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以我为先例,让世人皆知,每个人都需承担他的使命与责任,哪怕是神,也无可厚非。我要创下世界新的规则,我要给所求所愿之人一个机会,到那时,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真诚的、热烈的、璀璨的,先勇敢的人先拥抱这个世界。”
澜之莞尔一笑,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卫契初的眉心。
“那就预祝,你能如愿。”
漫天黑幕出现裂痕,一刹之间白光盛盈此番空间。
卫契初想抬手遮挡,但却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动弹不得。
幸而这光很快便消失了,再睁眼时,只余下不远处的一处火堆在发着暖黄的光。
目光上移,自己的手被齐阿独牵着压在身下,他趴在床边睡的正香。
卫契初笑了,一颗心被心疼与温暖占据,她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摸摸他的脑袋,但脑海中澜之的记忆一瞬占据上风,她想起无间海中发生的事,想起自己刻在壁上的那几个字。
手一抽,齐阿独醒了。
“初初,你醒了。”
他看起来很担心,但卫契初比他更担心。
她一下坐起来,双手配合着双眼不停地检查着齐阿独的身体状况。
“你怎么样啊?身上的伤怎么样啊?”
齐阿独按住了她的手,无奈但笑的魇足,“我很好,我没事,那无间海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情况我都了解的。”
“你什么时候去过?”
卫契初目光一敛,说话的语气不知何时变重了。
齐阿独怕卫契初生气,态度立刻恭顺起来,委屈巴巴地说道:“那还是八百年前的事了,那时你不是……所以我便听了魔神的话来无间海找他了。”
“我不是已经……而且我同你讲过你……”
“我知道,但我也只是想找回你,别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卫契初看着他久久不说话,齐阿独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能见到她对自己发火也总比见不到好,其实他是感谢魔神的,不然他怎么能活到现在,然后好端端地再见到卫契初呢。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好好休息一下。”
齐阿独走后,卫契初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她本想以死来换齐阿独后半生顺遂、平安、自由以偿还幼时因她平白受的苦难,没想到却因此害的他无法善终,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看来当初她所作的决定错的离谱、错的荒唐。
卫契初想,等齐阿独回来后要好好同他谈谈,可是直到夜深了,齐阿独都没回来。
看着下午时分便出现在床边的食盒,卫契初终于算是明白了齐阿独的意思。
他是觉得自己不想再见到他了这才不愿回来啊!
尤师叔说的没错,这个齐阿独果然是个呆子。
就在卫契初下床准备出门寻找时,齐阿独回来了。
他远远地站着,一张脸罩在黑暗中,脸上的神情似是哀伤与悔恨。
卫契初不由地屏住呼吸,直觉告诉她,齐阿独下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往前走了几步,话还未说完,齐阿独便一把抱住了她。
“齐阿独你……”
两个人紧紧地贴着,心跳声穿过衣襟传到对方体内,引起共鸣。
卫契初被他搞的措手不及,只能费劲地抽出手,回抱住他,给与他安慰与力量。
“你怎么了?下午出去到现在才回来?”
齐阿独不说话,那就只能靠自己推敲了。
于是,卫契初试探性地说了几种可能,直到她提到血祭阵时,齐阿独这才有了反应。
齐阿独微微松了些力道,腾出了些许距离但这也能够让卫契初看到他的脸。
“怎么哭了?”
齐阿独抿着唇,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让卫契初沉默了。
“我下午碰到了尤谷,他和我说了些有关血祭阵的事,我想你逃出千机门来到无间海找雷光草也是为了血祭阵吧。”
雷光草……
“你去采雷光草,现在那草……”
“我已经吃了。”
卫契初的脸一下白了,与齐阿独那笑眼盈盈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似是没看出卫契初的不对劲,只将脑袋靠在了卫契初的肩上。
“我后来也了解了那雷光草是什么东西,没关系,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会满足你。现在我将它吃了,魔气被压制,他们想杀我也更容易了些,不过,初初,我能不能只死在你的手里啊,我不想被其他人杀,我也不会让他们杀我……”
“齐阿独,”卫契初眼角的泪水滴滴滑落,“你不仅呆还是傻子。”
火堆的火灭了,满满的月光从头顶上的洞口流入,卫契初将齐阿独的头扶正,在他缱绻的目光中,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山洞外,海棠花开的热烈,满山遍野,是终极烂漫。
千机门,尤谷和卫契初都不在,只余下姚子令与程青云能说的上话。
眼见着血祭阵的能量球即将形成,各掌门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
“哎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掌门稍安勿躁,我们定能想出法子的。”
莫掌门看着姚子令,欲言又止的憋屈感萦绕在身,其余几位见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直到一位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弟子打破了沉寂。
“姚,姚师兄,掌门师姐回来了——”
卫契初刚进殿,便看到站成一排的人,她有些惊讶,但还是迎着众人的目光,一一向他们点头示意。
“初初,你终于回来了。”
“师兄,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卫契初朝着姚子令行礼,但还未俯下身便被扶住了。
“掌门,这是弟子该做的。”
姚子令眼中的黯然渐渐被光芒取代,卫契初知道他是真的释怀了。
她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卫契初走到上首,回身看着下方,众人俯身朝她行礼。
“见过掌门——”
“诸位皆是仙门之人,所修所学皆源自苍生,今三界四州存亡之际,唯望诸位能竭尽全力,庇佑天下。”
“是——”
从撤退到战略布局,卫契初完整地做了一张图出来,完美地给众人安排了最适当的工作任务。
在血祭阵真正开始前,各仙门都忙的如火如荼。
有的加固防护阵,有的疏散百姓,有的囤积资源,有的练习攻击……卫契初每次看到都心怀感慨。
各仙门在此时是最能体会生民苦难的,要是放到平常,这世界何惧无神呢?
卫契初的身影立在高高的山崖上,衣袖猎猎生风,仿佛下一秒便要乘风而去。
她远远眺望着云端上的血红光轮,周遭的空间已被它给扭曲的不成模样。
一阵黑雾过,齐阿独出现在她的左侧。
他没有看别处,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卫契初的侧脸。
卫契初转头,对上他的目光,笑的甜蜜。
她挽住齐阿独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肩,眼中是幸福。
“齐阿独,如果你不是魔神……那就好了。”
如果你不是魔神,我不是神女,我们就能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生了。
齐阿独没说话,他温柔地低头贴着她的头顶,眼中闪过一道光。
刚刚,他第一次听到了卫契初的心声。其实,在与魔神相融的时候他便拥有了这项能力,只是他不愿以此窥探别人的心声。
今夜,他本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听一听卫契初对他的感觉,没想到被他听到了这个。
要是说卫契初是神女,那只要让她真正的回归神位,这样她便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又不会伤害到自己。
想到这儿,齐阿独终于松了口气。
卫契初察觉到齐阿独的变化,心下了然,看向那光轮的眸中带上了笑意。
几日后,各仙门先锋队来到了古战场的旧址。
这里如卫契初记忆中的一样,毫无生机,黄沙满地。
往右看去,那碎裂的石块似乎就是当初被她撞碎的那块,脚下踩着的就是当初神女踩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异,陌生中带着熟悉。
卫契初回神,压下心头的悸动。
上方血祭阵的红色光轮庞大可怖,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在踏入这片地时便出现在众人的身上,令他们喘不过气。
突然,一位弟子的惨叫声在队伍中出现,引到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他瞪大着双眼,满脸恐惧,双手不断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在他身边的弟子见状,只觉得他在装模作样,连忙伸手去拉。
拉扯半天还是不行,这时众人才惊觉事情不对。
在他快被自己掐死时,他终于松了劲被人拉开了。
“啪、啪、啪。”
队伍前方传来鼓掌声,众人连忙回头,在看清来人后,脸色一下变得怪异。
齐阿独凌空在前,眼中满是嬉笑与不在意,他的目光玩味地在众人间转了一圈,而后落到那名弟子身上。
“怎么样,自己掐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你们其他人想尝试一下吗?”
“魔神,你不要欺人太甚!”
“哦,吾就喜欢这样,你也想试试吗?”
眼见着场面越来越慌乱,卫契初沉声一喝,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是被气到了。
“够了——”
她抬头看向齐阿独,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半分的不忍,但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