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吉大港
    吉大港。
    这里早先属于阿拉干人，因为得天独厚的海港优势，很快发展成重要的海贸港口，就连阿拉伯人、波斯人也愿意来到这里做生意。
    然后，就被隔壁的孟加拉人抢了。
    欧洲大航海时代来临，葡萄牙人最先发现这里，还一度想通过武力强行攻占吉大港，但都失败了，最终只能靠租借的形式在此建立殖民据点。
    而且那些阿拉干人也纠结了缅甸海盗，再度卷土重来，控制了吉大港的周边海域。
    莫卧儿帝国也曾派遣军队，想要驱赶这里的阿拉干海盗，但都收效甚微。
    整个吉大港现在明面上还隶属孟加拉，实际却是孟加拉总督、阿拉干海盗、英国殖民者，三方势力共治。
    今年开春之际，福建海军的唐同江接到皇帝圣旨，随即点齐了余艘战舰，其中有好几艘主力旗舰都属于二代明式战船，而且全部装备了最新式的舰载火炮。
    这支火力强大的海军舰队，于初夏抵达吉大港，见到附近海域盘踞的海盗，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是真的狂轰滥炸，那些阿拉干海盗哪里见识过明军的开花弹？
    现在的大明在冶铁炼钢工艺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源于朱怡炅此前信守承诺，居然真的给黄五在内的一应工匠封爵厚赏。
    虽然实际有爵位可以继承的，也就黄五一人，但这已然足以让工匠们振奋。
    原来工匠这门下贱活计干的好，也是能有前途的。
    冶铁炼钢的工艺进步，随之带来的就是炮管稳定性的进一步提升，那也就可以尝试性的制造能够用于中远程实战的开花弹了。
    那些阿拉干海盗本来见到明军舰队，还想冲上来打群架，毕竟海盗船的数量肯定比明军战船要更多。
    海盗不懂狼群战术，但知道一窝蜂的上。
    结果，完全没用，明军战舰的航速比他们更快，而且明军火炮射程也要比他们的更远。
    “轰轰轰！”
    海盗们的火炮不断射击，但全都打到了海里，连明军战船的尾巴都摸不到。
    有一支冲的最前的海盗舰队，运气不错，居然逮到几艘跑的“慢”的战舰。
    结果，不等他们调整角度开炮，对方火炮率先发炮。
    “轰轰轰！”
    有些炮弹落入了海里，有些炮弹则砸在海盗船上。
    但所有炮弹无一例外，全都炸了。
    “嘭嘭嘭！”
    威力相当大，明显炮弹火药量又增加了。
    一时间，海面上惊涛滚滚，那些砸在海盗船里的炮弹更夸张。
    位于局部爆炸区域的海盗尸骨无存，整个船体也是炸的支离破碎，冲天的火光与炸碎的木板，带着浓烟到处乱飞。
    单纯的开花弹威力肯定没那么夸张，但谁让这些海盗们的战船质量太差了，很多都是水货民船，平时抢劫商船也全靠数量优势取胜。
    有不少海盗船，甚至都是那种小船，全靠一腔子悍勇，跟商船打接舷战。
    这些海盗们劫掠商船的目标，也往往都是单独走海路，真正大规模的船队，亦或是欧洲殖民者的官方船队，海盗可不会去冒险招惹。
    现在，大明海军完全是在用更快的航速、射程更远的火炮，甚至还有相当于时代黑科技的开花弹。
    这还打个屁！
    无数海盗争相逃窜，一炮炸毁海盗船的开花弹，对他们而言实在太恐怖了。
    如此难以理解的武器，就是那些红毛鬼都不曾有过，不少海盗甚至认为，这是来自东方帝国的邪恶巫术。
    那些被炮弹炸死的海盗，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去往佛国的世界，反而会被永世诅咒。
    阿拉干人的国教是佛教，举国包括海盗，全是佛教徒。
    明军的舰队都还没真正发力，海盗舰队就已经溃散。
    一战击溃了海盗联军，接下来就是慢慢清剿溃散的小股海盗团了。
    这些海盗聚集起来，都没有勇气与大明海军死战，更何况分散开来。
    无非就是要费些时间而已，明军直接沿着吉大港周边海域，分成好几股舰队，来回扫荡攻击，见到海盗船队就打。
    如此持续扫荡半月有余，这一片区的海盗不说完全肃清，却已然是被完全打残。
    真正成建制的大股海盗已经完全不存在，就连稍微大一点的海盗船也都看不见了。
    解决了吉大港的海盗问题，唐同江这才领着舰队前往吉大港，与英国人正式交接。
    英国总督德雷克已经提前坐船南下，只留下艾德豪负责在此接待中国官员将领。
    艾德豪对着唐同江鞠躬致敬：“大明中国的朋友，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总督留在这里的代理官员艾德豪，接下来将由我与你们进行交接。”
    “如此甚好。”唐同江微微点头，又伸手对着身旁介绍道，“这位是我大明中国皇帝陛下任命，吉大港总督徐峰峻。”
    艾德豪连忙又对徐峰峻礼貌问候，徐峰峻同样拱手还礼，一番简单客套过后，直接切入正题。
    交接仪式并不复杂，艾德豪与徐峰峻各自拿出一份交接文书，两边的文书甚至提前盖上了中国皇帝的大印，还有那位英国总督的亲笔签名。
    在相互文书上签字，合约就此生效，英国人的吉大港殖民地，正式交接给了中国。
    艾德豪临走前，不忘提醒：“两个月后，我们将会联合荷兰、葡萄牙、丹麦，一起向法国人的舰队宣战。”
    真的就只是提醒，对英国人而言，只要中国舰队来到吉大港，就等同于是在对外宣称，大明中国将与英国站在统一战线。
    那么，中国舰队到底参不参战，其实问题已经不大。
    在印度的法国人，是挡不住英荷葡丹四国联军的，毕竟与其它欧洲国家的东印度公司不同，法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只是贵族迎合王室，好从中争权夺利的玩具而已。
    就算东印度公司破产，对法国贵族们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
    实际上，自从太阳王驾崩，这家用来讨好太阳王才建立的公司，就已经失去存在价值。
    艾德豪站在公司商船的甲板上，正在用千里镜观望远处的吉大港海域，在港口码头密密麻麻全是中国战舰。
    哪怕他们的商船不远，也能见到巡弋的中国战舰。
    半个多月前的那场海战，艾德豪也在港口炮台观战，中国舰队对吉大港海盗那碾压式的海战。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粹靠更快的航速以及更强的大炮，硬生生将海盗杀得溃散而逃。
    便是大不列颠王国最精锐的皇家海军，怕是也打不出这么漂亮的战绩。
    中国人的力量愈发强大了，原本还只是他们的陆军，现在就连中国的海军，英国人也难以比得上了。
    艾德豪现在颇为担忧，他害怕再过个几十年，甚至可能只过十几年，就算英国拉上葡萄牙、荷兰、丹麦人，可能都挡不住中国军队从北印度南下的步伐。
    对了，葡萄牙从始至终都是倾向于中国的，而荷兰更是被中国击败过数次，这两国到时可能大概率也指望不上。
    艾德豪甩掉脑子里的可怕想法，他只是公司的普通雇员，充其量就是代表公司出使过几次中国。
    至于王国的未来，那至少也是公司高层应该关心的事，可不该他一个小小雇员去担忧操心的。
    ……
    穆尔希达巴德。
    舒加丁一脸发懵：“什么，你说英国人跑了？而且他们临走前，还把吉大港也打包卖给了中国皇帝。”
    他的儿子萨尔法说道：“父亲，英国人都是卑劣无耻的西方人，他们与几十年前的红毛鬼没有任何两样。如今这些英国人，居然不经过我们的同意，擅自就将我们的港口和土地，卖给那群东方来的中国人。这是对您和我们孟加拉的蔑视！”
    这次，就连一向偏向保守派和不打仗的舒加丁，也觉得有些愤怒了。
    虽然名义上的孟加拉还是莫卧儿帝国的一个省，但实际上早已是个独立王国，就连舒加丁也已自认为是孟加拉的国王，而非是莫卧儿帝国总督。
    可现在，他感受到自己神圣的“王权”受到了挑衅，他可以容忍英国人与中国人的交易行为，甚至可以容忍中国皇帝以流放罪犯的形式，实际控制占领北方的一片土地。
    舒加丁点头：“萨尔法，我的儿子，说的没错。英国人与中国人私下交易吉大港的租借权，这是对孟加拉的严重蔑视与挑衅。”
    萨尔法听到这话，顿时满脸亢奋，他的父亲终于认可他的观点了。随即更加慷慨激昂道：“父亲，我们应该立刻对那些东方来的中国人发动战争，夺回我们的港口和土地。尤其是那些北方来到中国人，他们以流放罪犯的形式，出动军队强行霸占了那里，我们应该将他们全部驱赶出去，捍卫孟加拉的领土完整。”
    舒加丁却是摇头：“不必如此，港口可以继续租借，只要让中国人承认并缴纳租金。至于北方的中国罪犯，既然是被中国皇帝流放而来，那我们也没必要招惹强大的中国皇帝。”
    前一秒还在叫嚣着要打仗，后一秒又开始畏畏缩缩。
    历史上，英国人正是看清了孟加拉人的色厉内荏，才直接出动英国军队，带着印度雇佣军，组成人的联军。
    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就把孟加拉灭国了，连国王带军队总司令都被英国人俘虏杀死。
    而后面的莫卧儿帝国就更惨了，几万联军直接被英国人用了人的“大军”，一战击溃。
    这就是印度大区的优秀匹配机制，让人叹为观止！
    而且，这对父子也是纯粹想多了，中国和英国自始至终转让的都不是租借权。
    大明中国是直接把吉大港吞并为海外领土，压根没打算给孟加拉一文钱的租金，也不打算把吉大港再还给孟加拉人。
    舒加丁派遣的使节，很快来到新闽城。
    这里原本是英国经营的加尔各答，被吉大港总督徐峰峻改名新闽，因为舰队从福建出发。
    那使节谨记舒加丁的叮嘱，非常小心翼翼：“中国来的天官大人，吉大港与加尔各答都是我孟加拉租借给英国人，这里的租金每年也不多，只要……”
    徐峰峻猛地一拍桌子呵斥：“什么加尔各答，现在这里是我大明中国的新闽城，本督是我大明皇帝陛下授命的吉大港总督，与你们孟加拉何干。而且孟加拉不过莫卧儿国的一个省，尔等想要租金，就叫你们莫卧儿的皇帝，亲自发国书与我大明皇帝陛下去说。”
    使节哭丧着脸：“可这里是我孟加拉此前租借与英国人……”
    徐峰峻嗤笑：“这事你可以与英国人去说，反正这里如今已是我大明中国的土地。你们若想要租金，没问题，要么让莫卧儿皇帝来说，要么就去找那些英国人，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战争。”
    话音落下，徐峰峻直接挥了挥手，将这孟加拉使节赶了出去。
    对于这所谓的孟加拉，他本来就看不惯，因为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乱臣贼子。
    尤其孟加拉之主还自称纳瓦卜，翻译过来的意思基本等同于诸侯王。
    若是孟加拉真的不长眼，敢发动战争，那他正好替莫卧儿这个异国皇帝，将这“乱臣贼子”给灭了。
    拳头大，就是可以不讲道理。
    孟加拉使节回到穆尔希达巴德，舒加丁得到回复，顿时怒不可遏。
    他的儿子萨尔法，更是不断火上浇油，撺掇自己的父亲，对中国开战。
    舒加丁盛怒之下……就冷静下来了。
    长久的权力与和平，早已经腐蚀了他的意志，说好听些他叫守成之主，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怯战。
    之前的博格拉被张广泗这群流放犯军队打下来，大明甚至在此设立孟加拉总督府，舒加丁知道了也忍下来了。
    现如今，吉大港总督徐峰峻的嚣张，同样也让他心生顾虑，中国人如此肆无忌惮，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倚仗不成？
    而且中国在博格拉有数万大军，吉大港的军队也尚不清楚，若是贸然开战，胜了还好……不对，胜了也没用，中国强大，肯定会卷土重来。
    他可是听那些来往的中国商人说过，中国皇帝最是小心眼与好面子。
    若是因此惹怒了中国皇帝，日后的孟加拉必然陷入此起彼伏的战争泥潭。
    一旦战争持续下去，孟加拉的海贸商业受到影响，那些靠海贸赚钱的柴明达尔与杰加特赛斯，也会不再支持他们家族的统治。
    舒加丁反复权衡：“中国强大，贸然开战，孟加拉难以战胜。而且那些柴明达尔与杰加特赛斯，也不会同意我们与中国开战。”
    这就完了？
    说好了不能让中国人挑衅孟加拉，这就揭过了。
    萨尔法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如此怯懦，但愤怒归愤怒，他也没有足够实力反抗自己的父亲。
    要不然，当初争夺纳瓦卜的时候，他就已经“大义灭亲”了。
    只能先忍了，他父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只要等到父亲去世，他就是新的纳瓦卜。
    届时，一定要对中国开战，夺回博格拉和吉大港，抢光那些中国商人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