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昭摇头说:“没有开玩笑,你说的没错,皇后并未完全信任我。”
他也不想参与朝廷的战争,皇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自小他就知道皇后突然改变的态度和皇位有关。
幼时他曾想过,若是他不是生在皇家,也不是太子,皇后是不是就会一直对他好?
秦苑夕却不要了,她摇头说:“不行,我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你要是到了丞相府,那我岂不是不能做太子妃了?”
夜昭眼含笑意,看着秦苑夕改变主意,仅仅是担心会委屈到他。
但夜昭怎么会觉得委屈,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已经三生有幸,又何必在意一些虚名。
入赘不过是一种形式,并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愿意将世界上所有的珍宝都送到秦苑夕面前,不过是一个在别人眼里重要,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的称号,不要也罢。
他巴不得秦苑夕立马让他去丞相府,从此他就是秦苑夕的人。
秦苑夕连连摆手说:“你别想了,我只是开玩笑,我怎么能让你真的去丞相府。”
夜昭看她慌张,想了想说:“不如我们换个方法。”
秦苑夕点头说:“行。”
只要夜昭不想着不要他这个太子的身份。
虽然这个身份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名号。
夜昭到底是皇家的人,秦苑夕不想让他身后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这世界上和他有联系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秦苑夕清楚孤零零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不想让夜昭也体验这些。
或许他早就体验过了。
秦苑夕光是想想胸口就闷得难受。
“如果我不是太子,你是不是就不会纠结那么多了?”
秦苑夕愣住,皱眉问:“你想要做什么?你怎么可能不是太子?”
夜昭安抚说:“别紧张,我只是假设。”
“不要你假设,”秦苑夕担心夜昭会趁她不在的时候做什么,“你不许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夜昭无奈,他觉得他做的都是他希望的,偏偏秦苑夕不信。
“不我想谈这个话题了。”
秦苑夕蹲下看着漂亮的花,“有岁岁在,皇后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最多是给你使绊子。”
秦苑夕自责她为什么要提起入赘的事,她一时兴起,现在倒是让夜昭动了歪心思。
见她难过,夜昭不再说入赘或者不要做太子的事了,他摸了摸秦苑夕脑袋,“都听你的。”
离开前秦苑夕拿了一朵淡紫色花戴在头上,夜昭说:“你喜欢的话,全部都带回去。”
“不用了,有这一朵就可以了。”
她想要做成簪子,只要看见,就会想起今天看到的风景。
回到别院,腊梅和乳娘回来了,秦安却不见踪影。
腊梅和乳娘脸色不是很好,腊梅没和秦苑夕说发生了什么,笑盈盈说:“快进屋里,不要着凉了。”
秦苑夕和夜昭进了堂屋,腊梅和乳娘去做饭了。
堂屋面对正门,许久也没见到秦安回来。
长亭也一天没见到,秦苑夕奇怪,干脆起身去了秦安房间门口。
她敲了门,半晌没听到声音。
她索性推开门,屋里有些乱,似乎发生过什么,椅子倒在地上,茶杯在桌边摇摇欲坠。
秦苑夕心里不安,去了厨房。
还没厨房,秦苑夕就听到乳娘的声音。
“你不放心的话,干脆跟过去看看好了。”
腊梅迟疑说:“可是还有客人在。”
“客人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好了,不会怠慢他们的。”
腊梅沉默片刻说:“晚些再说。”
紧接着便是忙碌的声音,秦苑夕没听到她们的聊天声,这才走了进去。
秦苑夕问:“有什么需要我吗?”
既然她们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先当作不知道。
腊梅笑着说:“不用,我们能搞定。”
她声音有些哑,脸上的笑是假的。
秦苑夕说:“没事,我也没事做。”
秦苑夕坚持要在这里,腊梅不好赶她走,只是不愿意让她碰水。
“水凉,当心冻坏了。”
也不让她择菜:“手别沾上味道。”
刀更是不肯让秦苑夕拿:“小心伤到了。”
秦苑夕好笑说:“我又不是残疾,何必这样。”
腊梅连忙解释说:“没说您残疾,这些粗活我们来就好了,我们忙得过来,您看着就好。”
秦苑夕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说两句话。
腊梅的心情渐渐好转,只是情绪依旧有些低落。
吃饭的时候,秦苑夕不说话,腊梅也不说话,心事重重。
吃完饭,秦苑夕忍无可忍,拉着腊梅进了屋里,严肃问:“你怎么了?”
腊梅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苑夕说:“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难道换了个身体,你就不愿意和我说心里话了?”
从小到大,腊梅对她都是有求必应,但凡是腊梅能做到的,腊梅都会尽力去做。
秦苑夕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生病,当时她已经在别院,秦老爷和秦夫人没来看过她。
秦苑夕迷迷糊糊哭着要见他们,腊梅心急如焚,来回奔波,虽然最后也没将他们请来。
腊梅便用自己攒的钱,请画师画了秦老爷和秦夫人,然后将画像送到秦苑夕面前。
秦苑夕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看到画像时差点就哭了。
腊梅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好在最后秦苑夕的病没有复发。
如今腊梅有事不愿意对她说,秦苑夕感到挫败。
她连换身体的秘密都让她知道,她以为她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腊梅不愿意说的样子让她知道她们和以前终究是不一样了。
腊梅慌张说:“您别多想,我愿意和您说,只是担心您……”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秦苑夕追问:“担心我什么?”
腊梅叹气说:“担心您忧虑过重。”
秦苑夕:“如今忧虑过重的人是你。”
腊梅愣住,继而笑了,轻声说:“是少爷回去了,我有些心不在焉,没事的。”
“只是回去?”秦苑夕怀疑,“今天他跟着你们出门,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回去。”
若是秦安知道要回去,八成会苦着一张脸,而不是傻兮兮笑着。
被说中了,腊梅也不瞒着,老实说:“是老爷知道少爷来这里了,找人把他带走……太突然了。”
秦苑夕点头,秦安离开秦家那么久,秦家那边应该也知道“秦苑夕”醒了,有心思管小儿子了。
发现小儿子在别院,肯定被吓坏了,忙不迭把人抓回去。
秦苑夕知道腊梅为什么不开心,心爱的人见不到了,能开心才奇怪。
秦苑夕问:“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娶你?”
腊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说:“你、你说什么呢,为什么少爷要娶我。”
她紧张得连“您”都说了,秦苑夕笑出声,“你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腊梅彻底说不出话了,眼神躲闪,眼看着就要逃跑了,秦苑夕拉住她说:“不用不好意思,虽然那小子还有些幼稚,但对你是真心的。”
“小姐……”
腊梅无奈喊了一声,她在秦苑夕面前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腊梅叹气说:“您别说了,我和少爷地位悬殊,怎么敢想什么。”
秦苑夕了解腊梅,那些稀奇古怪的书还是腊梅拿来的,有的还是腊梅念给她听的。
腊梅不会愿意做妾,她宁愿做给一个穷人,也不愿意在大户人家低声下气。
秦苑夕肯定说:“秦安不会有其他人。”
秦安还是有些像她的,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爹娘也是恩爱了一辈子,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钩心斗角。
腊梅看着秦苑夕,摇头说:“即便同意,老爷夫人也不会同意。”
秦苑夕忽略了一个问题,秦老爷和秦夫人他们除了两情相悦,也是门当户对。
腊梅在没来秦家之前,本来是要被卖去做童养媳的。
她的身份,顶多只能做个通房,即便是做秦家的妾,那都是高攀。
秦苑夕沉默,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哪怕腊梅因为跟在秦苑夕身边,在秦家的下人里说得上话,和秦苑夕也可以姊妹相称,可她的身份终究不高。
“如果你不是一个丫鬟呢?”
腊梅轻笑说:“小姐您想做什么?您难道真的想和别人说我是您姐姐?”
秦苑夕抿唇说:“有什么不可以?我说你是我姐姐,会有人敢反对?”
她要是想认腊梅做姐姐,秦家不会有意见。
只要能让她开心,别说是一个姐姐了,就是几十个秦家都答应。
不就是认了一个姐姐,秦家还是养得起的。
“你先别管那么多,你要不要去找秦安?”
腊梅蠢蠢欲动,她当然想去,秦安突然被抓回去,她担心他会受罚。
“走吧,”秦苑夕推着她往门外走,“你快去收拾,我和你一起去。”
腊梅着急说:“您不能去秦家。”
秦苑夕为什么会在别院,秦家上下都知道。
秦苑夕之所以不能在秦家,是因为她在秦家会让秦家的身体变差。
腊梅担心秦苑夕回去之后会被秦家人发现她的身份。
秦苑夕无所谓说:“你想太多了,我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现在是林家的人,可不是秦家的人。”
秦苑夕推着她走到门口,干脆说:“快收拾,我说去就去,你别再说什么了。”
她如此霸道,腊梅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东西。
两人收拾好准备出发时,就见夜昭站在不远处,幽幽看着他们两人。
秦苑夕尴尬笑了笑说:“我忘记还有一个人得带着去了。”
腊梅说:“他在的话我也放心。”