入正题：“美洲航线可都记下了？”
    康子斐说道：“已经全部记下，西班牙人的航路海图，还有一应注意事项，几月会有风暴，都已记录在册。并且，陛下所言多多食用果蔬之法，臣也经过试验，的确可以防止一些海上长年行船所生疾病。尤其困扰那些西班牙人上百年的坏血病，臣专门用几个重病西班牙水手进行试验，发现的确有所好转。”
    “如此甚好，那夏威夷岛呢？”朱怡炅又问道。
    康子斐摇头：“臣初次前往美洲，是跟随宿务岛的西班牙人，这些西班牙人走的是固定航路，所以臣也不敢擅自出走，回来时派遣船只沿着航路小规模搜寻过，并未有发现什么岛屿。”
    夏威夷群岛，这时还未被发现，直到五十年后，才被一名英国航海家发觉，并起名三明治群岛。
    是的，因为那名航海家的资助人是三明治伯爵。
    三明治群岛的名字差不多用了一百多年，这里后来甚至还建立了统一的夏威夷土著王国。
    朱怡炅有些可惜，但也没甚意外，本来就是随口一提：“那美洲现今是什么情况？”
    康子斐回答：“我们去的是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殖民地，那里除了几座沿海港口和西班牙人的新墨西哥城以外，其余几乎都是土著控制，或者干脆就是荒芜地带。而且，那里虽然名义上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但似乎与他们的本土并不实际一体。虽然两边都受到一个国王控制，但在美洲，他们的国王似乎才真正具备一个国王该有的权力。”
    “目前整个美洲，除了西班牙人在殖民，英国人、法国人同样也在殖民，并且还在与西班牙人共同争夺北美洲的殖民土地。不过那些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总督、官员似乎对此都漠不关心，他们反而更关心臣带过去了多少丝绸、茶叶、瓷器。美洲那里有许多的金银，西班牙在那里的物价也相当高昂。”
    “从他们的墨西哥总督到各港口的西班牙殖民官员，全都参与了走私，就连宿务岛西班牙人派去的大帆船，对此似乎也都习以为常。只不过对于走私，他们国内的王室朝廷，反而并不清楚。臣带过去的货物，全都卖出了比南洋更高的价值，但同样也付出了不少货物，作为贿赂给他们的总督。”
    “不过臣已经与西班牙人的总督说好，下次再有悬挂日月旗的商船前往美洲，西班牙人的舰队不会发动攻击。因为机会难得，臣按照陛下嘱咐，绕行去了西班牙人的各处港口察探，并且北上与西班牙人未曾涉足的北部海岸土著交谈。”
    “整个美洲北部沿海，起码有超过一半的土地，都在土著的手里。那些土著对于我们的大船似乎非常惊讶，而且普遍并未使用铁器，还都处于刀耕火种。硬要说的话，倒是与台弯府东部山区的那些猎头生番极为相似，但这些土著更为温和。”
    “而且，除了还在刀耕火种，这些美洲土著内部也各不相同，每隔一片沿海土地，土著生番的语言、文化明显有所差异。未来陛下若要再度派遣船队远航美洲，可从这些生番那里入手。一直停留西班牙人的殖民地港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臣也打听过，这些西班牙人当初便是抢夺了土著们的土地，这才建立的殖民地。”
    “臣还前往美洲其他地域，与那些英国人、法国人进行过交易。目前来说，美洲北部大陆的西海岸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而东海岸则是英国人地盘，法国人似乎控制了美洲中部，双方以山脉河谷为界。而美洲南部大陆，同样也是西班牙人在控制。听说荷兰人也在南美建立了殖民地，但非常弱小。”
    “而从美洲越往北，当地土著的人口居民也越少，气候上也更加寒冷，实在不宜建立殖民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